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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閑聊

  • 盛世先憂
  • 長纓書生
  • 5557字
  • 2017-10-04 07:04:00

“春來遍野百花開,惹客疾呼裝未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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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門打開,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仆人,見珠璣,又看看青衣衛,問道:“爾等何地官人,來此何事?”

“我乃洛陽左信使,煩請家老通稟執事,門主所請之人已帶到。”珠璣一邊行禮一邊說著。

仆人看了看珠璣,又看了看我和蕭秀、鄧屬,慢悠悠地回道:“執事昨夜隨門主一起去了公主府,尚未歸。”

“那可有叮囑何時方歸,我等可否進院等候?”珠璣急切地問道。

那仆人沒睡醒地樣子,依然懶散地回著:“昨夜走的急,未曾說何時歸。你一小小左信使,如何進得總院?”

珠璣聽完,與他爭道:“可我所領之人,乃是門主親點,要入‘敬賢館’的,你怎可······”

“‘敬賢館’昨日已滿,爾等去‘玉藪澤’歇著吧!”仆人打斷珠璣的話,不耐煩地說道。說完便關上門,不見有半分客氣。

珠璣在門前佇立了片晌,轉身向我們走來,輕皺眉頭,面露難色。抬眼看我之時,收起了苦色,無奈地對我說道:“執事出門未歸,亦無叮囑。這兩日匆忙趕路,想著今日黎明便到,先生可盡早歇息。誰承想,而今這家老竟不許進院,當下奴家也不知去向何處了。我等失禮,請先生見諒!”

蕭秀忙解圍道:“這與姑娘無關,不必自責。方才家老不是讓我們去‘玉藪澤’嗎?”

聽他這樣問,我心中疑惑蕭秀是真不知情,還是刻意裝的。看他一本正經地樣子,我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珠璣面露難色地解釋說:“蕭公子說笑了,‘玉藪澤’那種地方,怕是不適合先生去的。”

“哦···那是什么地方?如何就去不得?”蕭秀竟要刨根問底,這讓珠璣如何應答?我看著身邊的鄧屬,想他常來長安,應是知道的,便趕忙對他使了個眼色。他不明所以地看著我,我皺著眉頭再示意,用手做扯衣服狀,他才明白過來,趕緊拉了一下蕭秀,說道:“妓館!”

這鄧屬真是憨實,竟不知壓低點聲音,還說的這樣直白。為免尷尬,我忙說道:“蕭兄不是說在長安有幾處宅子嗎?不如,我們先去附近的宅子稍作歇息,等執事回來,珠璣姑娘再來通稟。如此,應該不妨事吧?”

我看向珠璣,只見他稍思片刻,回道:“如此甚妥。已多有怠慢,不可再委屈先生了,只得麻煩蕭公子照料。”

“尙兄本就是我蕭府上賓,何來麻煩之說。姑娘無需自責,想這家老如此傲慢,若真入了院內,怕是我等也難免不被奚落。”蕭秀趕忙應道,說完他便問鄧屬:“鄧領衛,離此處最近的家宅在何處?”

“這里是親仁坊,離此最近的,當屬東市的幾家鋪子和崇義坊的宅子了。距離都差不多,不知公子打算何往?”鄧屬回著蕭秀。

“那就去崇義坊的宅子吧!東市多有喧鬧,無以安歇。鄧領衛,麻煩前方領路。”蕭秀說完,便與珠璣和我一起上了馬車。這回鄧屬騎馬在前,兩個青衣衛尾隨在后。我們穿過兩個坊門,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處宅子前。此宅高掛‘萬金齋’三個字,倒無多少裝飾,只是門前寬闊,能停很多車馬。我們進門以后,便被安排到不同房間,各自休息去了。趕路頗為損耗精力,可能也與剛服藥有關,這一整日我都困頓不已,睡醒就吃,吃完就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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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與蕭秀對弈之時,我問蕭秀道:“蕭兄,此地可算得安室利處?”

“當然!”蕭秀斬釘截鐵地說,微微一笑,似是十分得意。

“難道此地是蕭兄早就準備好了的?”我半開玩笑半有意地問道。

“尚兄如何看出來的?我并未跟你說過,而且自認這一路都沒什么破綻吧?”蕭秀拿著棋子停在半空,看著我反問道。

我笑道:“昨日進門的時候,我見院子和屋內都一塵不染,收拾地干凈利落,但卻沒見幾個仆人,顯然早已準備好了。雖說門前也算寬敞,但終究與臨街的宅子比,偏僻不少。難不成這么個偏僻的宅子,平日里還有很多人來,時時都整理收拾?”

