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春雨里,本應該歡樂地活蹦亂跳。只是虎記的魚,卻是在火炭上起舞,看起來也很歡快,油在魚身上噼里啪啦地流動著,雪白的魚身逐漸變得金黃。
一雙神奇的手,拿著鐵桿,在飛快地移動,不停地翻轉添加各種佐料。手又白又胖,讓人奇怪烤了如此多的魚,這雙手為何沒像鐵桿上的魚般,由白變黃。
笑滄海和青衣漢子就在旁邊看著,看了老大一會兒,兩人才挑了幾條魚,將號碼寫在板子上,選了一個靠門邊的位置坐下。
來虎記烤魚,只需要選好魚身上的號碼即可。不到烤的時候,魚絕對是新鮮的活在水里。一旦缸里的魚賣完,天王老子來了也會關門。所以,無論怎樣的天氣,只要虎記烤魚的店門開著,就一定有人來吃。
笑滄海笑著問道:“這里的烤魚開了多久了?”
青衣漢子道:“具體不知道,反正我開雜貨鋪的時候,人家就是現在這樣。”
笑滄海道:“一直都是這一個人開著?”。
青衣漢子道:“早些年不是,他的家人過世后才如此。”,說完嘆息了一聲。
笑滄海道:“這里還有什么規矩?”。
“當然有,我先去拿酒。”,說完起身向鋪子一角走去。
笑滄海轉頭順著青衣漢子的身影看去,才發現屋子的一角,堆滿了酒。旁邊還有一張木桌,放著碗筷等雜物。他才發現,來這里吃烤魚的人,都和青衣漢子一樣,自己動手。
真是奇怪。
不多時,青衣漢子已回來,帶來兩壇酒喝兩幅碗筷。似已看出他的疑惑,笑著道:“來這里吃魚,就像自己家一樣隨便,這里的酒和魚簡直絕配。”
笑滄海人在聽,嘴也在喝。
“好酒!”,笑滄海贊嘆道。
青衣漢子笑道:“這里還有一絕。”
“哦,說來聽聽。”,笑滄海好奇地道。
青衣漢子神秘一笑,“這里的酒和不同的魚搭配,可以吃出不同的味道,你信不信?”
笑滄海驚奇地道:“有這樣的事?”
青衣漢子道:“絕對不假。這里的酒有好幾十種,魚也有好幾種,不信你可以花時間來試試。”
笑滄海帶著笑意地問道:“你都吃過一次?”
“沒有,連一半都沒吃到。”,青衣漢子有些可惜地道。
“這是為何?”
“因為我不夠資格?”,青衣漢子嘆了口氣。
“不夠資格?我不懂。”,笑滄海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青衣漢子道:“聽說有幾種魚,需要專門去抓,制作工序獨特,當然烤出來的味道更絕。要吃這樣的魚,卻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笑滄海很自然地問道。
青衣漢子微微一笑,道:“說來也不難,想吃的人只要露一手絕活,他能看得上,就能吃得到,而且免費。用這老板的話說,這叫等價交換。”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笑滄海說完,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酒。
正在這時,他們烤的魚已送來。
魚香的味道已撲鼻而來,讓人食欲大動。
兩人用行動代替了說話,外面的雨似乎也越來越歡快,越來越密。
雨中,走過來一人。金色的披風下,手里拿著金劍。瘦削的身體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臉已被斗笠完全遮住,不但遮住了雨,也遮住了別人看他的視線。
走到烤魚攤前面停下,說道:“有金錢魚嗎?”。聲音冰冷。
烤魚人道:“有。”
金衣人道:“我要兩條。”
烤魚人道:“現在不行。”
金衣人道:“什么時候才行?”
