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薇盯著那條消息，很久很久，那兩個字——凌寒，她似乎不認得一樣，總也看不分明。拒絕，還是加為好友，還是直接關掉對話框，忽略掉？

林一達沒有再給她更多躊躇的時間，聊天窗口上蹦出了一大串字：

我和我以前的女朋友真的已經沒什么了，她都已經結婚了，我們之間不過是像普通朋友那樣聊聊天罷了。我不明白，昨天為什么慧玲會一下子發那么大的脾氣……我知道她脾氣一向不好。其實沒有必要的，她是多心了。

佳薇不知該如何作答。

慧玲的脾氣是很不好，但是慧玲絕不是多心了。只是她心里有個疙瘩，那就是她的過去。她如此的在意林一達的過去，如此在意林一達關不關心她的過去，因為那就是她的痛腳。

就算是她多心了，這件事情你也是不對的。

佳薇回了一句這樣話，表面上在勸誡林一達，實質上是在警告自己。

她已經關閉了凌寒的驗證消息。凌寒不值得她再去掛念，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失去成浩。盡管她的心，已經被凌寒的突然闖入，破壞的亂七八糟，廢墟上卻還有個旗桿屹立不倒——成浩始終對她不離不棄，這樣的感情不會有第二次。她明白的。

林一達敲打過來幾個字：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自己和以前的女朋友攪在一起不對，還是你不該對慧玲生氣？你知道，慧玲昨天回來哭得有多傷心嗎，今天早上她都不能起床！

佳薇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氣一下子沖了上來，啪啦啪啦的發了一席話過去。她很快就發覺到自己冒失了，這肯定不是對頂頭上司的合理語言。

不好意思，我不該這樣說。

她立刻打了一句道歉的話過去。

林一達很快就原諒了她：沒關系。

林一達就沒有再說話了，佳薇再說下去，就多余了。

深吸一口氣之后，她開始做手頭上的工作，對著圖紙算工程量。她的眼角總是時不時的瞄一下右下角的企鵝，看看他有沒有動靜。她認為自己是在等林一達跟她說說慧玲的事情，下意識里，卻在等著凌寒。

假如凌寒真的想和她恢復關系，他肯定不會就發一次驗證信息吧。

這就像等凌寒的電話和短信一樣。她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是一回事，而他打不打電話，發不發短信，又是另外一回事。要表達真心，就得先有耐心。

凌寒對佳薇了解的很。他打電話，也只會打一次，短信也只有一條，驗證消息也就這一條。他輕巧的保持著自己的自尊，拿捏著合適的尺寸，卻又不時的提醒佳薇，他一直都在念著她。

每每佳薇不想再等下去的時候，凌寒就跳出來了。她沒有充分的時間，筑起堅固的堡壘，又是一敗涂地。

差不多到了午飯的時間，林一達又有了動靜，很簡單的幾個字：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佳薇只當這是公事，想起她那篇毫無章法的會議紀要。

“今天沒什么事情了吧？”林一達問。

“嗯……”佳薇漿糊似地腦子，想不起來什么，“應該沒有了吧。”

“那——”林一達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下午陪陪慧玲吧，就別過來了。”

“真的呀？”佳薇從睡夢中驚醒，“那要是領導們問呢？”

“我就說你去工地了。”林一達微微一笑。

“那多謝林部長了——”佳薇爽朗的笑了，隨即又詭秘的問，“你和慧玲和好了？她要我回去陪她？”

林一達支支吾吾的說：“她還是不接我的電話——我想你回去看著她點吧，等她情緒好些了，跟她說說。”

“哦，這算不算賄賂呢？”

“等你把事情辦好了，再賄賂你吧。”

“啊？”佳薇故作驚喜狀，“意思是這還不算賄賂？那我可要回去好好辦事了。”佳薇話一出口，忽然感到自己攬了麻煩上身。

“嗯……”林一達點點頭。

“領導，”佳薇小心的說，“可是我都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情呀——”

“總之你先勸勸她吧。我和我以前女朋友，沒什么的。”

“哦。”佳薇點點頭。她想起慧玲昨晚生氣的樣子，還說他們之間的話很曖昧，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果然不出佳薇所料，她剛跟慧玲說明林一達的解釋，慧玲就差點翻臉了。

“你呀，是他的下屬而已，不是他的幫兇！”

佳薇感覺“幫兇”這個罪名有點大了，“玲兒，那我可真是冤枉，我頂多算個信使——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慧玲勉強笑了，“好了，那就別提他了！拿點吃的過來吧。”

佳薇只好乖乖的從命了。她知道慧玲肯定餓了，回來的時候預備下了一堆零食。她拆開一包奧利奧，遞給依舊躺坐在床上的慧玲——她的眼皮很是浮腫，頭發亂蓬蓬的，這副妝容她平時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你去給我請假了？”慧玲口齒不清的問，剛剛塞進一塊餅干。

“嗯。”佳薇點點頭，也吃了一塊餅干，“太甜了，你怎么能吃那么多？”

“失戀，需要甜的東西——”慧玲說，“你怎么說的，給我請假？”

“實話實說，失戀唄。”佳薇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會吧——你！”

“呵呵……”佳薇笑了，“當然不會了，說你生病了，發燒呢！”

“她們相信了？”

“我估計不信吧——”佳薇撇撇嘴，“而且她們可能看到我去請假挺奇怪的，以前不都是林一達給你請假嘛。”她想起在財務辦公室門口聽到的話，猶豫著要不要把聽到的話告訴慧玲，可是該怎么說呢？

“管他的呢！”慧玲將最后一塊奧利奧塞進嘴里，嘟嘟囔囔的說，“我要那個牛奶布丁。”

佳薇將牛奶布丁遞給她，“你不怕胖啊！”

“胖就胖吧。”

佳薇看見慧玲這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一時之間覺得特別無奈。接下來的話，她就不知道怎么就說出來了，“玲兒，你知道我今天去給你請假的時候，聽到她們說啥了嗎？”

慧玲一怔，差點被白生生的布丁噎住，“說啥？”

“她們說——”佳薇吞下一口氣，“你跟林一達在一起，就圖他是工程技術部的部長……”

慧玲浮腫的眼睛，圓睜了起來——佳薇立刻悔恨自己說錯了話，卻已經晚了。

“嗬——”慧玲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一個技術部長，值得我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