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上)
- 柏林道風云
- 曉渠
- 2339字
- 2009-06-08 12:54:34
遲艾醒來一直都不說話,他害怕生人,不讓碰。田鳳宇本來想等他體力恢復,再和他深談,可情況看起來并不樂觀,如果不強行注射鎮定劑,護士連點滴都不能換,讓他一個頭兩個大,徹底覺得自己一步一步走來,都是錯的。這天遲艾醒來,照舊不出聲,卻認真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他能感覺得出,田鳳宇是否坐在他身邊。
他在,就象他以前無數次從昏睡中醒來,他總會坐在自己的左邊,還編出借口說,那里離他的心臟最近。
“是我,把床搖高,坐一會兒,好嗎?”
田鳳宇坐在床沿上,手慢慢靠近遲艾,從他的指尖向上蔓延,直到把他的右手握住……遲艾開始掙扎,但他沒有放松,繼而按住他受傷的胳膊,以防他把傷口掙開。
“你怕什么?遲艾,你告訴我,你怕什么?”田鳳宇語氣低啞,透露著說不出的沉痛,“你怎么下得了手,嗯?我怎么跟你說的,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得商量著來,不可以自己做決定,你忘了嗎?”
遲艾不說話,他找到田鳳宇的聲音,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別不吭聲,遲艾,說話,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自殺?”
“你知道的,”遲艾終于啞聲說出來,他大概也給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停頓了下,重復地說:“你明明都知道……”
“我要你親口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遲艾沉默了。
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那股情緒一竄上來,就覺得頭昏無力,象是隨時都能休克,田鳳宇緊緊握住他,不肯放松,這讓他無由來的感到莫名的沖動,眼淚和話語同時飚出來:“因為你嫌棄我!我沒有用,你嫌我多余!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鳳宇哥,你變了,你不再是我的鳳宇哥!”
這話一說出來,遲艾真覺得身體里什么都沒剩下,全空了。
田鳳宇讓他發泄,直到身體無力后仰,難以支撐的時候,才將他摟進懷:“你怎這么傻?嗯?我怎么可能嫌棄你呢?你這個傻瓜!你要我怎么證明?為了你,我怎樣都愿意,你想我還怎么證明呢?”
遲艾默默流淚,使勁搖頭,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不能負荷激動的情緒。田鳳宇的臉摩擦著他,扭過頭,輕輕地親吻去他臉頰的眼淚,捕捉住他蒼白的嘴唇……他的擁抱,踏實而堅定,在耳邊叮嚀如同溫柔的夜風,徐徐地包圍遲艾:“寶貝兒,我是你哥呀……”
自殺這件事,完全打亂了田鳳宇的計劃,他絕對不能把遲艾給送走,除此之外,想要完全地保護他,就只能把他帶在身邊。這樣頻繁出入公共場合,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他只好把金如川找來,讓他在外面全權代理自己,他以后會盡量減少在外面的露面。
“老板,你這么相信我呀?”金如川玩笑地說。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田鳳宇簡單回答。
他們彼此都很默契,這種代理關系并沒有改變什么,但田鳳宇對他如此的信任,還是讓金如川感到受寵若驚,更加覺得當初選擇跟定田鳳宇是他人生中最正確的一個選擇。
張文卓和他們的合同,雙方律師往返了四五次,才最終定下來。封悅有征求他的意見,要不要舉行個小小的聚會,慶祝一下,張文卓卻拒絕了,說:“你別忘了咱倆之間的約定就行,要是想耍賴,后果自己承擔。”封悅就知道張文卓不會信賴康慶的信譽,不過這也確實不能怪他多疑。反倒是自己,這些年下來,是越來越愛疑神疑鬼。
揣摩幾天,他實在忍不住問康慶:“小發是不是A型RH陰性血?”
“干嘛你?”康慶知道封悅記憶力驚人,這件事不可能會忘,當初小發為了救封雷受重傷,因為血型稀少,還惹了不少麻煩,“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遲艾也是。”封悅說,“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那還能是什么?”康慶這些日子應酬太多,睡眠不足,躺在床上摟著封悅,“那不成他倆還能是一個人?”
“別跟我兜圈子,”封悅那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不是早就在查?跟我裝蒜?”
康慶本來閉目養神,給他弄得笑出來:“你要是沒查,哪能知道我查?”
“查出什么結果了?”
“跟你說實話,要么田鳳宇遮掩的功力,遠在咱倆之上;要么人倆身份就是真的。”
“就是沒查出什么唄,還嘴硬。”封悅笑他,卻又枕在他胸口,心想,是不太可能,他嘆口氣,又轉回幾乎把他倆的命都搭進去的生意上:“這樁買賣要是差不多能訂下來,下周他們要關門投票,我們是不太好露面的,去哪兒避一避吧。”
“好啊,你想去哪兒?”
“你那個海島,我好久沒去了,去打球也不帶上我,是不是藏了小情啊?”封悅揶揄他。
“一個哪夠?怎的也得一男一女吧?”康慶說著,突然想起來,“別說,還真有呢,一大群。”
原來,前幾天六叔的制片人找過康慶,問他能不能借海島用用,他們在拍個愛情商業片,說如果火了,那地方就能成旅游勝地,估計價值會翻倍。康慶心想,就你們拍的那些個片子,還能成經典?搞不好是什么沙灘野合的三級片。結果一打聽,還真就是文藝片里數一數二的導演,心想空著也是空著,就答應了,讓他們和島上的經理聯系,之后忙起來,再沒問過后來的進程,這事兒封悅并不知道。
“他們借地方拍電影兒呢,你嫌人多不?”
“那么大的地方,他們拍他們的,我們住我們的,也碰不上,我們去懸崖屋住去,誰也吵不到咱。”
“你毛病多,不嫌棄就行,我是無所謂的,”康慶說著,突襲地一把摟住他,“干嘛挑那么僻靜的地兒?想勾引我,哪兒都行啊!”
面對這樣的康慶,封悅簡直哭笑不得,他只是想選個清靜的地方,兩人好好談一談。當然,也許順便做些……快活的事兒。
但是,事情總是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簡單和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