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待不思量
- 王子公主事件簿
- 聶小西
- 2178字
- 2008-11-15 12:33:26
她還記得父親走的時候。
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她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趴在醫院的窗戶玻璃上,眼睜睜地看著父親閉上眼睛,看著媽媽哭倒在地上。看著醫生們忙亂成一團。
學校里的孩子都欺負她,因為她長的漂亮、功課又好,家里還很有錢。可是后來不是了,她不但沒有錢,還變成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兒。于是她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嘲笑她。而家里——母親是嬌生慣養出身的,哪里受得了這樣的苦?成天只會坐在家里哭泣。于是她走的時候,她居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氣,那時候冒出來的念頭是:謝天謝地,母親不用再受苦了。
經過了那幾年,從此以后,無論經歷怎樣的事情,她不會再覺得苦。
人生道路多漫長,她要始終微笑著走下去。
只是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苦,讓人痛入骨髓無法自拔。那就是愛情。
后來終究還是熬了過來。
自那一夜在街頭徹頭徹尾地大哭過一場之后,她再也沒有為那個人痛哭過。
即便要傷心,也再不會為了他。
她已經決定放棄,放棄他、也放棄自己曾經幻想過的幸福。
從今而后,她的人生,只能為她自己、以及她所認為值得的人而活。
房間里那樣的空曠,小賀輕聲微笑了起來,笑容凄涼而倔強:“我想,我們都會明白彼此。所以我來了。”
是的,所以她來了。來到她身旁。
賀明安、趙以深。這兩個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的名字,從此,聯系在了一起。
日子繼續這樣有條不紊地過著。張律師和薇安聯手接了以川的案子,明淑的醫院報告也出來——情況并不甚樂觀。
“根據夫人目前的狀況,我建議最好還是做一個搭橋手術。”姚醫生說。
“什么是搭橋手術?”
“夫人有很嚴重的冠心病,搭橋手術就是用一個管道,讓這個管道在冠狀動脈狹窄的遠端和主動脈之間建立一個通路,讓狹窄的遠端得到比較好的血液供應。但是這個管道的材料必須從人體自身去取,目前我們常用的是胸廓內或者乳內動脈,或者用胃網膜動脈,因為它們的口徑比較合適。當然胳膊、小腿上的靜脈也可以,具體要看到時候檢測的結果。”他耐心地解釋。
“風險會有多大?”她問。
他微笑:“這類手術目前為止已經比較成熟,死亡率也比較低,每年最多都只在1%—1.5%。夫人的問題是在于,她的動脈硬化是全身,甚至很多器官都有了衰竭的可能。所以手術中可能產生的并發癥目前無法預料,并且手術需要的時間也會比一般人要長。”
她深吸一口氣:“假若不手術?”
“一般來講,冠心病也可以用藥物治療,或者考慮用介入支架。但是這兩者的效果無法跟搭橋比較。更何況夫人的病情已經算是嚴重,搭橋以后再狹窄的幾率小,對以后的生活也有利。支架和藥物則可能復發,支架還有可能形成血栓,嚴重者會發生猝死。這些都是可能出現的問題。”他殷殷地說。
她已經心慌意亂,只能說:“姚伯伯,能不能容我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
可是,怎么辦呢?能找誰商量?以川已經自顧不暇,只有象征性地去問以馨。
“那么,姚伯伯的意思是,媽媽的手術還是存在著很大的風險?”以馨睜大了眼睛,問。
“是的。”以深說。
“用藥物和介入呢?”
“從理論上來講,藥物、介入還有搭橋三者的概率基本相同,也就是說到最后死的人是一樣多的。但是就媽媽目前的狀況來講,搭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她照著醫生的話說。
“死?以深,媽媽怎么會死呢?她怎么可以死?倘若她死了,我們該怎么辦?”以馨已經開始充滿恐懼地驚叫起來。
“二姐,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可能性。”她解釋。
“不,我受不了媽媽身上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有些時候,以馨身上有著大小姐與生俱來的固執。“這絕不可以。”
她沒有再說話。
能說什么呢?根本,連她自己也已混亂得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從前,或者還有人可以依靠、可以詢問、可以信賴,可是現在,好象所有事情都只能她一人去承擔。
她已經無力哭笑。
“伯母的情況怎樣?”惟有薇安有時還會關切地問候。
“還是這么拖著。”她平靜冷淡地苦笑一下。
“為什么不去問問張孜然?”薇安給出建議。
“張孜然?”她一愣。
“張氏旗下的醫院,在這方面是權威專家。”薇安說,“我相信他可以給你更好更專業的建議。”
或許……可是,她怎么還可以去找他?
已經有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聯絡了。他似乎在存心避開她,任何場合都不會再遇見。而她也是。
不再相見,是不是就少了許多可能會有的尷尬?
不待思量,于是一切就真的能如風吹散般了無痕跡?
年少時做了錯事,常常會偷偷躲起來,以為事過境遷,便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擔。然而這樣的心事,真是傻。倒真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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