他的幸福刺痛到我了

－－－－－－－－－－－－－－－葉小麥

畢業一年了，若雪的日子流水一樣流著。沒有波瀾，卻很讓她滿足。

若雪，你的快遞，簽收一下吧。

謝謝。

微笑著打開快遞，一張做工非常精美的請柬滑落到辦公桌上。在這個季節里，這張帖子顯得格外扎眼，里面還有一張金童玉女相偎的婚紗照，那么華貴，那么耀眼。若雪有了那么一刻鐘的恍惚，甚至連同事疑惑的表情都沒看到。照片中的新郎是鄭耀天，曾經給了小麥那么多的承諾，曾經送了那么多嬌艷的玫瑰，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非她不娶，曾經。。。。。。不是沒有懷疑過誓言的隨風而逝，不是不知道世事的變幻莫測，不是沒有想過他會結婚。只是，這么突然，這么高調，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宣告他的幸福生活嗎？思緒被手機信息的鈴聲打斷。

小麥：若雪，他要結婚了。新娘很漂亮，笑容很幸福。他們真的幸福嗎？

若雪：小麥，你愛過他嗎？

小麥：我不知道。若雪，我真的不知道。

若雪：我們會幸福嗎

小麥：我不知道。若雪，我剛在網絡上看到他了。他說如果我現在肯給他一個承諾，他會馬上不計一切后果的取消婚禮。他說她懷孕了，他要負責任。

看到這里，若雪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么，更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小麥，如何從容的去參加這場必須要參加的婚禮。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呢。下班了，走在人群中，看著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十指相扣的在過馬路。這一刻，若雪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了。這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年輕的時候經歷過像他們這樣離譜和讓人無措的事情嗎？漫漫人生路，見證著自己心愛的人臉上的每一條皺紋和頭上的每一根白發會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可是我們配擁有這樣的幸福嗎？我們有擁有這樣的愛情的能力嗎？

回到家里，小麥已經把自己丟進她家的沙發里睡著了。原本瘦弱的小麥此刻更加讓人憐惜，安靜的像個小孩一樣。拿出一條毯子，覆蓋在她身上。此刻的若雪真的還想做些什么，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小麥為什么會這么無助呢，若雪無力的把頭扎進沙發里，突然間看到小麥睜開的雙眼。

“你嚇死我了，醒了也不吱一聲”。若雪溫和的責怪道

小麥似乎在努力的想要回她一句，可是眼淚卻像決堤了一樣的泛濫。

白若雪無措的看著沙發里小麥空洞的眼神，她起身去倒了一杯咖啡，似乎想要緩解這樣一種氣氛。彼此都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眼前的事情讓她們都覺得這個世界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若雪，你說，一個人真的可以這么快愛上另外一個人，愛到愿意和她結婚嗎？他真的愛她嗎，他們的幸福是真的嗎？”小麥像個孩子一樣時而看著若雪，時而看著天花板

若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麥，她想告訴她，他們不是真的幸福。可是，那份幸福是真的還是假的和他們還有關系嗎？經常走在上班的路上，看到那些手指相扣的戀人或者夫妻，有的是認識的，有的是不認識的。然而卻都喜歡從背后看著他們一步步向前走。不是偷窺，是對于他們幸福的一種研究心理。有時候自己會懷疑他們真的幸福嗎？他們真的就甘心這樣走入婚姻嗎？后來，自己會嘲笑自己，他們就算不幸福，他們就算不甘心，可是卻有一個自己在羨慕他們，在羨慕他們幸福的真實之后依然送上我心里最真的祝福。可是，自己呢，自己連被羨慕被懷疑被祝福的機會都不曾有。

“小麥，你記得嗎？前年我們一起出去玩，我看上的那條圍巾，那條要花費我一個月生活費的圍巾。”若雪的聲音開始顫抖，盡管已經努力去平復

“我記得。可是，你終究還是放棄了。”葉小麥輕輕的說，因為她知道對若雪來說那也許是個遺憾。

“那條圍巾在我的衣柜最下方的一個角落里。”白若雪的聲音里沒有了顫抖，只剩下平靜。

“那天晚上你們在聚會的時候我又跑回了那個地方。因為我知道，如果不買下它，我很難再找到送給我媽媽的禮物了。”若雪的臉上似乎又有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葉小麥看著眼前的白若雪，她永遠都是那么善良，那么知足。那條圍巾對她們這些學生來說并不便宜。然而，就在若雪告訴她自己想要買給母親的時候，葉小麥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條圍巾的主人了。因為她已經習慣了白若雪對家人的慷慨和對她自己的吝嗇。只是這條圍巾真的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消費能力。

