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趙桓扯開嗓子吼罵起來,臉也漲得通紅,露出一副恨不得吃人一樣的神情,“又是這樣,你他媽不長腦子嗎,叫你不要用手,不要用手!”
“殿下,消消氣,消消氣!”一旁肥胖的高仁連忙勸止。
“本宮能消氣么!”趙桓仍然大罵,“高仁,你看看,這就是你家所謂的蹴鞠高手!都他媽的沒長腦子嗎!”
趙桓指著的是眼前那幫仍在跑動的蹴鞠手!想到這里,他又要嘆氣了,本來今天一早打道太尉府,要去操練那幫蹴鞠高手;還沒開始時就得到官家圣旨,讓他們移師城東北的艮岳——官家按趙桓給出的足球場地規(guī)則,已經(jīng)在這個行宮劃出一個草地,也令人修整一翻。
要說艮岳,與其說是趙佶的行宮,不如說是皇家園林,占地千畝,修建得富麗堂皇,里面奇花異石無數(shù),涼亭林立,奇珍異獸也滿地飛跑。這里,匯聚了徽宗朝二十年來君臣搜刮的民脂民膏,有蘇州應(yīng)造局搜刮的“花石崗”,有應(yīng)奉局榨取的各種奇珍,端得是輝煌無任何朝代可敵!這里,比后世的“圓明園”也絲毫不遜色!
艮樂始建于徽宗登基期間,至今二十多年,一直是他的私人重地,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進入;至多也就能在外圍觀賞一翻而已,至于他的行宮,那是萬萬不能進入的;據(jù)說他在里面蓄女無數(shù),比之后宮佳麗三千也不遑多讓。
此次他能下令在里面劃出一個草地作為蹴鞠比賽場地,足見對這次比賽的重視!當(dāng)然,這也和趙桓對場地的要求有關(guān)。乍一見草地,趙桓還以為又穿越回了現(xiàn)代——這和后世的足球場沒有什么兩樣嘛,一樣大小,一樣綠茵,除了草地柔軟度不相像外,其他毫無區(qū)別,就連那線也是由白漆噴成的。草地柔軟度縱使比不上后世,但也相差無幾,畢竟土地肥沃,又少人踐踏,土壤松軟自也不是很希奇的事。
趙桓對此很滿意,柔軟的草地,適合倒地鏟球。鏟球?qū)τ谶@個時代的蹴鞠來說,還是一個比較新的概念,不過趙桓向完顏宗望提出的規(guī)則中,就有鏟球這么一個方式。也就是說,在這里比賽,他趙桓占了莫大便宜,關(guān)鍵是他把那些蹴鞠手操練好鏟球這一技巧!
因此,趙桓今早一起來,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小趙子出發(fā)了,領(lǐng)著一幫子蹴鞠手,來到了這個場地。對于趙佶讓他們來這里訓(xùn)練,除了重視此次比賽外,另外就是整個京城,也就這里適合趙桓的場地條件了。當(dāng)然,趙桓還想到了另一方面,那就是主場優(yōu)勢,不消說,他們作為主人,金人卻是遠道而來,便宜是占了不少的,特別是如今他還事先熟悉了場地。這可都是明顯的主場優(yōu)勢呀。當(dāng)然,提主場優(yōu)勢,不能不提裁判判罰尺度。
趙桓笑了,瞥眼看了場地周圍和場中間的裁判。也許是為了讓裁判也盡快熟悉判罰規(guī)則,趙佶把大宋蹴鞠裁判也支使了過來,目的是讓趙桓把規(guī)則也教他們一遍。當(dāng)然,趙桓是個誠實的人,教的時候自不會有太多對自己一方的偏向,盡量把后世那些判罰規(guī)則說了一遍而已,至多,就是教會他們判罰鏟球了。對于鏟球,趙桓對這幫子蹴鞠高手還是滿意的,畢竟是有功底的,一教就會。君不見場中各個防守高手倒地就鏟,一時間場中哀號連連!
