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呵……嘶……”

兩只活尸似乎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同時發出瘆人的嘶吼。

就準備再次聯袂進攻。

可余修卻根本不理二者的威脅，而是反手握住身后的斷劍。

同時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地上的布包。

剛剛的戰斗過于激烈，根本沒給余修多少喘息的時間。

以至于他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還給活尸準備了這一份大禮。

之前不過是消耗一枚臭彈，余修就讓一只活尸陷入了狂暴狀態。

現在地上可是有一大坨……余修十分好奇拿這東西近距離糊臉，活尸會是個什么反應。

“我也不是什么惡魔嘛……”

想到就做，生死決斗中余修已不在意那東西的氣味和手感。

他面露獰色，抓起兩坨散發古怪異味的不明物質，直接以投擲暗器的手法，將其砸向正面沖過來的活尸。

這么近的距離以余修的準頭自然不可能打偏。

即便余修是第一次同時攻擊兩個目標，居然也十分幸運的將那兩坨黑暗物質分別糊中兩只怪物的面門。

“啪，啪。”兩聲沉悶的響聲先后響起。

因時間過長而略有凝固的煤渣球，沒能再砸出此前那種爆漿的爽快。

反倒像是用沾了水的泥巴砸向墻壁的感覺。

當那兩團不明物質穩穩粘掛在活尸們的臉上，糊中的同時，還遮蔽了它們的視野。

而隨著一股恐怖的異味傳入二者鼻腔……兩名活尸傭兵都像是不敢置信般停滯了片刻。

“嘶……嗚嗷！”

兩聲慘嚎過后，兩只活尸都因這突然襲來的‘屎球’糊臉戰術，雙雙陷入了失去理智的狂暴狀態。

它們也終于理解了之前第一只活尸為何會陷入那種無能狂怒，明白了那哥們喪失理智是因何緣由。

在二者瘋狂的想用手扒拉開遮擋視線的煤球時。

咔擦！

像是有什么東西被人從地上用力拔出的聲音響起。

兩名活尸預感到危險，紛紛后退的同時，手上擦臉的動作更快幾分。

然而有句俗話說的不錯，趁你病，要你命！

余修根本不會再給兩只活尸機會。

“撲哧！”一聲硬物入肉的聲音傳來，余修蓄勢已久的一擊已經深深的刺入了沖的更靠前的那只活尸胸口。

提劍上挑，那被貫穿胸腹的活尸就此沒了聲息。

而后余修毫不停歇，直接推著這活尸朝另一只斷臂活尸砸去。

也幸虧有了這短暫的間隙，那斷臂活尸竟用它斷掉的手肘扒開了糊住眼睛的煤球，在即將被砸到之前躲開了這一擊。

可等待它的卻是余修抽回斷劍后，高高躍起，自上而下的一式兇猛斬擊！

“一刀兩斷！如意神劍——！”

也不知怎的，余修突然大喝一聲意義不明的中二臺詞。

并本能般御使出那【逆遁回斬】的發力技巧。

而后他以自己都沒預料到的速度與威勢發起了這最后的突襲。

人影呼嘯而至，剩下那活尸根本來不及躲閃直接被砍中了腦袋。

‘咔嚓！’頭骨碎裂的聲響傳入余修耳中。

只見余修這一斬不僅斬裂了活尸的頭骨，斷劍斜斬直砍到活尸的胸骨處才停下。

“哈啊，哈啊，哈啊……”

余修砍完這最后一刀，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吧嗒’一下跪坐到了地上，并大口的喘氣。

但就在他剛想緩口氣的時候，兩股灰黑色的游離之氣自兩具尸體中竄出，在半空中盤旋一瞬而后猛地朝余修鉆去。

坐在地上的余修完全來不及閃避，就被兩股截然不同的記憶充斥滿腦海，差點就讓他心神失守。

但他也只能閉著眼睛忍受頭腦里撕裂般的痛楚。

也多虧接連的戰斗激活了余修潛藏在心底的兇性，才能在面對這些殘破的記憶碎片時，依舊能保留些許自我。

也幸好與這破碎的記憶畫面一同導入余修體內的，還有來自兩只活尸的神秘能量。

幫助余修改善著身體的同時，也在恢復著他的體能。

“我贏了……”

余修右手捏揉著眉心，緩緩睜眼，望著院落里的一片狼藉。

“我贏了。”

他又用肯定的語氣說了一遍。

此刻的余修終于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這種從生死搏殺的戰斗中活下來的感覺……還不錯。

剛剛一戰，可以說是他進入這詭異夢境以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而且一戰就是連續干翻三只怪物。

不提體力，就單純的說他心力與精神的消耗就是前所未有的。

要知道，余修現在還僅僅是一名和平年代的普通高中生，雖然練過些粗淺拳腳，但他能做到這種地步，是連他自己都有些沒想到的。

余修對于自己會有此等戰斗天賦也略感驚訝。

“難道說……我其實是個戰斗天才？”

余修低眉沉思.jpg

……

有關天才的話題暫且放到一邊，余修在這次戰斗后最大的收獲也不是這個。

而是經過連續吸收了四只活尸的記憶殘片以后，他總算對身處的夢境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比起上一次余修僅僅得知所在城市的名字，現在的他得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余修身處的夢境世界被原住民稱作【魂界】。

