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愁，最愁的是回家的時候。

臨走前心姐狠狠瞪我，怪我壞了氣氛，好不容易六哥閉關(guān)出來，二哥一飛沖天，七子聚首，我卻直白地捅上一刀，誰都不說疼，但都捂著傷。

難道我真的太任性？

二哥根本再沒看我，這人偏激的程度與楚風(fēng)有一拼。

而姐姐我也不是吃素的。

這樣一來也不知道會僵成什么樣子。

突然懷念和二哥在小閣樓里談天說地的場景，那時我們都很窮，作品無人問津，所謂的很傻很天真。可是突然二哥光芒四射，而我依舊縮在角落，難道是我嫉妒？

酒太多，愁太多，心思太重，我又開始耍酒瘋。但這次我清醒記得是五哥送我回家的。大街上，車如水，我喊得喉嚨沙啞，笑得淚卷狂沙。二哥無奈地攙著我，對過往行人報以歉意。我依稀記得似乎自己說五哥，不行咱倆湊一對吧，我就在你實驗室旁邊開一個小書房，這不就長相守了嗎？我卻不記得五哥是什么反應(yīng)，又或許他根本不做任何反應(yīng)。我很無趣。

公寓樓下，蕭條的燈光里，一個男人垂頭站在那，如中刀劍，臨死掙扎。我下意識地挽住五哥的胳膊，酒醒，眼淚隨之復(fù)蘇。五哥，我怕。

五哥把我摟在懷里，“不怕，有我。”

那人突然沖向我，嚇得我嗷的一嗓子，猶如鉆天炮。待回過神來，五哥已經(jīng)和他扭打在一起了。您好歹也得給我個反應(yīng)的時間啊！

“夏天，夏天。”那人急切地喊，我還以為是碰到熱情的粉絲，再一細(xì)聽，這聲音如此熟悉。

楚風(fēng)！

我忙把二人喊開，都?xì)獯跤酢?

“怎么是你？”我驚異。

“夏天，你幫幫我。我想見小念。”他劇烈搖晃我。

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竟也能抽出手來狠狠地煽他一巴掌。

他愣在那。

“你這混蛋！”我哭出聲來，“你也配想念姐。你看你的自私把她害成什么樣子。害得她在宋家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頓時崩潰，“那混蛋對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你說啊！”他的哭腔悲如古蕭。

五哥拽我一下，難道我又犯傻了？

果然，我不知下面該說什么，這家伙不會抄把刀殺到宋家吧！

他已經(jīng)發(fā)瘋的樣子。

“你聽我解釋。”我安慰他，卻沒有機(jī)會。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想見她，我要帶她走。我要帶她走啊！我求你了，讓我見她一面。”他癱在我面前，月夜下，一堆潮濕的棉花。

我求助地看著五哥，五哥顯然也手足無措。

如果我不答應(yīng)他，他是不會罷休的。

如果我答應(yīng)他，對念姐來說，究竟是福是禍。當(dāng)然，她還愛他；當(dāng)然，她還想他；但是，能相見嗎？

天地間一線黑，我能問誰？

心姐和宋家關(guān)系不錯，我不想連累她。

他的臉上淚水縱橫，被月光染透，發(fā)出滲人的白光，骷髏。

最怕男人哭，偏偏這個男人哭得如此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