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月亮迷了路
- 秦觀
- 2220字
- 2010-10-18 22:14:31
林月沒有首先回家,她想要先把自己的心靜一靜,盡量不讓爸爸看見自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街上的霓虹把人臉照的花花綠綠的,放佛各種世俗流淌在人心的路徑。林月把書包背在肩上,雙手插在兜里,低著頭走著,盡量不去看街上那欲望橫流的污水。這是林月第一次領略世間的艱難,就像剛出土的嫩芽第一次被泥水褻瀆一樣。汽車的喇叭互相交換著自己刺耳的聲音,準時那世俗在狂歡時,不小心露出的奸笑。
突然一聲尖利的汽車剎車聲在身后響起,林月回頭卻看見涵淑開著爸爸的的敞篷保時捷,甩了一下頭,示意林月上車。林月上了車,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從車里厭惡的看著車外面的一切:大街上有一個醉漢躺在地上亂喊,幾個人圍著他說著什么;兩個男女互相摟抱著,對街上的什么東西指指點點;一個店主把臟水潑在了街上,引得幾個路人繞道而走;一個母親手里拿著一張卷子,一邊走著一邊罵著前面低著頭的兒子。林月看的厭倦了,就把手放在車上,枕著胳膊,看著開車的涵淑,漸漸的眼里溢滿了淚水。涵淑停下車來,林月趕緊把頭埋進了臂膀灣里。
涵淑把手放在林月的后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問:“是不是在白云山拍的?”林月再也忍不住地抽噎起來,淚水漸漸地濕了整個鼻子。
涵淑一直等林月不再哭了,才又把手放到林月的頭上撫摸了著,林月抬起頭來,紅著眼睛,腫了鼻子,帶著哭腔哀求涵淑:“別告訴我爸爸,好嗎?”涵淑點點頭:“又說你爸爸好像知道了。”林月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涵淑立刻接著說:“不過也關系,你爸爸應該沒時間去考慮這件事的,這幾天收了一把古刀,據說是‘刺秦刀’你家老頭現在把心思全放在了刀上。你…現在…先去我那里去吧,可以么?真田挺喜歡你的,一會我和你爸爸聯系一下。”林月還是不放心的問:“如果你最重要的東西被別人損壞了,你會怎么樣?”
涵淑笑笑,看了林月:“沒關系的,不用想那么多了,跟我回家吧”說著便發動了車。
到涵淑家里的時候,已經有人把攝影師的照片遞呈過來,涵淑拿著照片問林月是否認識這個人,林月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大約有30多歲,臉很干凈,如果用“面若桃花”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那透著微紅的臉不正是艷麗的桃花瓣嗎,這男人怎么看也不是那種輕浮之流,而是帶著一種遠離塵俗的潔凈和清高,聽人說如果一個人艷到如桃花的地步,就會流于輕薄,被人輕薄或者被命運輕薄。看來人都有看錯的時候,無論是自己一瞬間的注視還是世人的長久的慎思。林月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明天我就讓他們把那幅作品撤了,然后什么問題都沒有了,”涵淑拿照片放回桌子上,頓了頓,又說:“真田一會要過來,她也看見你的照片了?!闭f著,門外有了響動,涵淑站起來一笑:“回來了”
門開了,真田站在進客廳的臺階上,一動不動,那雙深深地藏在烏黑清亮的散發后面的珍珠一樣的眼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幽怨。涵淑站著,向真田招手,示意真田過來。真田慢慢地抬起眼睛,那如水一般的柔情的眼波,便請輕輕地碰觸到了林月的身體。真田走過來,拉住林月的手,直面盯著林月的眼睛,像是兩個重逢的情人,帶著執手相看的淚眼深情??戳嗽S久,林月禁不住地笑了,真田也笑了。
真田笑著,踮起腳跟,突然把嘴唇輕輕地在林月的臉上觸碰了一下,然后在林月的耳根邊悄悄地說了句:“我全看見了,你真美!”林月被這突然一下子搞的不知道該說什么,耳根只覺著火辣辣的,抬眼卻看見真田的眼里滿是羨艷。幸好涵淑過來問真田,明秀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真田點著頭,便拉著林月到樓上的房間里去了。
樓上,真田問林月:“你認識那個拍照的人么?”看見林月搖搖頭,便正色道:“不用怕的,等我知道了那個混蛋,我幫你殺死他?!闭嫣镞€沒有說完,自己竟先禁不住地笑了,林月夜跟著笑起來。于是樓上接傳來了一陣陣地笑聲,還有就是兩個人的打鬧聲。
聽到樓上的聲音,涵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BJ路的林月軒里,人們都在觀賞那把剛剛得來的“刺秦刀”,銅銹的劍身隱隱地發出一點幽幽的暗光,似乎在訴說著那等待了兩千年的寂寞,人群中不時地發出一陣贊嘆聲。林月爸爸看見人群中出現了一個背著攝影器材的男人,心里終于禁不住地一陣狂躁,緊緊握著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沁出了一層汗水,想當年秦廳里的刺客,也就是這種感覺吧。林月爸爸看到攝影師的臉上帶著一種羨艷和崇敬的神色,走過來問:“這個什么價格?”
“無價!”
“無價是什么價格”攝影師帶著一種不舍和執著
“無價就是不需要他的,金山銀山都不換,需要他的,白送,分文不取?!?
“你這可是有點…”
“所以說還是別問價格的好”
“這個是我的銀行卡,里面有三千萬,你可以拿去,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再從朋友那里湊點,如何”攝影師仍然不死心的問。
林月爸爸冷笑起來:“我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何必說這么多呢”說著已經收起了刀,放回了架子上。
當人們散去的時候,夜風才把月亮扯過來,讓冷清的月色冷了人心。攝影師一個人走著,江水發出一點輕輕的騷動,攝影師的鏡頭立刻閃了一下。江水里的月亮,彎彎的,像是柔柔的水體上一個半圓形的ru房。水面是冷色的,月亮是冷色的,江風也是冷色的?!袄淅淝迩迤嗥鄳K慘戚戚”那吟唱了一千年的悲哀也就如此吧,攝影師呆呆地站在江邊,靜靜地享受著美景,心想“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大概說的也是這樣的景色吧。
突然,攝影師覺著自己的后背一下冰涼,接著又是一下,攝影師回頭看見了那把刀,刀身淡淡的暗光,像是在訴說那等待了兩千年的寂寞。
攝影師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刀啊,能死在這把刀下,這生也值了。”說著,向后退了幾步,一頭栽進了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