有關‘魂界’的起源發展余修尚不清楚，但此界中人因何把自己生活的世界叫做魂界，他還是有了些眉目。

那源于所有人體內蘊含的一股被稱為【魂】的力量，也稱作【魂能】或者【魂力】。

那種能量是魂界萬事萬物的根本，相當于組成一切物質最基礎的元素。

余修猜測他殺死活尸以后獲得的那灰黑色游離之氣中就蘊含著魂能。

只不過那股神秘的能量中不僅僅只有魂能，還混雜著令這世界所有生靈都聞之色變的另一種完全相反的力量……也是導致這世界變成如今局面的源頭之一。

【霧煞】。

或者說由‘界外之物’侵蝕而形成的煞氣霧霾。

也就是周圍那些籠罩了整個魂界大陸的灰色霧氣。

對于這些灰霧，余修依舊能感受到源自活尸記憶深處的恐懼。

恍惚間，余修好似看到了一場末日降臨時的景象……

那一天，天地自然的循環法則被打破。

‘霧煞’以一種所有人都沒能預想到的姿態，蔓延覆蓋了整片天地。

所有人都在苦痛中哀嚎，眼中所見僅剩絕望。

身處霧煞中的生靈們，生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完成著由生到死的轉變。

人們的皮膚變得干癟，眼窩越發深陷，體內的生命力也在飛速流逝。

他們開始喪失理智，變得扭曲畸變……不死人、活尸，各種被煞氣影響的兇獸怪物紛紛出現。

仿佛鬼魅般的身影降臨世間，奪走了一個又一個殘存的生命。

那是……宛如噩夢般恐怖的驚世災變。

只是在那滿是絕望的末世中，余修好像看到了一點微光自王城中心亮起，耳邊也隱約聽到了希冀著奇跡的呼喚。

那是從王城最深處傳出的……少女歌聲。

“呃……”

余修捂著額頭，過于深入其他人的記憶讓他自己的認知都出現了些許偏離。

在方才領略那番末日奇景時，不知為何……余修竟產生出一種荒誕的熟悉感。

就好似他真的曾親歷那一幕幕崩壞毀滅的場景。

若非始終存在著一種淡淡的違和感，他可能都很難脫離出來。

“額……不會是吸收了太多記憶，所以開始出現幻覺了吧。”

余修搖了搖頭，把無聊的想法甩出腦袋，他把那種古怪的感受歸咎于自己精神狀態的不穩定，不想深究。

但有了對夢境世界的了解，也讓他可以更好的分析眼前的形勢。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是因為這些灰霧才變成這樣的嗎？”

余修手指輕點額頭，活尸的記憶雖幫他解答了一些疑惑，可又在他的心中生出許多新的問題。

“說起來，我吸收的那股能量難道是霧煞嗎……但霧煞應該沒有讓活人也提升體能，并恢復傷勢的能力吧？”

“除非……我這副身體和這個世界的人類體質不太一樣，這或許才能解釋得通……為什么那些霧煞會畏懼我。”

余修將手伸向眼前灰霧，那些灰霧仍像是有著某種意識般緩緩飄離。

“也或許……我的身體擁有某種我不知道的特性，可以將霧煞重新轉化成魂能，補充我的體力，乃至修復我的損傷。”

余修偏頭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那里原本有道深深的傷痕，此刻卻已開始結痂。

這種強效的恢復力如果不是霧煞或魂能所賦予，那就說明這副身體本身也具備相當可觀的復原力。

“啊……如果現實中也有這種超強恢復力就好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躺在醫院了……但如果我真的恢復那么快，估計也會被當作怪物拉到實驗臺上去吧。”

余修不咸不淡的吐了個槽，轉頭思量起眼下的形勢。

目前看來，一番激戰并沒有讓他從夢境中醒來。

如何離開夢境也是一個關鍵，總不能讓他再想辦法死上一次，然后離開這所謂的魂界吧。

余修可不想再經受那種痛苦。

“或許……離開魂界的方法和‘那個’有關？”

余修抬起頭，仰望由厚重霧霾籠罩的天空。

在那迷霧的最深處，似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紅月虛影。

余修心中猜測，他在夜晚會進入夢境就和這特殊的紅月天象有關。

也許當紅月存在的時限一到，他這種通過夢境進入魂界的‘入夢者’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還有一件事，呼喚我進入這個世界的呼喚聲……其實是從內城區方向傳來的嗎？那邊……存在著什么呢？”

余修的眼神望向宅院的某個方向，那邊正是斯洛王城的內城。

“可惜還是信息有限啊……”

余修撓了撓頭，他也不打算就坐在這干等著，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怪物突然殺到。

到現在余修還不清楚那三只活尸傭兵是怎么潛伏到院落里，并發動對他的偷襲的。

雖說余修已經得到了對方的部分記憶，但那也僅僅是他們生前的記憶。

至于變成活尸以后的記憶……那相當于在零幾年玩日式galgame游戲不開解碼器，看到的只能是一段意義不明的亂碼。

不過余修也從他們的記憶中了解到不少有用的訊息。

比如那【逆遁回斬】的戰法技巧，以及一些屬于武者的戰斗本能；

比如他們仨都曾是某個山嶺聯邦國家傭兵團的傭兵，機緣巧合才來到斯洛；

再比如，魂大陸通用語的一些讀寫習慣以及使用技巧……

“哎？等等。”

余修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始在身上摸索。

只不過余修此刻的衣服已滿是破洞，再加上他身上沾染的血污，活脫脫一副乞丐的模樣。

這身裝扮去做行為藝術或許可以，但顯然裝不下什么東西了。

余修想要找的東西明顯沒在自己身上。

他目光游移著最后落到了大屋的方向，余修響起他曾死在那里，也許他要找的東西就掉在那附近。

于是乎，余修起身朝著大屋正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