烤魚人道:“證明你夠資格的時候。”
金衣人沒有說話。
此時,所有吃魚的人都已看了過來,笑滄海和青衣漢子也不例外。
金色的劍光在雨中突然閃現,圍繞著正在烤的魚,如流星般閃耀悸動。
劍光消失后。
烤魚的人道:“閣下半個時辰后就可以吃到金錢魚。”
金衣人道:“我在四季客棧等。”
烤魚人道:“好。”
金衣人轉身,又緩緩的消失在雨中。
笑滄海與青衣漢子結賬后,向城北走去。
“你剛才看到了什么?”,走在路上,笑滄海問道。
“好快的劍。”,青衣漢子嘆道。
“快字從你快劍吳缺的口中說出,只怕要嚇倒一大群江湖好漢。”,笑滄海微笑道。
吳缺道:“這人不但年輕,而且劍法如此之快,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名滿江湖。“
笑滄海同意。但他對這年輕劍客實在沒什么興趣,所以道:“我覺得這烤魚的人很有意思。”
吳缺有些不解,“他叫小虎,姓王。”
笑滄海念了一遍名字,然后說道:“那金色少年的劍法如此快,但小虎卻動也沒動。”
吳缺沉默。
笑滄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只有兩種情況,我想你一定猜得出來。”
吳缺笑笑,并未接話。
笑滄海轉過頭,看著他,順著看的方向,也住了口。
遠處,一匹白色健馬走了過來,走的并不快,馬上,端坐著一個白衣素裹的女人,戴著斗篷。隱約看得出,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年紀也很輕。
不用吳缺介紹,笑滄海已知道他就是南宮世家的人。因為街邊的人已說出了一切,想必她經常來這里。
笑滄海心理有一絲悸動。
看著她從身旁走過,一身淡淡的香氣飄來,讓人身不由己地回頭,駐足,再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又豈能足夠?
吳缺神秘地笑問:“想不想知道她到那里去?”
笑滄海搖搖頭,口中道:“我并不打算去追,又何必知道去處。”
吳缺笑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剛才吃魚太快。”,吳缺嘆道。
“難道她是去吃魚?”,笑滄海看著吳缺,眼里發出了光。
吳缺道:“她是去送魚。”
“送魚?”。
“她到虎記烤魚去幫忙,你說是不是送魚?”,吳問道。
笑滄海有些明白地道:“他們是朋友?”
“當然,如果剛才吃慢一點,就可以多看幾眼。”,吳缺哈哈大笑。
笑滄海看著遠處,道:“還是先想想鋪子里的那兩人如何處理。”
原來他們已到了雜貨鋪。
吳缺道:“這種事,當然是我來做。”
笑滄海微笑道:“那喝酒,交給我!”。
虎記烤魚,門口。
南宮雙虹翻身下馬,動作優美,周圍的人看得呆了。特別是正在吃魚的人,使勁地嚼著嘴里的魚,似乎要嚼出點什么才甘心。
當南宮雙虹摘下斗篷,露出足已讓所有人都為之心跳加速,呼吸停頓的臉,嚼魚的人又都停住了。因為他們正在用眼睛看,眼睛已快要跳出眼眶。
只有一個人例外。
小虎看了南宮雙虹一眼,道:“你不該這時候來的。”
南宮雙虹淺笑道:“想來便來了。他回來了嗎?”
小虎搖了搖頭。
“你先進屋,這里下著雨,估計還有一個時辰就好了。”,小虎笑了笑道。
其實半個時辰后,魚已賣完,店鋪已關。
店鋪桌邊,兩人對坐。
小虎道:“你知道,最近路過這里的陌生人多。”
南宮雙虹笑道:“我知道。”
小虎道:“很危險。”
南宮雙虹道:“我不怕。”
小虎道:“我怕”。
南宮雙虹笑道:“怕什么,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不也沒事。而現在,更不會有事。”
小虎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她,眼只剩下一條細縫。
南宮雙虹笑道:“我身體好了以后,娘已經把所有武功都傳給了我。”
小虎也笑了,口中道:“原來如此。”
“明天我就要與娘一起,去參加會盟,還有丐幫的朋友。”,南宮雙虹道。
小虎用手端著茶杯,說道:“小七也會去的,而且你們很快就會碰面。”
南宮雙虹疑惑地看著他。
小虎解釋道:“此去會經過渡口,我聽說參加會盟的幫派幾乎都遇襲過,而渡口是一個埋伏的好地方。”
南宮雙虹的臉上沒有焦慮,只有喜悅,口中道:“小七他會出現在渡口?”
小虎道:“肯定會。”
“有沒有危險?”,南宮雙虹突然問道。
小虎笑道:“我不是算命先生,不過能做小七對手的人不多,你覺得呢?”
以前他當然不會如此問,現在卻不同,她已會武。
南宮雙虹點點頭,表示同意。而后站起身道:“我該走了。”
小虎道:“我送你。”
南宮雙虹點頭同意。
“會盟,你會去嗎?”,南宮雙虹上馬前輕聲問道。
小虎笑道:“也許。”
雨,似乎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