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玲的聲音透出一絲顫抖，“可是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我才知道，只有你對人家好，人家才會對你好。”

慧玲自然不是在單純的勸慰佳薇，準確的說，她是在傾訴自我。

佳薇體會著慧玲話里的意思。她知道這里面有一段往事。

在林一達之前，慧玲已經交過大概五個男友了。這個數字，只會多，不會少。佳薇很容易理解這一點，慧玲這樣的女孩子，她也喜歡的很。

林一達的前任，是個木訥的男人。他對慧玲的好，就是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慧玲呢，在他面前則充分的耍著自己的小性子。周圍的同事，都看在眼里。不少人在男人面前，嚼著舌根，數落著慧玲并不光彩的歷史。慧玲卻依舊我行我素，在他不能陪她的時候，她會找其他的男人陪她吃飯、逛街、看電影。

慧玲是害怕寂寞的人。男人的忍耐終于到達了極限，他要求慧玲不能跟其他人說話，更別說一起吃飯了。慧玲覺得這樣的要求，可笑到了極點。

在慧玲揚長而去之后，他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慧玲痛心的很。她以為他愛她，就是一輩子。

可是她錯了。她回去找他，求他，保證以后不會在跟其他男人說話……他沒有答應。男人不愛了，就真的不愛了。

佳薇應該是不知道這段往事的，因為慧玲從沒有對她講起過。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在搬進這間宿舍，和慧玲同住的時候，周圍的同事告訴她的。

慧玲沒有說話，佳薇卻不好開口問。該從何問起呢？

漫長的沉默之后，慧玲說：“睡覺吧！”她干脆的話音落下，就走向了自己的床邊。

痛苦被緩解的方式，往往是因為看到另外一種痛苦。

佳薇躺了下去。打濕了的枕巾，帶給她絲絲涼意。

因為聽了慧玲的話，佳薇害怕自己的一時任性，失去一個如此深愛她的人。她主動給成浩打了電話，道歉，請求他的諒解。令她意外的是，成浩完全不認為佳薇有錯一樣，說都是他的不好。工作太忙，忽視了佳薇，并保證以后每天都給佳薇打一個電話。

這反而弄得佳薇有些惱怒了。她原以為是自己一句“無聊”，引來成浩的冷戰，卻沒有想到成浩完全是因為工作忙！只是，她是道歉來的，只好忍下，沒有發作。

凌寒那一方面，也就音訊全無了。大概也是忙？男人嘛，閑的時候，總是要找個女人來說話解悶。忙的時候，你說一句話，他就開始嫌你嘮叨了！

不過，這是對他不愛的女人。對他愛的女人，尤其是愛卻得不到的女人，不管有多忙，只要電話鈴一響，則如同圣旨降臨，聽對方牢騷一陣，還要暗呼受寵若驚！

佳薇反倒覺得無聊了。成浩的電話總是會按時響起，如同鬧鈴。說完兩三句話，無趣便撂下了。佳薇心里越發煩悶，成浩卻渾然不覺。她心里明白的很，早晚火山會爆發，只是沒有理由，不想顯得太過無理取鬧。

她沒有想到，爆發的是成浩。

佳薇向來糊涂的很，記不住自己的生日。

生日那天，一早起來，打開手機一看，未讀短信顯示著一串陌生數字。

原以為是什么廣告一類，打開后才看到：薇薇，生日快樂。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是下一秒鐘的事，她先想到的是，這個號碼是凌寒的。

她掃了一眼短信的時間，恰恰是午夜十二點。

凌寒這個人，真是神出鬼沒！他也許忘了刪掉手機的備忘吧！佳薇思考著，不愿意理會那條短信。隨即，成浩的粗心大意，令她的情緒煩躁起來。

慧玲的床上空空的，佳薇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她洗漱完畢之后，想著今天至少要跟慧玲慶祝一下，畢竟這是她工作后的第一個生日。她得給自己買份禮物，用自己掙的錢。這些可以見到慧玲再說，邀她一起上街，請個假溜出來，肯定不是什么難事！

她挽著慧玲的胳膊，有說有笑的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卻看到了她剛剛忘記的人——凌寒。

他看到了佳薇，向她走了過來。

慧玲見她停住了腳步，問：“怎么了？”

佳薇咽了一口唾沫，“是他。”

“誰呀？”慧玲看到了正向他們走過來的凌寒，“你認識他？”

“你好。”凌寒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面前，溫文爾雅的朝慧玲打了個招呼。

“你好！”慧玲笑，“你是？”

“別理他，我們走。”佳薇挽著慧玲的胳膊，就要往前走——凌寒叫住了她，“薇薇——”

慧玲停住了，“你們認識的？”她小聲說。

佳薇回過頭來，厲聲道：“你想怎么樣？”

“我只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還知道，你每年的生日，都是和我一起過的。”

“從今年開始，不會了。”佳薇冷冷的說。

慧玲覺得氣氛有一點尷尬了。她已經猜到佳薇和他的關系，“要不，你們先說？”她怯怯的問道，她能感到佳薇的身體在顫抖。

“不用了！”佳薇吼了一聲，慧玲被嚇到了，“我說了，不用理他。”看到慧玲的臉色，佳薇緩和了語氣。

“薇薇，先說清楚吧，我在外面等你，好嗎？”慧玲拿開了佳薇的手臂，看到佳薇沒什么反應，向門口走去。

佳薇也感到慧玲在場，不適合解決問題。她吸了一口氣，“你想怎么樣？”

“陪你過生日。”凌寒看著她，用一種堅定的眼神。

佳薇故意不去看他，她了解那種眼神，聽他的語氣就能猜到他的眼神。她無法抵擋那種眼神。

“我同事陪我。”這句話說得太過有氣無力了，連她自己都帶著明顯的不喜歡。

她喜歡和男朋友過生日。

她對成浩說，我記不住自己的生日，所以你要存成備忘錄，提醒我，和我一起過生日！那個應該和她一起過生日的人，在哪里呢？

“薇薇，”凌寒抓住她的的胳膊，將她的身體扭轉過來，“看著我。”佳薇揚起一張快要流淚的臉，“我記得，薇薇。自從你告訴我，你總是忘記生日，而你喜歡和愛的人一起過生日的時候，我就記得。一直到今天，我都沒有忘記。”

她不能抵擋他的眼神，她不能將眼睛從他的眼睛上移開。

佳薇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淚水滑落下來。

凌寒的手沿著她的手臂，滑到她的手上，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那感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她遺忘的，她期待的，她唯一的愛。

凌寒將她擁在胸前，她完全癱瘓了，抽去了筋骨，貼在他心頭最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