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納蘭若冰發了誓將今日之事爛于肚中，鏡嫚說話時便沒有了顧忌，很多秘密都脫口而出。

“我并不是劉念玉本人，而是通過借尸還魂存在于她身上的妖魂。”

借尸還魂與奪舍不同，是借用死人的身體，因此代價和副作用也極大。

許半仙摸了摸下巴，他可能知道了為什么鏡嫚執意要與蕭明義成親了。

“我是只狐妖，但是也有一部分鏡妖的血統。早在五萬年前，我的一位先祖是幻境山上的一個鏡妖，他在偷偷外出的時候認識了青丘的一只狐妖，兩妖很快就相愛了。可惜那個狐妖在晉級的時候遭到反噬受了重傷，我的那位鏡妖先祖找遍了法子最終也是無力回天。后來他想到自己故土上被族人供奉的玲瓏，似乎有將瀕死之人救活的神奇妙用，便冒死將之偷出，也因此遭到了自己族人的追殺。

“怕玲瓏的力量太大愛人承受不住，我先祖只給她用了一半，果然是起死回生，十分神奇。

“但此后我先祖也很快就被自己的族人綁了回去，青丘怕幻境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將這一切怪罪于它，在我先祖被綁走之前便打亂了他的記憶，令他變成一個癡兒。

“那狐妖，便是我先祖夫人，無力阻止這些，只有每日以淚洗面。生下了她與我先祖的唯一的兒子之后，仍然在青丘休養生息繁衍子嗣。

“奇怪的是，當初的那半塊玲瓏也并沒有被消耗掉，而是隨著我們這一脈種族的繁衍不斷存留在每一代的其中一個子嗣體內。”鏡嫚將故事背景講完了，

她停下來喝口水，順便欣賞了一番眾人的表情。

納蘭若冰到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仍然是一副好奇的樣子，鏡嫚內心冷哼一聲，等一會兒聽到了下面的事情，這個故作鎮定的小姑娘怕是要鎮定不起來了吧，甚至會后悔立下那樣絕對的天道誓言不給自己留退路。

那個蕭明義也只有略微的吃驚與好奇，一般人聽到也就是這個反應了。

只是那后來的老頭兒和黑發姑娘表情有點夸張了，好像吃驚過頭了，鏡嫚皺了皺眉，只當他們是沒見過世面。

“而這一代的玲瓏就在我的體內。

“我爹娘的意思是讓我低調行事，將之好好傳遞下去。然而我早年不知此事意味著什么，沒把它放在心上，行事乖張，甚至公然在眾人暴露了玲瓏的力量，還因此遭到了靈道宮的注意。”

鏡嫚慢慢握緊了拳頭，好像是回憶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那靈道宮力量滔天毫無人性，很快便把我抓了去問話，我想要反抗，他們就將我綁起來嚴刑拷打，無所不用其極。因為我的那位先祖夫人怕自己的子嗣后代因玲瓏而被人陷害，早已在玲瓏上下了強大的禁制，令它只能發揮它的作用卻不顯露氣息，且玲瓏在誰人體內誰便難以被搜魂，靈道宮的人想要搜我的記憶，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白霧。

“但是也很快就有人發現，無論他們在我身上造成多么深的傷害我也能迅速恢復，猜想玲瓏就在我的身上。接下來……

“總之他們取走了我身上的玲瓏，我也因此身死。可能是因為我強大的求生意識，我的魂魄沒有立即消失，而是飄到了最近的一個尸體附近，我馬上就想到了借尸還魂，因此才沒有立即死亡。”鏡嫚沒有將所經歷的事情全部說出，不過眾人也能從她的言語中猜到一些東西。

蕭明義目露同情之色，雖然這個女妖之前還想加害與他，但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納蘭若冰比同情展露更多的是吃驚，不過這種情緒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并且眼神示意鏡嫚繼續說下去。

“借尸還魂比奪舍要難，要承受的代價也更大。我拼命使自己的魂魄不至于在消耗量極大的借尸還魂過程中消散，但是少了玲瓏的幫助，我也差點就魂飛魄散。

“并且要維持自己魂魄的穩定，我還要在每一年的陰月陰日陰時全年陰氣最重的時候以八字全陽的男子為爐鼎采補，確保自己體內陰氣不散。不然我最后只能獲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鏡嫚轉頭盯著蕭明義，那惡狠狠的表情好像現在就想要把他采補了。

蕭明義渾身一顫，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劍。

許半仙瞇了瞇眼，果然與自己想的不錯，徒弟確實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八字全陽的少數人，除了這個鏡嫚，之前也不乏有修煉邪術的邪道士妄圖捉了他血煉。

只是有一點他還想不明白。

“那你又為何要逼迫他成親？八字全陽的男子雖說不多，但也沒那么稀少，不至于讓你抓住一個就不想放手了。”

鏡嫚看了那個提問的老頭一眼，便又轉過頭去。

“這不是我第一次采補爐鼎，我來到陽順城之后就一直在拓展自己的勢力，很快便發現了第一個八字全陽的男子，我欣喜若狂，計劃了在全陰之時采補了他。但是……

“我采補之時尚未發現，采補快結束時才發現那男子氣息奄奄，只吊著一口氣了。若是我將采補繼續下去，那他一定會死。

“我的本意是給那些知道了我的秘密的人喂下毒藥，令他們無法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卻沒想到他們連我的采補過程都堅持不完……我不想濫殺無辜，最后強行停止了采補，結果遭到了反噬，若是我這一次也像上次那般，也許就不是魂飛魄散那樣簡單了。

“這一次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八字全陽且體魄健壯內力深厚的小伙子，我怎么能放過？所以我要將他綁在身邊，做我一輩子的固魂爐鼎！”鏡嫚看著蕭明義的眸子湛湛發光。

同時蕭明義內心也很矛盾，一方面覺得這女妖果真是不可理喻，為了保全自身殘害無辜的人，另一方面又震驚于一個妖竟然還會為了不傷害到更多人選擇只犧牲他一個。

這種善與惡同時展現在一只妖身上讓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若是自己力量足夠大，是應該為了大義鏟除她還是放過這只只是想努力活下去的女妖。

“不管靈道宮當初怎么對我，我都不想再上去找麻煩了，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所以……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