“尚兄見微知著,但這個宅子雖偏僻,卻臨近親仁坊和平康坊,離朱雀大街僅一坊之隔,并且去東市只需穿過宣陽坊就到了。所以即便此處不起眼,平日來往人不多,也時時讓他們收拾妥當,以備不時之需。”蕭秀一邊拿著棋盤上的棋子,一邊回著我。

“那饒陽公主的‘敬賢館’突然就滿了,看來也是巧合咯?”我一邊點點頭,一邊說道。

“這倒不是,那件事確實是在我們動身來長安之前,就飛鴿傳書給長安分柜,讓他們安排的。”蕭秀認真看著棋盤,平和地說著,話語間從容淡定。

這時,鄧屬從外面進來說:“公子,珠璣姑娘回來了,片刻便到。”

“好,知道了,下去吧!”蕭秀低頭看著棋盤回著他,此刻全無前幾日的客套,一副老到的主人模樣。

我看著他,雖并不喜歡這副姿態,卻也無法說什么,只得皺起眉,嘴角小抿,收緊眼神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子。

少頃,只見鄧屬領著珠璣來到我和蕭秀的跟前。未等珠璣開口,蕭秀便客套道:“珠璣姑娘頂雪奔波,難免攜寒。鄧領衛,去給姑娘煮杯姜茶驅驅寒。”

“諾!”鄧屬說罷便退去門外。

見珠璣愁眉不展,我便問道:“姑娘一早出門,此刻才回,想是你家主人有了安排吧?不妨說來,我等也好準備準備。”

珠璣見我這般說,低著頭,低眼低聲回我道:“奴家未得見門主,只聽執事說,神策軍欲攻打河朔,門主和公主都在商議對策,無暇親迎。還望先生見諒!對于先生,執事說,這兩日突然來了很多能人異士,‘敬賢館’百間客房竟住滿了還不夠,有些只好請去客棧住下了。既然先生乃蕭府的上賓,不如就在此處暫住。待敬賢館騰挪出地方,執事再親臨蕭府,請先生過去。這段時間就煩勞蕭府細心照顧,珠璣這里先謝過蕭公子!”珠璣說著,便對蕭秀行禮。

蕭秀趕緊扶起珠璣,說道:“姑娘不必多禮,尚兄在此處還請姑娘放心。我們蕭府雖比不得王公大族的尊貴,但到底非薄祚寒門,斷不會委屈尚兄。”

“是啊,珠璣姑娘無需如此客套。我若不是蕭兄相助,或早已餓死洛陽街頭。能去‘望一樓’得到上官姑娘的賞識,也因蕭兄攜領。若是它日能爭得一絲功名,必是要與蕭府共享。所以,姑娘可將我與蕭府看做一體,無需事事區別。”我接過話,對珠璣說著,說完珠璣便抬起頭看著我們,而我眼角也能瞥見蕭秀正在看著我。我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剛剛姑娘說神策軍欲攻打河朔,這是因何?”

“聽執事說,好像是因為河朔三鎮突然殺了各自監軍,監軍的從官便將此事和三鎮貪瀆軍餉的罪證飛鴿傳書回京,這才惹惱了右神策軍伍長魚弘志。昨日上朝的時候,魚弘志便以三鎮貪瀆軍餉、濫殺監軍、目無王法的罪名請旨領兵討伐。”珠璣一邊跪坐到墊席上,一邊回我道,說完接過鄧屬遞上的姜茶。

“那朝中大臣作何反應?上官姑娘和公主準備如何做?”我故意問道。

珠璣抿了一口姜茶,見我如此問,便即刻將杯子放到幾案上,回我道:“聽說,朝中大臣多有非議。昨日衛國公已在御前反駁,只是那魚弘志并沒有就此罷休的樣子。門主與公主商量后,打算助衛國公一臂之力,今日就去御前進言了。”

“為何要助衛國公一臂之力?這樣的功勞和親近河朔的機會,怎么能讓他人占了便宜?”我故作不解狀,問道。

珠璣微微一笑,溫和地解釋說:“先生有所不知,公主養青衣衛的事,陛下早就知曉,所以對公主多有防備。而衛國公則是陛下的親信,圣寵不衰,在陛下眼里是個狷介之人。因此凡是他所諫,陛下總會信上幾分。”