當(dāng)然,對于判罰規(guī)則,趙桓還使了個小心眼:他沒有向任何人說起換人制度,本來,按照足球規(guī)則,一場比賽下來,只允許一支球隊有三個換人名額,多了就不再允許了。但趙桓提出這個比賽建議的時候,是看到了金人蹴鞠手的強悍的,因此,他把這個規(guī)則隱瞞了下來。目的是在比賽的時候,能讓他自由地換上各種蹴鞠高手。來個明顯的“車輪戰(zhàn)”,金人就來那么一丁點人,一翻車輪戰(zhàn)下來,嘿嘿,不累死也差不多了吧!
這就是趙桓的打算了。說到打算,趙桓還是對自己很滿意的,至少來之前,他就定好了不少戰(zhàn)術(shù)。都是參照后世那些經(jīng)過了上百年考驗的經(jīng)典足球戰(zhàn)術(shù)。如果沒有什么意外,他打算用后世最常見的442戰(zhàn)術(shù),若是要進攻的話,他又會變成334或者433,若是鐵定防守的話,他還可以用一下541或者550,反正能贏就行,管他丑陋不丑陋!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蹴鞠高手還真有點水平,畢竟都是攻防戰(zhàn),與后世足球差不多,因此執(zhí)行起戰(zhàn)術(shù)的水平修養(yǎng)自也不凡,撇開對于趙桓戰(zhàn)術(shù)的新奇外,還能很好地執(zhí)行各種戰(zhàn)術(shù)。一翻攻防操練下來,趙桓滿意了,看到這些人的進攻射門與倒地鏟球,他沒有什么不滿意的了!對于勝利,他胸有成竹,揮斥方遒間,他恨不得立刻就與金人大戰(zhàn)三百回合。
不過,得意之時也有失意之處,對于球隊的門將,他是深感失望的!也許是以前都沒有門將這一概念,因此,這兩個臨時被押上陣的門將,稀松地站在球門前,面對寬大的球門與各種射門,他們完全不知所措,失誤頻頻,一刻鐘不到就丟了幾個球。
這也就罷了,趙桓原也不指望這兩個臨陣磨槍的門將菜鳥能有什么表現(xiàn),他也打定主意,丟球不要緊,自己一方追上來就是了,對于進攻的力度,他還是滿意的。可哪想得到,他看到了一副堪說世界第八大奇跡的事來,那兩個門將有幾次撲球——如果那也算是撲球的話,竟然沒有一次是用手去撲的,硬生生用腳把球給踢了出來!這種不可思議的事硬是讓趙桓的嘴張得像吞了雞蛋一般!
撇開了震驚,他立刻想到了原因,這兩個門將之前都是用腳來踢球,這次讓他們用手,非常不習(xí)慣!因此撲球的時候,還是慣性地用上了腳。
不管他們是不是習(xí)慣,趙桓可不想看到這樣的精彩撲救,愣是把這兩人罵得狗血淋頭,半個時辰不到,他就開尊口罵了不下十次!
“他奶奶的!”趙桓猶自罵道,“高仁,你過去提醒他們,不要再用腳來救球了,要用手,用手,懂不懂!”
“殿下!”高仁肥胖的臉布滿了汗珠,在這寒冷的天氣里,依然清晰可見,“他們只是不習(xí)慣而已,過些時間就會好了!”
“過些時間?”趙桓冷笑,“還有時間么?明日這個時候,就是他們上陣比賽的時刻了!哪還有什么時間去習(xí)慣!高仁,你要知道,明天的比賽,輸不得,不管是本宮,還是你們高家,都輸不得,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知道,知道!”高仁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心里卻在苦笑,他老爹可真給他找了門好差事,這太子,可真不好伺候;他當(dāng)然也清楚,這場比賽,太子與他們高家的利益可是綁在了一起,同在一條船上,只能同心戮力了。
趙桓嘆了口氣,道:“高仁呀,一定要贏,一定要贏,知道嗎?”
