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小鬼們不亦樂乎地對著窗戶發射著“飛彈”,絲毫沒有注意到敏言已從另一側的窗戶翻了出來,正悄悄從后方向他們靠近。
“抓住你了!”
敏言忽然間像兔子一樣冒出來抓住了一個小孩,其他幾個孩子嚇了一跳,撒腿就跑。被敏言抓住的那個孩子也想跑,可他沒想到敏言的力氣還挺大,一時間掙脫不得。
“說,為什么要用石頭砸我的窗戶?”敏言對著孩子擺出狼外婆的架勢。
孩子恐懼地看著她,咬著牙就是不說話。
忽然,一顆石子如流星般飛了過來,正中敏言的腦門。敏言驚叫了一聲,手一松,孩子們飛快地跑走了……
“額頭是怎么回事?”前來看望敏言的黑狼望著她額頭上紅腫的包問到。
“不小心磕了一下。”敏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見黑狼沒有作聲,她又道:“是啊,天底下怎么會有我這么笨的人?你想笑就笑吧,可千萬別憋著!”
黑狼張了張口,說到:“屋外那些石頭也是你自己擺的?”
“……荒山野嶺的,沒石頭才奇怪呢!”
“……”
黑狼忽然一把抓過敏言的手,把她直往外拖。
“哎,你干嘛呀?放開我!”
黑狼不顧敏言的抗議,一路拽著她來到了一片民房前,屋子里的人聽到動靜都走了出來,見到黑狼后紛紛向其行禮,同時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著敏言。
黑狼將在場的人掃了一遍,指著敏言額上的包厲聲喝到:“這是誰干的?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很快,便有幾個孩子從幾個房間里走了出來,他們全都低著頭,有些害怕的樣子。但是其中有一個孩子看到敏言后很高興,他正是這次被黑狼帶回來的瓦努爾。
瓦努爾見到敏言后朝她跑了過來,高興地叫到:“敏敏姐姐!”他很快看到了敏言頭上的傷,臉色一變,“姐姐,你的頭怎么了?”
“呃,摔……”
敏言話沒說完,黑狼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她連忙住了嘴。
黑狼轉過頭來面向那群孩子,聲音不怒而威,“我記得我曾經教過你們,敢做要敢當。”
孩子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有一個孩子站了出來,挺胸抬頭對黑狼道:“是我!我一個人干的!”
“哦?你一個人?”
這時男孩身后的幾個孩子也上前了一步,他們似想說什么,卻被那個男孩轉頭喝退:“說了是我一個人做的,你們不要替我頂罪!”他轉過頭來看著黑狼,“黑狼頭領,你罰我吧!”
“沙鐸,告訴我這么做的原因。”
那個叫沙鐸的男孩眼里忽然流露出了憎恨,他瞪著敏言說到:“他們中原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討厭他們!”
“不是的,敏敏姐姐是好人!”瓦努爾站出來維護敏言。
“你是什么人?”沙鐸厭惡地看著瓦努爾,“你是胡人,居然維護一個中原人,真是可恥!”
敏言一把將瓦努爾拉到身后,反唇相譏:“我沒惹你,你卻把我打成這樣,就不可恥嗎?”
“你!……”沙鐸一時語塞。
“好了,都不要說了。”黑狼發了話,而后對沙鐸說到:“這件事是你錯了,錯了就要接受懲罰。”
沙鐸沮喪地低下頭來,“沙鐸愿意接受懲罰。”
黑狼接著又轉過身來面對著敏言,“他對你不敬,該由你來懲罰他。”
“啊?!”敏言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不光是沙鐸,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這時一個女子走了出來,是黑狼的侍女伽耶娜。
“首領,伽耶娜對弟弟管教不嚴,愿替沙鐸受罰。”
黑狼冷聲道:“讓他逃避自己犯下的過錯,你這個姐姐就是這么教導自己的弟弟的嗎?”
伽耶娜身子一顫,低下了頭顱。
這時,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之下,敏言走向了沙鐸,她開口問黑狼:“當真讓我來懲罰嗎?”
“不錯。”黑狼答到。
沙鐸眉頭一皺,警惕地看著敏言。只見她朝他伸出了手,一下把他別在腰間的彈弓抽了出去。緊接著,她后退了幾步,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石子。
沙鐸霎時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在場的其他人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敏言將手里的石頭拋起又接下,反反復復,忽而又將石子拋棄,換了塊更大的。沙鐸心中緊張不已,其他人也一樣。敏言冷笑一聲,將石子裝入了彈弓上的牛筋繩里,拉開彈功對準了沙鐸。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敏言手中的彈弓,人們的心跳都不由得加速了。敏言的一只眼睛慢慢瞇起,手中的石子蓄勢待發。
纖細的指頭倏地放開,伽耶娜瞬間閉上了眼睛,還有一些膽小的人都撇開了頭或閉上了眼,他們不想看到尖利的石塊把沙鐸的腦袋砸開花的樣子。
然而,事情似乎沒有按照人們所想象的那樣發展。沙鐸的頭沒有開花,甚至身體都沒有晃動一下。只聽“咚”地一聲悶響,人們尋聲望去,只見一顆石頭彈落在地上,咕咚咕咚地向前滾去。
沙鐸怔住了,只見敏言將彈弓拋在了地上,雙手插腰看著他。
“如果討厭一個人就可以傷害他,那么我在路上看到不順眼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千刀萬剮?一個人如果不顧是非黑白,只會把怨恨變成傷人的武器,算不得英雄好漢!”
說完之后,敏言顧不得沙鐸和其他人的反應,轉身往回走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敏言彎腰將散落在屋外的石子撿走,直起身來看到黑狼站在面前,嘴角掛著他招牌似的壞笑。
“笑什么笑,不知道幫忙嗎?”
黑狼輕哼一聲,俯身一記掃堂腿,那些石頭一下子全不見了,看得敏言目瞪口呆。
“進屋,上藥。”
黑狼說著將敏言推進了屋,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后,從懷里取出一瓶藥來。
敏言望著那只藥瓶說到:“上回在樹林里你給我用的就是這種藥吧?效果真好,我還以為我的腳要瘸上好幾天的。咦,你隨身帶藥,是不是因為很容易受傷啊?”
黑狼沒理她,粘了藥的手指撫上她的額頭,疼得她“咝”地一聲抽了口冷氣。
“現在知道疼了?我要是不來看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將傷口這么一直放著了?”
敏言沒有回答,她的臉漸漸沉了下來,猶豫了片刻后,開口問到:“中土的人是不是真的對你們做了很過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