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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憾

  • 劍有殤
  • 河東詩翁
  • 2136字
  • 2016-02-24 13:16:20

蒼松嶺半山腰上幾間寬敞的草屋,茅屋東邊是一片竹林,從竹林中那些被削砍的痕跡來看,這茅屋的主人是在練劍。他的確是在練劍,而且一練就是二十年。自從父親帶他在這里住下后,他便一直在這里練劍。

他的劍很快,快到讓人看不清他出劍。那一年,他決定下山了,他要去完成自己的夢想,戰敗劍神諸葛無極。這二十年來他練劍只有這一個目標。諸葛無極,江湖上不敗的神話,他始終記得那年他的父親告訴他:“百劍流星太精妙了,精妙的毫無破綻。”他不相信,他堅定只要他一直在這里練,終有一天可以打敗諸葛無極。現在他有信心了,他帶著劍和戰書前往寒蟬山。

然而這次他并沒有碰到諸葛無極,諸葛無極離開了百劍林出去了。這一次他撲了個空,只在諸葛無極住所留下一封戰書。這件事震動了整個江湖,蒼嶺劍仙徐會文的傳人徐勇挑戰劍神。

徐勇無奈的返回蒼松嶺,他靜待著諸葛無極的回音。諸葛無極當日回來倒十分欣慰,回了封信道是三月后比劍。徐勇回了蒼松嶺,準備這與諸葛無極的決戰。

決戰前的第三天,蒼嶺劍仙徐會文辭世,徐勇不得以只能放棄比劍。守孝三年,徐勇再次出現在江湖的時候,諸葛無極已經西歸了。寒蟬山上,一座被修葺得非常華麗的墳墓前,徐勇獨自站在墳前。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他三歲時就聽父親說要立志打敗諸葛無極,那時候他只是記下了這個名字。他六歲時,已經有蒼嶺劍仙稱號的父親與諸葛無極一戰卻只接了一招便敗了。那一年父親將家搬到了半山腰上,徐勇也第一次練劍。

他誠然也是個天才,他的劍很快,快到讓人看不清他出劍。而他也沒有輕易的出劍,因為在他的腦海中,只有諸葛無極才值得他出劍,這便是他二十多年的愿望。他盼望著能與諸葛無極一戰,即使是敗,也可了卻自己的心愿。然而今日,這個愿望終不能實現了,霎那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練劍的意義。

當一個人二十多年的愿望破滅時是何等的凄涼,徐勇正感受著這份凄涼。風撩動著他的衣衫,蜻蜓在他頭上盤旋。徐勇已記不清站在這墓前有多少天了。他只記得蜻蜓已經沒有了,不知何時起大雁開始南飛。他覺得他應該將自己的劍法在這位少時的偶像面前展示一番。他緩緩的移動著步子,右手飄揚的衣褶纏到身后,然后做好拔劍的準備。他似乎沒有拔劍,依然只是那般站立著,只是三丈外,一只飛翔的鳥兒落到了地上,它的頭部,分明有一道切痕。

他誠然是孤獨了,夕陽的余暉下,他竟吐出一口鮮血。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走了。

蒼松嶺多了一位略顯病態的劍仙,他依然每天在竹林中練著劍,他的劍極快,快到讓人看不清他出劍。然而他的頭發卻已經白了,這一年他才三十七歲。

這一年他下山買藥時聽到一個令自己振奮的消息:諸葛無極生前曾敗給了一個人。

他決定要找到那個人,他下山去了。

江湖上總是有一個頭發花白的青年在向人們探聽著諸葛無極敗給了誰,然而知道的人很少。這一打聽又是兩年,兩年來他渴望著能見到那個打敗過諸葛無極的人,然后讓他看一眼自己的劍法。他只有這點愿望,然而他竟害怕起來,他的病已經一天天的重了,他害怕見不到那個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直到遇到“南麟劍”秦風,他才知道那便是龍嘯劍的主人,劍仙門的叛徒樂百川。

一座墳前,徐勇依然那般站立著,他的左手依然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寶劍,只是卻略微的顫抖著。他安靜的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他已經習慣了等待。夕陽的余暉正將外出的鳥兒們趕回巢去,遠遠的地方,一個中年正向這墳地緩緩的移動。徐勇壓制著心中的激動,依然表現得鎮靜,然而他有了些許的失望。

來人頭發蓬亂污濁,臉上拉喳的胡須只露著眼睛,那破爛的衣服仿佛乞丐一般,他的右手環抱著兩壇子酒。徐勇跳躍的心竟若死灰一般,“哇”一口熱血再次涌出。徐勇抬起頭來時,眼睛忽然有了些許的神色,因為他看見了那中年漢子左手握著的是名傳江湖的龍嘯。他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龍嘯寶劍才是當今武林最頂尖的兵器。

“你就是樂百川?”徐勇問道,他盡量的提高了嗓門,好讓對方看不出自己已經病了。

“是”樂百川的回答很簡潔,他依然踉蹌的向墳墓走去。

“我要和你比劍,明日辰時三刻”徐勇強提著自己的聲音。

“為什么要和我比?”樂百川并不理會。

“因為你戰敗了諸葛無極”徐勇也不再多言,然后邁著步子堅定的走開。當他從樂百川身旁經過時,那股濃烈的酒氣,讓他的胃竟有一點點惡心。

“你就是徐勇?”樂百川突然問道,他當然知道這些年蒼嶺劍仙一直在找他。

“是的,我就是徐勇。”徐勇停住了腳步答道。

“好,我答應跟你比劍”,樂百川很爽快的答應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希望能看到你的全力出劍。”

徐勇的心又跳動起來,看來樂百川果然有大俠的風范。他滿心歡喜的應了一聲“好”,然后舉起左腳向前時竟“撲通”摔倒在地上,胸前只覺得一陣涌動,一口黑色的血噴了出來。他誠然是病了。

陽光照耀下,他竟躺在竹床上,,依稀還能聽到對話。“他怕是沒有幾天活頭了,”徐勇內心一痛,鮮血又吐了出來。

“你怎么樣了?”進來的是樂百川。

“扶我起來,我要和你比劍。”徐勇大聲的嚷道。

“對不起,我不會和你比了,因為你已經不能拔劍。”樂百川小聲的說道。

幾行熱淚竟然從徐勇的眼中溢出,他竟然哭了。他未曾想到苦練這一生竟然沒有拔劍的機會。

也許這便是人世間最大的遺憾吧!其實人的一生會有各種各樣的愿望,這些愿望總有一些是無法實現的,只是有些人為了自己的愿望付出了太多。遺憾,再所難免,但求莫成為心中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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