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霸王別記
- 銘者自名
- 3177字
- 2011-03-02 11:42:21
呂雉道:“你不去依然不好過,不如去看看,興許是別人路途中患上了什么疾病,暴斃途中了。你定能一路平安的到達(dá)咸陽的。”
劉三沉默了半晌,緩緩的道:“如今只能碰碰運(yùn)氣了。”
臨別時,夫妻二人明明知道是一場生離死別,卻都互相無依戀之態(tài)。劉三只留句帶好孩子,照顧父母,呂雉只回句,一切有我,放心。
一隊(duì)壯漢晝行夜宿,走了兩三日,雖只走了百十里路,卻也算是領(lǐng)略到異地風(fēng)光,劉三逐漸的開始釋然了些。等第四日,劉三查人數(shù)時,少了三個人,便派兩個人附近四處找找,可找了半柱香的時間,還是毫無結(jié)果。劉三不識字,竹簡上的名單又沒有辦法念,雖然相處了三四天,可劉三只顧上沿途的風(fēng)景,加上三百多人,一時半會也記不全所有的相貌,只是與自己熟識的幾個都還在。看到此種情景,劉三也是無計(jì)可施,于是便詢問熟識的闞順:“這三個人找不到,是等他們回來還是繼續(xù)趕路啊?”
闞順道:“走了的肯定不會回來了,誰想去送死啊。”
劉三聽他這么一說,頓感大事不妙,也瞬間明白以前押送勞力的人為何都一去不返,原來都是因?yàn)橥局腥颂峪B散,他們或逃亡或到咸陽被論處。
劉三想到縣令曾對其交代過,如果流失的人多了的話到了咸陽就會被處決,慶幸現(xiàn)如今只流失了三個,以后對眾人觀看的緊點(diǎn),同時對他們好點(diǎn),或許還能維持這些人數(shù)安全到咸陽。當(dāng)下劉三又指揮眾人繼續(xù)前行,為防萬一,邊走邊對闞順言道:“你協(xié)助我,將這些人照看好,不要再流失了,否則你們都好不了。”
闞順將劉三拉到一旁,道:“亭長,不是我不愿意幫你,我實(shí)在無能為力。你是押送官員,在你面前他人不敢直言。你不知道,從上路時眾人就商議著如何逃亡的計(jì)策,實(shí)不相瞞,我也準(zhǔn)備逃。多少去了咸陽的人一去不返啊,僅有的幾個返鄉(xiāng)的人不是弄的缺胳膊少腿,就是身患絕癥,硬挺著回來的。據(jù)回來的人描述,在驪山修建阿房宮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每日單人要搬運(yùn)二百斤的巨石至少五十塊,食的盡是野菜粗糧,卻也不能管飽。累死的人、被打死的人就被扔到荒郊野外,任由野狗惡狼撕咬,連塊骨頭都留不住。我們這些人去了估計(jì)也是九死一生,能或者干滿三年回去的,真是福大命大,神仙保佑。”
劉三聽完嚇的滿身是汗,那咸陽完全是個地域。
闞順接著道:“去驪山的還好點(diǎn),去了北疆修建長城的更是可憐,至今據(jù)說無一人生還。齊地有個叫孟姜女的女子,新婚之夜,其丈夫萬喜良就被強(qiáng)行拉去修建長城,一去數(shù)年不歸。孟姜女思君心切,便歷盡千辛萬苦北上去尋找夫君。等到了長城,問便了所有勞役,也沒有找到其丈夫萬喜良。可這奇女子并未放棄,在長城邊上整整找了一年,終于有個勞頭將其帶到其丈夫萬喜良埋葬的地方。可是那地方已經(jīng)修好了長城,尸骨已然埋在了堅(jiān)固的長城腳下。孟姜女可憐丈夫的遭遇,同時體恤勞役的艱苦,頓時淚如雨下,撕心裂肺的連續(xù)苦了數(shù)天,一刻不曾離去,一粒水米不進(jìn)。或許是她的悲情動天,向來干旱少雨的北疆連降暴雨,將長城哭塌一角,但見長城的根基下面,是不計(jì)其數(shù)的森森白骨。可憐這孟姜女雖然見到尸骨,卻已經(jīng)不能分辨哪個是她丈夫的尸骸。自從這孟姜女將長城哭塌的事情傳到始皇帝那里,整個朝廷就坐臥不安了。李斯對秦王言,這是妖魔作祟,只有真龍?zhí)熳佑H臨,才能鎮(zhèn)壓妖魔,不然萬里長城會旦夕崩塌。始皇帝聽信了李斯的進(jìn)言,便率群臣奔赴長城。在長城坍塌的地方,始皇帝見到了孟姜女,孟姜女性情潑辣,加上親夫已亡,覺得生無可戀,便破口大罵始皇帝。說來這人也奇怪,始皇帝素來殘暴,喜好殺戮,卻偏偏對這孟姜女網(wǎng)開一面,竟然還貪圖這孟姜女的姿色,當(dāng)下便要納這孟姜女為妾。孟姜女當(dāng)下對秦王提出三個要求,如能圓滿便愿意做始皇帝之妾。”闞順講到這里,咽了口氣,看劉三聽的入迷,問道:“你道是哪三件事?”
