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龍泉,西街安逸客棧。
安逸是巴蜀方言,意指很好、舒服的意思。
小七算是領略到什么是蜀道難。高低不平,道路險峻,也算是一道奇觀,嘆為觀止。
天已黑,街上兩邊的的燈光卻將街道照得連姑娘臉上的胭脂都可以看清,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接待小七的是一個偏瘦的小二。點了幾個推薦的菜,雖是冬天,可菜里的辣椒也吃出了一身汗。說也奇怪,辣是事實,但味道卻是很不錯。洗完熱水澡,渾身頓時輕松了不少,疲勞盡去。
房間漆黑,并未點燈。小七躺在床上,盡量舒展四肢全身放松。開始思考如何才能打聽到唐振和唐家的一些消息。
唐家堡自然是不能去的,那無疑是自尋死路。看來得先住下,慢慢在附近打聽消息。
又回想起那日在山頂與五彩老人的比劍,心中也感嘆勝得僥幸。如果不是五彩老人低估了他,又怎會勝得這樣容易。低估對手,未戰已輸一般,這種道理小七當然明白。
“吱”的一聲,一個人突然從窗戶躍了進來。窗戶本來并未關嚴,進來的人卻好心的順手把窗子關的結結實實。難道是為住店的客人擔心夜里風寒太大?
小七還是躺在床上,被窩里,也沒有動。動的是進來的人,躡手躡腳地移動到床邊,突然停住。因為她看到了一雙很明亮的眼睛,正眨著雙眼看著她。雖然是在黑夜里,也看得出對方并沒有睡。
進來的是個少女,一身黑袍,蒼白的臉此刻起了些紅韻。被汗水打濕的頭發貼在耳邊。
黑袍女子道:“你沒睡?”。
“是。
“我被人追殺,所以。”
“你不必解釋,我看得出來。”,小七平靜地說道。這樣的情形他經歷過太多次。
“坐在床上應該會舒服些。”。他已看出,這少女受了傷,精疲力盡之下已開始有些發顫。
黑袍少女沒再說話,坐到床上,打開了另一床棉被斜躺在床頭。那是小七額外找小二為他準備的。
黑袍女子自己也奇怪,為什么會聽一個陌生男子的話。只是對方不但說得有道理,而且自己也確實需要休息。她有些不明白一個陌生人怎會懂得自己需要什么。
屋外響起了一些腳步聲,輕盈,并不雜亂。小七揚了揚雙眉。屋子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腳步聲隨后越來越遠。
從夢中驚醒的黑袍少女睜開雙眼,看到的并不是夢中砍下來的刀,而是一雙平靜溫和的眼睛。還有桌旁冒著熱氣的饅頭和一大碗粥。
八個饅頭,一大碗粥吃完,少女的精神好了些。輕聲地說道:“謝謝”。這句簡單的謝謝包含的感激,小七完全明白。因為他也曾經無數次對別人這樣說過。
小七曾沉聲道:“你還需要休息。”
“我必須得立刻走,已耽擱了一晚。”
“你走不了!”
“為什么?”,說完驚異的看著小七。
“因為他們還在等,就在大廳。”
黑袍少女不說話了,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唇。過了一會兒說道:“你能否幫我帶個口信?”,顯然是心里做了掙扎后的選擇。
“好”。
“南街上有一家老伯裁縫店,找到老板,告訴他,飛回的鳥回不了家,被困在安逸客棧,速援”。
“一個時辰后我回來”,小七說完走出房間。黑衣少女站在原地嘆了嘆氣,又坐回床上。
南街并不難找,因為這條街很熱鬧,逛街的姑娘,拿著鳥籠喝茶閑逛的老爺,買菜的阿婆。人群熙熙攘攘,甚是熱鬧。小七已換了一身普通的公子裝,手里拿著一把普通的短劍,看起來也算精神。
老伯裁縫店真的像一個年邁的老伯,門板、柜臺的漆已快掉完,露出木頭本來的顏色。看到小七進來,一個穿著藍衣白褲黑棉靴的老伯迎了過來,花白的頭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束在一起,干瘦的臉有些蠟黃,雙眼深陷。
“公子要訂做什么料子的衣服?”,老伯問道。
“你是這里的老板?”,小七反問。
“是。”
“我來是幫人帶一個口信”,小七盯著老伯說道。
“請說”
“飛回的鳥回不了家,被困在安逸客棧,速援”,小七一子子地說道,就算耳朵不大好的人也能聽得很清楚。
“謝謝公子”,老伯平靜地道。
“告辭!”,轉身走出了裁縫店。
回到客棧房間,黑袍少女已離開,小七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大廳守候的人已不見。桌上用茶杯壓著一封未署名的信。
“謝公子相助之恩,稍后自當酬謝!”,字跡淡雅娟秀。
敲門之聲響起,打開門,卻是小二。
“公子,這是有人給您的請帖。”,說完遞過來后轉身離開。
小七打開請帖,上面寫道:“請閣下務必于今日午時到唐家堡一敘。唐淵。”。
午時,唐家堡,大門外。
客棧小二顯然對唐家堡非常熟悉,指路說得簡單準確。所以小七不到半個時辰,已到唐家堡大門外。
心里有無數個想象的樣子,還是遠比不上實際看到帶來的震撼。依山而建的房屋層層疊疊,掩映在樹木和竹林中。依稀可見的飛泉和湖畔,令人驚嘆和遐想。有誰能想到,這就是讓人既敬又怕的唐家堡?
大門很大,并沒人看守,就如進入了一個大鎮。里面你能想到的,看起來似乎都有。小七不僅看到了客棧,茶館,酒樓,各式各樣的商鋪,連賭場也有。
“公子可是從安逸客棧而來?”,一個略有些稚氣的聲音在旁邊問道。
小七轉頭,看到一個十五六歲書童打扮的人正微笑看著自己。
“是”,小七肯定地回答。
“我是唐二先生的書童,唐力。公子請跟我來。”,說完當先領路。
“唐二先生。”
“唐二先生就是請您過來的唐淵。”,唐力解釋道。
小七點點頭,表示明白。
一路無話,顯見唐力并非多嘴之人。卻見到一片繁榮景象。唐家作為一個世家,能在江湖中屹立幾百年,卻有獨到之處。小七不得不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