“既然買了，為什么還在你的衣柜里呢？”小麥看到若雪臉上的那抹滿足的笑容在一點點的凝固，然后融化。

“我回到家的時候，我爸爸媽媽正和我哥哥討論新房的裝修方案。作為我媽媽的生日禮物，我哥哥送了他們一套房子。而我用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只能送一條圍巾。我終究還是沒有拿出來。小麥，我不是一個虛偽的人。可是，那份差距還是刺痛了我。我無法將自己的真心廉價的售出。”若雪無力的說，似乎想要小麥聽到，似乎又怕她聽到。

葉小麥輕輕的握住白若雪的手，她知道，她了解，白若雪對她母親的愛絕不是一套房子或一條圍巾就可以衡量的。只是在愛的天平上，現實占據了太重的分量，以至于真心暫時無處安放。

“若雪，對不起，讓你想到了這些。”小麥想要跳出這個話題。

“我沒事。這件事已經放在我心里兩年了，我一直不想去面對，我知道我母親愛我，可是我會害怕，害怕我母親像在房子和圍巾里選擇房子一樣的不需要我。”白若雪輕輕的說

“若雪，他們的幸福也刺痛我了，可是我······”若雪打斷小麥的話

“小麥，聽我說，他們已經快要結婚了，快要結婚了。他愛不愛她他是不是幸福和我們已經有關系了。剩下的就是你要幸福。”若雪像個母親一樣溫柔的對自己的孩子說

“若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他，可是我真的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葉小麥像個孩子一樣的哭著說

若雪能做的只剩下緊緊地抱住她，像抱住自己受委屈的孩子一樣。小麥只是無聲的流淚。

小麥，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就哭出來吧。

小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似乎在驗證著一個問題，小麥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是，愛上了又能怎么樣呢？

五

婚禮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如期舉行，粉色的氣球，白色的婚紗襯托著新娘的高貴，鄭耀天的燕尾服也娓娓動人。果然像照片里一樣的漂亮，一樣的般配。而且新娘臉上的那份自信是小麥所沒有的，更是若雪沒有的。也許正是這份自信才贏得這樣一份說不清真實抑或是虛偽的幸福吧。新郎也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他看到小麥時眼神里所流露出來的是歉意還是不甘。

“恭喜，新娘子很漂亮”。看到他們兩個似乎很恩愛的樣子，若雪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么。

“謝謝，你們是小麥和若雪吧。耀天經常提起你們，說你們的友情很深厚，可以和你們做朋友嗎”？此刻的新娘子沒有了那份自信，卻多了一份讓人不忍拒絕的矯情。

“當然可以。祝你們幸福”。小麥似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敢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們慢用，我們先失陪一下。

回過頭，若雪卻看到了譚瑾華。此時的譚瑾華意氣風發，深藍色的西裝更顯莊重和成熟。唯一沒變的就是看若雪時的專注的眼神。

“若雪，我去和其他同學打個招呼，你們先聊。”小麥向若雪眨了眨眼，氣的若雪真想殺了她。

若雪，一年沒見，還好吧。

我很好，謝謝。

老同學的問候還需要謝謝嗎？還是像以前一樣縱使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我，我真的沒有呀，你別多想。