劉三心里揣摩:這孟姜女想來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女,丈夫死了便要攀上高枝,做別人的小妾。劉三回闞順道:“想來是要從始皇帝那里要各種富貴。”
闞順白了劉三一眼道:“大部分人都這么認(rèn)為,但這孟姜女確實(shí)是位奇女子。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將這里的白骨全部火化埋葬。這個要求對于始皇帝來說自然輕易辦到,而且還能順民意,堵天下口,所以始皇帝高興的答應(yīng)了。”
劉三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個女子見識果然不一般,恐怕后兩個要求就開始索要榮華了吧!”
闞順直接道:“她又提出的第二個要求是將其丈夫單獨(dú)隆重埋葬。”
劉三忙接著道:“她丈夫的尸骸不是已經(jīng)辨認(rèn)不出來了嗎?又如何單獨(dú)埋葬她丈夫啊?”
闞順道:“孟姜女聰明,將火化后的骨灰,任意的抓一把,那里面肯定會有自己丈夫。孟姜女要求始皇帝將其丈夫埋葬也無過分之處,誰料到,孟姜女竟要求始皇帝在自己丈夫的墳前下跪磕頭。”
劉三“啊”的一聲后道:“好大膽的女子,敢對秦王如此無禮,那秦王豈不要?dú)⒘四桥印!?
闞順笑道:“說來也奇怪,殺人如麻的始皇帝非但沒有殺了孟姜女,還真的在萬喜良的墳前下跪磕頭,跟隨的百余名官員也跟著給萬喜良下跪磕頭。”
劉三搖搖,道:“如果換成我,一定要?dú)⒘诉@個孟姜女。”
闞順接著道:“等前兩個事情辦完后,孟姜女又提出了第三個要求,要始皇帝帶她乘船去海上轉(zhuǎn)一圈。這個要求對于始皇帝來說更不是問題了,便欣然答應(yīng)了。”
劉三嘆口氣道:“哎!女人還是容易被利誘,終于到了暴君嬴政的手上了。”
闞順看了劉三一眼,冷笑了一下,道:“你聽我說完。這孟姜女跟隨始皇帝乘船去了海上,趁他人疏忽,縱身躍海,自溺身亡。見孟姜女香消玉殞,葬身海水,始皇帝潸然淚下,喃喃的念叨:這兩個錢花的虧啊,臉丟的也不值得啊。”
劉三聽到此處,鼓掌大笑,跟隨二人距離較近的人聽完也都是一通樂,距離遠(yuǎn)的人不明就里,就這邊笑聲一片,也都圍繞上來,欲圖知曉究竟。劉三見眾人頗有興致,心下琢磨:何不將人心籠絡(luò)住,免得日后再有人千方百計(jì)逃走。于是便趁興說道:“以前,有一個瞎子,一個聾子和一個駝背在一起吃飯,吃飯前對于誰該坐上座發(fā)生了爭執(zhí),于是三人便商議道,誰說大話說的最大誰就坐上座。瞎子首先說道:‘我目中無人,該我坐上座。’聾子說:‘我誰的話都不聽,我才該坐上座。’駝背見二人爭了半天,才說道:‘你們都是直背(侄輩),這上座當(dāng)然是我來坐。’”眾人都楞著聽劉三繼續(xù)講下去,待劉三講完許久,才有一個人笑了起來,其余人尚還不懂,那人道:“直背不就是侄輩嗎?”眾人方明白過來,齊聲大笑了起來。笑完了,又有人起哄,央求劉三再講個。劉三見此情景,正中下懷,又講道:“有個人種茄子,卻總是種不活。聽說有個老頭是行家,便去求教。那老頭教他在每顆茄子樹下放一枚錢就可以。那人不解便問端詳。老頭說:‘你不知道有錢者活,無錢者死的道理嗎?’”眾人又是一通笑,然后繼續(xù)央求劉三繼續(xù)講。劉三雖肚子里有些段子,卻被眾人片刻哄騙了出來。到最后劉三才盡,急得恨不能搜盡天下笑話。
本來這些勞役皆知去往驪山便是有去無還,但有些壯漢見劉三幽默,且待人和善,從未打罵過眾人,所以便決定留下來幫助劉三一把。畢竟生命丟了就不會有了,大部分人還是在后來的日子里陸續(xù)逃亡。劉三每日點(diǎn)卯都會少些人,但又沒有辦法,返回縣令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只得悶著頭繼續(xù)前行,希冀咸陽那邊格外開恩。
走到豐西,在水草地里宿了一夜后,清晨再點(diǎn)卯,三百人只剩下五十多人,一夜之間便逃走了百余人。劉三琢磨道:再這樣走幾天,恐怕將會一個人不剩。與其這樣獨(dú)自去咸陽送死,不如做個順?biāo)饲椋瑢⑷松⑷ィ约阂搽[遁起來,了卻余生算了。
劉三吩咐他人將酒聚在一處,與眾人痛飲了一頓。趁著酒勁,劉三對眾人言道:“各位兄弟,喝完這陣酒,你們都散去吧。奔走逃亡,各安天命,免得去驪山送死。等你們走后,我也將隱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
眾人見劉三要放眾人生路,一陣叫好。繼而,有三十余人向劉三道別,高捧劉三仗義。有會說話的道:“活命之恩,來世牛馬相報(bào)。”劉三對著這些急于逃命的人只報(bào)以淡淡一笑,然后獨(dú)自飲酒。頃刻間,那三十余人盡皆不見。獨(dú)余下十余人面面相覷的站在原地不曾離去。劉三對這十余人道:“你們?yōu)楹芜€不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