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鷹剛剛把戰機沖跑道上拉起來，就被從高空俯沖下來的日機緊緊咬住（空戰中，最重要的攻擊手段就是咬尾，因為大多數飛機都沒有對后攻擊能力，如果被敵人咬尾，就只有挨打的份），趙鷹只得利用伊－15靈活和轉彎半徑小的特點，拼命在空中左右翻滾小轉彎轉圈，在他身后的的那架日軍96式戰機雖然一直緊緊跟住趙鷹，但卻始終得不到足夠的瞄準前置量，幾次試射的機槍子彈均從伊－15的機翼旁掠過。

但趙鷹卻忽然感覺到機身一震——他剛才在拉升的時候仰角太大，發動機外的包皮已經破裂，當時并沒有出現問題，但現在發動機卻忽然出現停車現象，飛機開始翻滾著往下墜去。第一次，趙鷹能感覺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仿佛能看見地面在朝戰機飛速撲來。難道我會死在這里？這個念頭在趙鷹腦海中一閃即逝，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種無聊的問題，連降落傘都沒帶的他咬牙拉動操縱桿，試圖保持著機身的平衡。

這時一直緊跟著他的日軍戰機的注意力被另一架中國戰機給打斷，只見陸長楓從斜側面急爬升轉彎上來，拼命攻擊這幾架日軍戰機，以掩護其他的戰友們迅速重整隊形——現在的空戰態勢已經是中國飛行員們在各自為戰，而日軍卻依然保持著他們傳統的三機編隊陣型，雖然日軍的這種陣型戰術并不高明，但相對于毫無章法的中國空軍而言，還是占盡優勢。

在飛行高度已經不到八百尺的時候，趙鷹的那架伊－15終于重新開車，機身猛地一掙，戰機猛地仰起頭來，直接一個快滾英麥曼旋轉，倒翻過來，這時正好一架日軍戰機從斜下方以小弧度掠過趙鷹的側翼，在交叉而過的那一刻，距離近到他們甚至能互相看見對方的臉孔！

既然我還沒死，現在就要你們這群雜種死了！趙鷹惡狠狠地咒罵到，他踏動左舵，將操縱桿一推dao底，戰機嘯地一聲急轉了過來——這種一連串的類似特技飛行動作，也只有趙鷹這種飛行員才敢做出來，其間只要稍有偏差，或者說是戰機失速的時候有一點沒有把握好，現在趙鷹就只有在地上摔個粉碎，因為他根本連跳傘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中國飛行員們在空戰時格斗的距離之近，戰術動作的果斷兇狠，早從八一四那天開始，就已經讓外國駐華武官們瞪目失色，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在玩命）。

這時，趙鷹的伊－15已經險險地繞到這架日軍96式戰機的后面，雙方這種類似貓咬尾巴的游戲終于以趙鷹的勝利而結束。

趙鷹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他喃喃地罵道：“去死吧！你這混蛋！”

在把敵人機身套進瞄準鏡的那一霎那，趙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射擊按鈕，他瞄準的是日軍戰機的發動機位置——現在只需要期待這架九六式飛機怎么粉身碎骨而已。

可對面的日軍戰機卻完好無損，依然在拼命做各種戰術動作，企圖擺脫趙鷹的追擊。趙鷹又試著開槍射擊，卻依然毫無動靜，趙鷹低頭看了一眼，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混蛋！這是什么破飛機！”原來他飛機上的四挺機槍居然都卡住了，剛才兩次本可以擊落日機的攻擊根本就沒有射出子彈。不過沒有擊落敵機只是其次，現在趙鷹忽然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現在他只能挨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前面的日機似乎覺察到了這一點，趁趙鷹正在和機槍過不去的時機，它一個急爬升轉圈，這時日軍飛機的爬升的性能優勢體現的凌厲盡致，居然反咬住速度較慢的伊－15尾部。

這時不甘心束手待斃的趙鷹立刻打消修理好機槍的念頭——這本來是機械師們的工作，現在要想在空中把這個修好，無異于天方夜譚。

就在這架日軍96式戰機匆忙地發動第一次攻擊時，趙鷹已經急速地俯沖下去，既然現在已經不能還手，而日軍戰機的爬升性能較佳，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低空俯沖逃跑。

趙鷹俯沖的是如此之猛，頗有點出乎日軍飛行員的意料之外——這支那飛行員是不是神經錯亂了？這種俯沖造成的失速和空氣壓力隨時都有可能要他的命的！事實上，現在趙鷹確實雙耳嗡嗡著響，刺痛難忍，鮮血不停地從鼻子里流出來，在飛行服上流淌著一大片。不過趙鷹根本懶得去在意這些事情——他不停地喃喃罵道：“要讓我知道誰負責維修這架戰機，我就斃了他！你們這群雜種！”

很顯然，他不但在罵眼前的這個日軍飛行員，也在罵負責維修他飛機的機械師，但現在罵人已經毫無用處，日機已經緊緊咬住他，不停地對他開槍射擊，而趙鷹只能用急速的左右翻滾來做規避動作，以使日機無法準確擊中自己。

這時，雖然巫家壩機場上空的大規模空戰依然激烈無比，但趙鷹和那架日機卻漸漸地脫離主戰場，現在他們的戰友卻根本無暇來幫助他們，這兩架飛機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地居然飛到了KM市中心的上空。

現在的KM市街頭已經擠滿了人——除去已經躲到防空洞里的人們外，無論是上課的學生還是工作的市民都拼命擠在高處看著發生在不遠處的那場空戰。當看到一架架戰機冒著黑煙墜落在地平線下的時候，人群中都爆發出熱烈的歡呼或者沮喪的惋惜聲。第一次，昆明的人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這場戰爭是如此的密不可分，那些曾經在街頭經常見到的飛行員們現在不就是正在天上和那些可惡的日本雜種們拼命么？

幾乎所有人都從隱蔽處里站了出來，現在我們還需要害怕日軍的空襲嗎？雖然一年來領土每時每刻都在淪陷，但在空中，我們不還是有著這最后一塊凈土嗎？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和飛行員們站在了一起——雖然日軍飛機隨時都有可能會投下致命的炸彈。

這時，林靈和她的同學們也都在學校的樓頂上看著遠出的這場空戰，挨在她身邊的葉璇忽然緊張地問道：“林靈，你的哥哥是不是也在上面？”

林靈那張秀氣的臉已經緊張的發白，她抑制住顫抖的聲音，強笑道：“是的，但他說過，他一定可以把日本人給打下來的。。。你看，又打下來一架！”

隨著這架倒霉的日軍飛機翻滾著墜落下來，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片激動的歡呼聲，甚至有幾個女孩在輕聲啜泣——在熬過這國土淪陷前線潰敗的一年后，人們是如此的渴望勝利，哪怕是少許的那么一點安慰，也會讓他們興奮無比。有人在大叫道：“打下來三架了！”

“不，是四架！”

“可能有一架是我們的！”

“不知道那飛行員是不是跳傘了。。。應該會沒事吧？”有人在擔心地問道。

這時忽然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快看！有兩架飛機往這邊飛過來了！”

“前面那架是我們的，怎么看起來好像有什么問題？”

“是不是壞了？”

人們都在擔心地看著不停地躲避著攻擊的趙鷹的那架伊－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