呵呵，跟你開個玩笑。

工作還順利吧，

還可以，你知道的，我不是女強人型的。

你不適合女強人。

呵呵。

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隨時打這個電話，24小時為你開機。

若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一定要盡快結束這場對話，這時候，譚瑾華的手機響了。

不打擾你了，我先過去了。

好，再見。

離開婚禮現場的時候，是譚瑾華把若雪和小麥送回去的。

“譚總，什么時候喝你的喜酒呀。”小麥打破沉默道

我呀，呵呵，我在等等吧。

“可是女孩子的青春可是等不及的呀。就像我們若雪，都已經開始相親了”。小麥頂著若雪要吃了她的眼神還是開了這個玩笑。

譚瑾華的臉色嚴肅了起來，這個素來以冷酷和威嚴著稱的企業家似乎也只有面對若雪的時候才會展現一分溫柔的笑意。然而，良好的職業修養還是讓他沒有顯現出過多的情緒。

哦，若雪，你也要相親呀？

若雪剛要說什么，卻被小麥搶先了一步。

是呀，若雪都相了好幾個了。

是嗎，若雪？譚瑾華的眼神里已經有些許的怒意和不甘。

六

一個男人到底可以等一個女人都久呢？女人要多久才可以愛上一個先愛上自己的人呢？、－－－－－－－－－－－－－－－－－－－白若雪

回到家，小麥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若雪知道今天真的為難她了。

輕輕地坐在小麥身邊，把她抱在懷里。此時的小麥再也不是那個只會保護自己的小麥了，今天他也需要保護了。

小麥，后悔了嗎？

若雪，你不明白的。她追了我四年，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我知道我這樣是貪婪的，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難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剝奪他的幸福。可是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呢？他是個好男人，一直到今天，我依然這樣評價他。若雪，剛才在車上我是故意的，譚瑾華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不希望你錯過。考慮一下吧。

五年前若雪來到那個大學的時候，還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頭，在應新生晚會上，被同學們簇擁到講臺上的時候。

“大家好，我是白若雪。未來的日子里，希望我們可是成為團結友愛的同學，也可以成為患難與共的朋友”。這就是若雪在大學應新生晚會上的發言。然而，短短的一句話，還是給身為學長的譚瑾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四年里，縱使有那么多的追求者，若雪依然單身。大學里，譚瑾華沒有像其他男生一樣給若雪美好的贊美和承諾，他只是用他的方式讓若雪感知著自己的存在。當若雪和其他同學看一本書時，他會在第二天給她很多很多同樣的書而且要求她什么時候必須看完并且還給他；當若雪的功課趕不上的時候，他會在考試的時候讓她看她的試卷而不是一直教導她如何努力趕上去。。。。。。。或許他是聰明的，他用這種若雪最沒有免疫力的方式感動著她，畢業的時候，依然是什么承諾也沒有。卻多了一個擁抱。

低下頭的時候，小麥已經睡著了。若雪在想，小麥已經習慣了鄭耀天的存在，那自己會有習慣譚瑾華的一天嗎?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一個男人到底可以等一個女人都久呢？女人要多久才可以愛上一個先愛上自己的人呢？

當小麥醒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冷好了粥和包子。若雪洗涮完畢坐在飯桌前看著眼前的人。

“若雪，你說譚瑾華如果娶了你，那誰給我做飯吃呢？”小麥坐在餐桌前不知死活的問

葉小麥，一大早起來就要我罵你呀，快吃完上班了，馬上要遲到了。

我不怕，有你給我撐腰，譚瑾華不會為難我的。

葉小麥，要我怎么說你好呢？

好好好，不說了。說正事，我要你考慮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呀？

什么呀？

白若雪，你別給我裝傻。我給你說正經的，我們公司仰慕你們家譚瑾華的小女生多了，個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有錢，我怎么就不明白人家譚瑾華堂堂一個鉆石王老五怎么就對你情有獨鐘呢？你好自為之吧！

小麥，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嘮叨了呀，更年期了呀。

“白若雪，你說，你要是嫁了譚瑾華。那么你就是國安的老板娘，那我在公司就什么也不用怕了，你說是吧。”小麥陶醉的說，卻沒有意識到若雪的勺子已經敲到了她的頭上

“瞎想什么呢？你直接嫁給他不就得了嗎！”白若雪瞪大眼睛看著小麥，眼睛證明她昨晚根本沒睡

“你干嘛打我呀，我說的是實話呀，再說人家非你不娶呀。”葉小麥捂著頭說

“葉小麥同志，我鄭重的告訴你，現在是BJ時間8：00。我今天不坐班。”白若雪知道她又忘了時間

“你，你怎么不跟我說你不上班呢，我今天又要遲到了，被罰款你要負責。”葉小麥擦了嘴拎起包連走帶跑的下樓。留下若雪一個人。

若雪要承認，譚瑾華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可是她怎么就愛不起來呢？一個女人一生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個愛她懂她的人和一個家庭嗎，而這兩者譚瑾華似乎都可以給她，為什么她就是對他的愛不感冒呢？她也委婉的勸過譚瑾華，試著去接觸身邊的女人。可他每次都說這樣是對另外一個愛她的女人的褻瀆，他做不到。是呀，那自己就能做到嗎？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