“姑娘這樣一說,我便知道了。只是······”我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先生為何眉頭緊鎖?”珠璣急忙問道。

“也沒什么,只是若真如姑娘所言,陛下對公主有所防備,那你家門主和公主此舉,恐怕會適得其反,未必有所助益。”我道出心中所想,剛剛只是有些擔心,說的多了會引起他的警覺。轉念一想,他的話未必就會傳到上官柳兒的耳朵里。再說,就算傳過去了,也沒什么要緊的。難不成僅憑一個斷言,上官柳兒就能把我怎么樣?還有蕭府護著我呢,怕什么!

“先生為何這樣說?公主也只是在一旁幫腔,并非自己提出的駁斥,怎么就會適得其反呢?”珠璣不解地問道。

他這樣一問,我竟不知如何回答他。那皇帝既然知道公主養青衣衛,未必就不知道公主和河朔三鎮的勾當。然而我卻不能跟珠璣說這些,畢竟在他面前,我并不知道這么多。也就只好笑笑道:“哈哈···我也是胡亂揣度,若是不會,自然最好!”

“那不知在先生看來,門主和公主該如何做才最妥當?”珠璣竟不依不饒起來,問我道。

“嗯···讓我說的話,當然是靜觀其變、伺機而動的好。若是衛國公能說動皇帝反對出兵,便無需有什么多余行動。若是不能,再想別的法子也為時不晚。畢竟發兵討伐河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還需各方配合。”我對珠璣回道。

“別的法子?先生有什么奇謀妙計嗎?”珠璣又問道,沒了先前的急迫,倒是淡定許多。

我見狀,回他道:“奇謀妙計倒是沒細想。就算有,現在也晚了。謀事當審時度勢,境況不同,采取的辦法也不一樣。當下還是等著看皇帝的反應,再去想下一步該如何做吧。”

“也是···再多計策,現在也無用處。既然先生和蕭府關系如此親密,奴家便無需贅言。這即退下,不打擾二位對弈的雅興了。”珠璣喝完姜茶,對我說道。隨即便起身,準備離去。

這時蕭秀起身行禮,說道:“蕭府無許多拘束,姑娘請自便!”

我和珠璣互相點頭致意,他素樸典雅的裝束著實越看越喜歡。珠璣雖無上官柳兒那般傾國傾城的容貌,但端莊的容顏卻有著他人比不了的靜雅,令我傾心不已。待他離去,我看著棋盤,落子之時,見蕭秀跪坐下來,才想到除了剛剛那一句,他已經好久都不發一言了。于是,我便問蕭秀道:“蕭兄這是怎么了?突然不出聲,是有什么心事嗎?”

只見蕭秀驟然嚴肅地問道:“尚兄剛剛說,讓珠璣姑娘將你與蕭府看做一體,可算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的!難道我說的不夠誠懇嗎?”我抬頭看著蕭秀,見他嚴肅的表情,便接著解釋說:“我原本擔心自己所選的路,會有許多艱難險阻。加上那日你囑咐我說,不要讓外人知道蕭府的真實面目,甚至包括光王。所以我想還是不能連累貴府才是,做事和言語上會刻意區別開來。后來我暈倒,而你機敏地將我送到‘望一樓’,并且和鄧領衛陪我一起來長安,然后還有‘敬賢館’那檔子事,我便自以為可與蕭府共謀。再者說,讓他們知道我與一個富甲一方的蕭府親密無間,也能告訴他們我非獨自一人,并非是可以隨意欺凌的。”

說完,我見蕭秀眼含淚水,卻一語不發,皺起眉頭,問道:“怎么,難道蕭府不是這個意思?若是蕭兄另有它意,還請明示!我會跟珠璣姑娘說清楚,也免得他······”

“尚兄!”沒等我說完,蕭秀打斷我。我看著他,等著他說些什么,他見我這樣,皺著眉頭,似有些生氣地說道:“我能有什么它意?自我們蕭府認你做主以來,就從未想過留有余地。今日你說可看做一體,我想你終于能全心信任我們,甚為感動。到了此刻,你怎會還質疑蕭府不是這個意思?若說它意,那便是我們蕭府還是沒有做好,竟讓主上此刻還疑竇未消。”

我見他如此激動,生氣的樣子還真是可愛,便笑著說道:“呵呵···好!那我今后可就不跟你客套了。”

“客套什么?有什么好客套的?今后有什么事或是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好了!扭扭捏捏、思前顧后的,哪像個大丈夫?”蕭秀一改往日的謙遜和嚴肅,痛快地說道。看來,他方才真是有些生氣了。

我見狀,看著快要輸的棋盤,便說:“好啊,既然你這樣說了,那這局棋,蕭兄可愿讓我?”