“知道,知道!”高仁再次雞啄米般點頭,他也明白,此刻的太子,也是緊張的,這個時候,誰都害怕輸?shù)舯荣悺G靶┨齑笏我环揭呀?jīng)輸了一次,若是此次還敗北的話……想想就可怕,官家一怒,天下皆震。天子怪罪下來,到時別說只是寵臣而已,就是親兒子,估計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唉,希望能贏吧!”趙桓嘆了口氣,正如高仁所想,他也緊張害怕,雖然有七八分把握能贏下來,但畢竟還是未知之?dāng)?shù),正如后世所說的那樣,“足球是圓的”,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若是一個意外,輸了比賽,他作為主戰(zhàn)之人,就可不好受了。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計劃來著,只有贏了比賽,才能使計劃完美實施!
“殿下,喝點茶吧!”小趙子隨著趙桓而來,在一旁服侍著,此刻不失時機地奉上一杯已經(jīng)準備好的茶水。
趙桓滿意地看一下小趙子,接過了杯子,呷了一口,清香撲鼻,口齒留香,不愧是皇家上等茗茶。
高仁微微低垂著頭,時不時瞥一眼趙桓,心里暗嘆,這太子的變化可真大呀,觀他最近事跡,比較以前言行,不能不說他只是韜光養(yǎng)晦而已。還好,以前自己沒有太過得罪他,不然……一想到這里,高仁就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太子,就是他日皇帝。得罪皇帝的人,一般都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自古如是!
趙桓喝完茶后,抬頭看了看日色,還未到正午,時間早得很,但他這一翻操練下來,還真有點累了,吃不消這份教練的工作呀,自嘲地笑笑,決定偷懶一下,于是就道:“高兄,剛才本宮的訓(xùn)練過程與方式你都熟悉了吧?”
高仁一副不解,剛才太子還一口一口“高仁”叫個不停,如今稱呼起“高兄”來,不會有什么企圖吧,于是小心地道:“這個……清楚了!”
“好,高兄不愧是聰明之人,難怪年輕輕輕,即得父皇重用,擔(dān)當(dāng)禁軍指揮使的重任!”趙桓贊道。
“這個……殿下……”高仁還是一副不解,不明白太子到底要說什么!
趙桓終于說出了目的:“本宮有點累了,需要去休息一會,高兄就暫時接任訓(xùn)練一職吧,替本宮好好操練這幫蹴鞠手!反正你也熟悉那些方式了,想來不是難事吧?”
高仁苦著臉,但又不能拒絕,只得道:“高仁愿為殿下效勞!殿下萬金之軀,自不能為此太過勞累,請殿下放心,高仁定不負殿下所托!”
“高兄言重了!”趙桓打了個哈哈,心里卻暗自嘆息,這高仁,不愧是高俅的兒子,深得他老子為官之道,拍起馬屁來,絲毫不比他老爹遜色。有前途,有前途!
告別高仁,趙桓領(lǐng)著小趙子離開了場地,往一邊走去。
艮岳是皇家園林,雖然他們所處還不是深宮中心,但堂皇之色已呈,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四遭是奇花異草,雖是深冬,但還有不少名花盛開,配上四周盛開的桃花,真似人間仙境。艮岳最顯眼之色就是桃樹眾多,按史書記載,“逾萬株”之多;另一個特色就是石頭了,古來雅人就有品石之風(fēng),石竹自來是文人所愛,趙佶對石頭的著迷程度,簡直達到了變態(tài)的地步。竟然在江南道專設(shè)機構(gòu)搜刮民間異石,一發(fā)現(xiàn)有異石,不管是荒野的,還是別人家的,都要搶回來,送到京城艮岳處。
為此,還賞了不少為他搜刮異石的弄臣,在江南蘇州應(yīng)奉局為他搜刮的朱勔就是這么一個人,因為大肆搜刮,竟然成為了百姓口中的“六賊”之一!特別荒唐的是有一次趙佶得到了一塊奇怪的大石,竟然下旨封它為“盤固侯”,給一塊石頭封侯,無稽之事,可見一斑!
“唉!”趙桓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桃花,依舊粉紅鮮艷,自是想不到兩三年后的慘境。也許,那時候物是人非,繁華的背后醞釀著一分凄涼,這個時候,又有誰清楚呢?
“殿下,想什么呢?”跟在后邊的小趙子本來看趙桓在沉思,不敢打擾,如今卻嘆氣,一分悲哀之意涌上心頭,再也忍耐不住,關(guān)心問道。]
趙桓清醒過來,強笑道:“沒想什么。”
小趙子不好追問,換了個話題:“殿下,小奴見你對那個高仁蠻客氣的,有這個必要么?”
