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兩個人的空蕩蕩的房間，蘇亦然小心翼翼地朝著椅子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靠近椅子，桌子對面的那個人的樣子也漸漸清楚了，雖然說是教皇，但是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環境里，穿著那么一身衣服的話，蘇亦然對面坐著的也許就是一個普通的外國老頭。由于帶著白色的無邊帽，只能看見鬢角兩側的頭發，是銀白色的。一身白色的法衣，使得臉上那歲月的痕跡更加突出了。

蘇亦然緩緩地落座，對面的長者，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似乎臉眼睛都沒有睜開。蘇亦然來之前也可謂是做足了功課，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知道該怎么成為眼前的這個長者，是叫他Pope，還是用中文說句你好，或者是用自己蹩腳的英語來句“HI”。

“你好，我還是第一次只接見一個學生呢，往年都是幾百個人，對于我這樣一個老頭子來說，那可是個很大的工作量。”就在蘇亦然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對面的教皇突然開口了。

看到微微發愣的蘇亦然，教皇立刻說道“是我的中文不夠準嗎，我曾經在沒有成為牧師之前，去過中國?！?

“不是，只是我實在沒有想到您會說中文，而且還有點東北口音的中文。”

“哈哈，是這樣嘛，我在沒有成為一個牧師之前，我還上過戰場?！苯袒视米约耗请p淺藍色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無比緊張的中國年輕人。

蘇亦然顯然還是很緊張的，這是當然的。他的眼睛此時不知道該看向哪里，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目光緊緊注視著眼前的人。不過當他的視線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他的視線就再也沒有移開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和校長的不同，雖然這兩個人都飽經風霜的洗禮，可是眼前的這眼神是無比的清澈透明，讓自己的心無比的安靜，如果這個人問自己曾經有沒有干過什么壞事的話，自己也會完全交代的。

“我的孩子，來到這里有什么感受嗎？”

“有，有，有很多，感覺這里可以用金碧輝煌，富麗堂皇來形容，我旅游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但是感覺都沒有辦法和這里比，這里給我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種親切感，這里還讓我感覺就像是個藝術的天堂?！碧K亦然就像小學老師第一次提問自己的時候，盡力把自己知道的想法全部都說出來。

“這個問題，我每年都問，每年的回答都不一樣，這讓我枯燥的工作增加點新鮮感?！苯袒蕦⑹纸徊嬖谛厍?，視線依然沒有離開蘇亦然，“孩子，你是怎么看待我們的存在的呢，我想你來之前，應該已經上過杜昆教授的關于基督教的發展歷史的課程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不過在我看來，宗教并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的東西，甚至連圣經都是君士坦丁大帝找人編寫的，而且在基督教本身發展的歷史上，教皇也干過出售贖罪券甚至是和世俗帝王爭奪權力這樣的事情，當然現在羅馬教廷還能存在，梵蒂岡依舊是無數教徒眼中的圣地，我想這一切即使合理的吧?！?

“我往年聽到的回答，一般都是Pope，我不知道，或者是我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苯袒蕦⒔徊娴碾p手慢慢放下，“那么你又是怎么看待你自己的呢，或者說你怎么看待你自己這一族人，當你知道真相之后呢。？”

“老實說，我到現在都不相信，我們這一族人是什么生命的血脈，我們的靈魂是古代英靈的魂魄這樣的鬼話，但是我又看到了那么多帶翅膀的天使，還有一條三個頭的狗，我自己又沒有辦法不相信，只是我自身并沒有其他人那樣稀奇古怪的能力，如果放在正常的世界里，他們一定會被當做實驗材料的?！碧K亦然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而且我自身也沒有什么特別強壯的身體，及其強大的大腦，雖然威廉教授告訴我，我們這一族人在任何方面都遠遠優越普通人，但我一點也感覺不到。”蘇亦然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話，開始語無倫次了。

蘇亦然回答結束之后，房間里傳來教皇爽朗的笑聲。

“那么孩子你相信神嗎，當然我說的不是我們那些神話故事里的神，這個神不是基督教的耶穌，不是佛教的佛陀，當然也不是什么道教的太上老君，他就是最純粹的神這樣一個概念，你相信過嗎？”

“我信，每次考試做不出題目的時候，我總相信會有一種神秘力量來指引我，雖然我沒有一次都等到過得，但是我相信有?！边@一次蘇亦然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不忍心說，他至今都相信自己的父母會有一天來見自己的，但是他自己也明白他們已經死了，不過他還是想在心里給自己留下最后的希望，如果科學和理想都告訴自己這一切不可能了，那就干脆把這個希望交給不科學的、不理性的神明。

“你想聽一下我的答案嗎？”教皇用了一個打趣的口氣，等著蘇亦然的回答

“想?！?

“我住在這里已經太多年了，我沒有你們第一次來這里的人新鮮感了，我對這里太熟悉了，甚至我對這里的每一尊雕塑，每一件教堂，我都再熟悉不過了，這里給我的感覺，只有安寧和熟悉了，當然每年你們來的時候，還有勞累?！苯袒史畔碌氖?，有重新抬了起來。“我作為和你同一族的人，我也不相信那些東西，但是我相信神，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們不相信那些神話故事，雖然我們沒有見過神，但我們見過很多這樣那樣的神話，那些天使和那些怪獸，這些宗教典籍里記載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他們很多時候是正確，對人來說是一種引導，而且，那些神話故事有的時候也挺好的看，最關鍵的是，如果我必須相信那些神話故事，我相信的神也缺少了依附啊。”

“我需要問的就這三個問題，你的回答我很滿意，當然教皇還有一項工作要進行，就是給你選出你自己力量的載體，就是你認識的人手里的劍，甚至是魔杖，我想最適合你的東西，在這里。”

說著教皇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了那個象征著教皇權威的漁人權戒，將它帶到了蘇亦然的手上。戒指戴在蘇亦然手上的那一刻，蘇亦然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不明白是為什么，他只是覺得自己有一種取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的感覺，只不過現在他沒有辦法說，這種感覺就像個秘密，在他心里扎了根。

“我想這是最合適你的東西了，順便說一下，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應該親吻我這枚戒指的，顯然你的約翰校長沒有告訴你，我猜他現在正在外面抽雪茄呢，工作結束了，現在我們就一起出去吧。”

說著教皇拉起蘇亦然向著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