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正是熱鬧非常。午夜是城中娛樂生活的起點，兩人坐下時，以深不由得失笑：“我從來未試過這么晚到這些地方來。”

小賀笑意盈盈：“以前我在別家機構上班的時候，經常會有。”

“哦？”她好奇。

“老板摧殘人工，總是希望多壓榨一些勞力。正因此，加班至深夜是常事。”小賀聳肩微笑，某些方面，她總是給以深一種熟悉的感覺，令她想起某個熟識的人，“如今也慶幸受他磨練，更能吃得許多苦。”

小賀睫毛極長，垂眼的時候更顯得眼波流動，更難得是美而不媚，更有一種女中豪杰的大氣，柔和爽朗，真是極品了。她和薇安都算美女，只不過一個明慧、一個灑脫，個性不同，卻都讓以深欣賞。

正說著，侍者端了茶水上來。兩人暫時止住了話頭。

“這里的餐后甜點不錯。”小賀介紹，“待會可以嘗一下，不膩味，很清爽。”

“好。”以深微笑，“你常來這里？”

“偶爾。”她淺笑，“大概還是一兩年前，當時深愛這里餐品的味道，以為從此離不開。后來斷了一些日子，才發(fā)現這世上，誰離了什么都仍舊可以好好過。”

她臉上笑顏淡淡，然話中深意，卻令以深多看了她一眼。

“戀愛舊地？”她終究心細。

小賀笑起來：“是。”

“那如今舊地重游有何感慨？”以深笑問，避免尷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打趣而過。更則，小賀也并不是那些個忸怩之人。

“不見之時終究想念，待真的踏足，方才明白不過如此而已。”她笑得很坦然。

以深點頭，眼中有贊賞的神色。

不必問她過往舊事，惟如此磊落明朗的態(tài)度，就足以讓她佩服贊嘆。誰說女人失戀就一定要期期艾艾了，那些個陳年舊事，倘若無法重頭，便揮手而過也就罷了。

向前看，朝前走，才是生活的正道。

話題投機，時間過得也快。甜點上來的時候，兩人談興正酣，以深拿起勺子，興致濃濃：“我要嘗嘗你所說的好味道。”

那甜點色澤美麗，光是一眼就已讓人食指大動，想來確是難得的美味。

以深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小賀卻只是略略嘗了一口便作罷。

“怎么，不好吃了？”她八婆。

小賀聳肩輕笑：“記憶中的更好。”

嗯，也對。有什么比得過回憶的力量。

二人相視而笑。

黎明淑的壽辰當日，以深早早爬起床來。宴會選在家中舉行，趙家大宅的豪華比起城中任何酒店都毫不遜色，更兼潤姐等人早已依照公關安排整理一新，到處繁花錦簇，晚會還未開始，已經是人頭攢動。

以馨夫婦和以川都回到家來，四人去房間給明淑敬了茶。大家心情都看起來不錯，明淑亦吩咐下去給下人們每人派一個紅包，潤姐帶了眾人前來謝過。

獨獨缺了何如方和江啟征。

待以馨三人出去，明淑才和顏問以深：“啟征什么時候到？”

“他說會晚些。”她淡淡微笑。

明淑點頭，似乎不經意地，輕輕拍拍以深的手，“客人很快就會到，快回房間好好準備一下。”

以深頷首，然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站住，緩緩回過頭來，仿佛猶疑似的低聲呼喚：“媽。”

明淑抬起頭來看她。眼神交錯之時，臉上的神色都是復雜。“什么事？”她柔聲問。

“沒什么。”以深低低說。轉而微笑起來，“謝謝你。”

大廳里衣香鬢影，人人臉上洋溢著歡笑，歌舞升平。滿座賓客回頭看明淑在以深和啟征、以馨、以川的陪伴下走了進來。宴會之上，盡目看去，本城貴胄一網打盡，小賀事先就已報備以深會請的一些當紅影星也已悉數到場。以深朝小賀略一點頭，眼里透過一絲贊賞之色。

這樣的熱鬧場面，已經足夠。

近來稀少出門的江堯越亦在女兒江啟微的陪伴下來到現場，倒引起在場人士的注目。

這豈非是江趙兩家關系良好的最佳明證。

個個臉上笑意洋洋，然而心中打著的都是怎樣的小九九，倒是難為人知曉了。就連方拓，也可以在這樣的日子里裝作沒事似的，滿面喜氣地過來跟以深道喜：“小妹，準備得不錯！”難得聽到他由衷的贊美。

“多謝！”以深亦是笑得云淡風清。

方拓倒好像松了口氣似的：“親家公今日也來了這里，咱們是不是該上前打個招呼？”他試探地。

以深只是微微一笑：“爸爸喜歡清凈，我已叫潤姐妥善安排。”言下之意，已是了了。

方拓臉色一沉，尷尬片刻之后，方訥訥開口：“小妹，你近來好像對我有什么誤會。”

“哦？”以深頗感興趣地揚一揚眉，“二姐夫所指何來？”

他并不是笨蛋：“無論怎樣，小妹，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也知道，我最近遭遇小小挫折，貨倉急需補貨，倘若江氏肯以優(yōu)惠價格……”

“二姐夫，”她冷冷打斷他，向小報出賣她的隱私，她能忍。可是這樣的急功近利，讓她覺得不恥，“公司的事情不必向我交代，趙氏和方氏素來并無多大瓜葛。至于其余諸事，自有專人在交涉，恕我無暇分身以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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