“必要?”趙桓笑了,“你說必要嗎?這個高仁可不是簡單的人兒,雖還不見有什么大作為,但他身為禁軍步兵都指揮使,本身就掌管著一支軍隊,不可小覷呀!”
小趙子還是不解道:“殿下,高仁雖是步軍都指揮使,蔡駙馬是馬軍都指揮使,但大家都知道,這兩支軍隊是禁軍里是最弱的,若到戰(zhàn)場,根本派不上用場!”
知道當(dāng)然知道他所說的蔡駙馬是蔡脩那個囂張跋扈的家伙,對于這個領(lǐng)著指揮使的外戚,相信很多人都是看不慣的,這可是違背了太祖皇帝限制外戚大將的初衷呀!
“你給本宮說說,這個禁軍的事!”趙桓對于這個還真不清楚。
小趙子說道:“殿下,據(jù)小奴所知道,官家這些年來比較重視軍功,大力擴軍,除去廂兵外,全大宋還有禁軍六十多萬,一半駐扎的外地,一半鎮(zhèn)守東京。東京的三十萬禁軍城外有一半,城內(nèi)一半。城外那一半,只有官家命令樞密院才能調(diào)動,皇城內(nèi)的一半,有五萬由步馬兩個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著,另外十萬是殿前副都檢點統(tǒng)領(lǐng)!這個副都檢點一般又是官家兼任,掌管著最強的軍力!以免外人做亂!”
對于這個皇帝親自掌管統(tǒng)領(lǐng)一支軍隊的做法,趙桓是知道的,宋太祖本身就是殿前都檢點出身,掌管著后周禁軍,經(jīng)過陳橋兵變才晉身皇帝,因此他很忌諱這個位置,登基不久就把這個職務(wù)個撤了,只置一個副都檢點而已。因此,幾代皇帝下來,這個副點檢點職務(wù)有時由可以信任的人擔(dān)任,有時親自擔(dān)任。
“都檢點呀,都檢點!”趙桓喃喃嘆道,雖然不是很清楚軍力情況,但對于這個掌管實力的職務(wù),他還是很清楚的,因此,他對這個職務(wù)也很有“想法”!
“殿下!”小趙子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高仁與蔡駙馬雖然說掌管著五萬人,都這兩支軍隊疏于修備,戰(zhàn)斗力最差,絕對不是官家手里那支禁軍的對手,因此,小奴想,與其向他們下手,不如……”
“不如什么?”趙桓呵呵笑道,“不如在副都檢點上花功夫?”
“奴才不敢妄言!”小趙子還是知道,對皇家而言,有些事不能說得太清楚,雙方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趙桓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太監(jiān),嘆道:“小趙子,你很聰明,想本宮所想。不錯,本宮確實是在拉攏高仁,不過不一定是他手中那支禁軍,本宮要的是他父親的支持。懂嗎?”
“高太尉?哦,小奴明白了!”小趙子恍然大悟,想比高仁而言,他父親高俅手中的權(quán)利更大,在樞密院,有著調(diào)兵之權(quán),也就是說,誰有了這里的支持,誰就得到了京城外十五萬大軍的支持,另外還有外地的三十多萬禁軍,都是由皇帝與樞密院調(diào)配的!
“高!殿下,確實高!”小趙子眼睛亮了起來,太子真是目光深遠呀,在別人只知爭著京城的權(quán)力時,他已經(jīng)把手伸到外面去了。
“當(dāng)然……”趙桓又道,“我們目前的任務(wù)還是在京城取得更大的勢力,這個殿前副都檢點嘛……誰!”
趙桓突然大喝一聲,在小趙子愣神的當(dāng)兒,竄了出去,徑直向右路的一邊奔去。那里是幾株桃樹,背后卻是一邊空曠。
原來趙桓在說話的時候,瞥見一條白色的人影在那里晃動,而這個時候卻是他提到“殿前副都檢點”的時候,這個詞,此時此刻,還真有點敏感,因此他不得不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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