“那不行!棋局是棋局,旁的都是你做主,只是這棋我可不讓。主上別怪我,你這棋下的確實···”蕭秀沒有將話說完,只是順手就放下一顆棋子。我一看,竟是勝負手,便皺著眉,用埋怨的眼神盯著他。他見狀趕緊起身,向門外匆匆走去,邊走邊聽他喊道:“三娘,午膳吃什么呀?”

“誒···你別走!”我見他這樣,便沖他喊道。他卻加快腳步,奪門而出。我本打算跟他談談索瘢禮部之事,這下只能等吃過飯再提了。

吃過飯,我與蕭秀在園中踱步,我便問蕭秀:“蕭兄,你上次說可以挑挑禮部的事,不知打算如何動手?”

“千機堂傳來的消息是,當下有三件事可以達此目的。第一件事是歷年圣上孟月享太廟之時,均未祭祀敬、文宗,禮部對此視而不見。第二件事是今年中秋圣上宴請群臣之時,宰相李德裕和吏部尚書崔珙未湊請皇帝便自行退席離去,禮部有失察之責。第三件事,饒陽公主的儀仗乃是長公主的儀仗規格,不合禮制,但禮部未曾指正。”蕭秀一邊走一邊說,隨后問我:“不知尚兄想挑出哪件事?”

“自然是都想挑明了,第一件事可以讓朝野都清楚,當今圣上跟光王一樣非嫡非長。若是它日光王上位,眾人亦不必大驚小怪。第二件事能讓李德裕無話可說,自己都有罪在身,魚弘志斷不會讓他有機會反駁。第三件事更是能讓饒陽公主暫時無法為河朔說情,畢竟自身的事情還說不清楚呢。”我開心地跟蕭秀說道。

“另外,我聽鄧屬說,三鎮監軍的從官在回京的路上遇到青衣衛截殺,雖未成功,但卻傷了幾個。”蕭秀繼續說道。

而我只關心有沒有留下證據,于是問道:“鄧領衛是如何知道的?當時有留下證據嗎?”

“哦···那日我家剛好走貨遇到那些從官,護衛們便上前幫了一把。兇手雖蒙面,但認得劍鞘上鑲的玉石,跟青衣衛的一模一樣。至于證據,好像沒聽鄧屬說過。不過直到那幫刺客逃走了,從官們也未認出是誰,大概是沒有留下什么。”蕭秀跟我細細說道。

“可以將劍鞘上鑲有玉石的消息,一并放給神策軍。雖然這樣做無法立即讓饒陽公主和魚弘志對立起來,但積少成多,早晚都是一個引子。”我跟蕭秀吩咐道。想到這四個消息各有不同,于是我又同他說:“只是,放消息的時候還是要有所區別。公主儀仗和截殺之事,可分別由不同的人放消息給魚弘志。圣上未祭敬、文宗的事,稍后我們提醒珠璣即可。為防兩人都隱忍不發,我記得千機閣中的卷宗里,有幾個御史被圈了起來,現在可還用得?”

“主上的意思是,讓那幾人上表彈劾?”蕭秀問我。

我笑著點點頭看著他,只是心中對他的稱呼太不習慣,便說道:“你能不能別主上、主上的叫啊?聽得我渾身不舒服!”

蕭秀竟又作揖行禮道:“還請主上收回這句話!離開洛陽之前,家父特意囑咐,你為主,我為仆,不能亂了身份。雖主上寬仁,亦待我如兄弟,然屬下卻不能尊卑不分,否則······”

我趕緊扶起他的手,打斷他道:“好好好···當我沒說!我不說了,愛叫什么叫什么吧!”

然后我背手而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里默念道:

梅花有意雪無情,半份幽香半份清。

零落消融皆作土,互成絕美莫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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