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漸漸聚集,金色的落日把最后的余暉撒向地面。夕陽下,透子的皮膚被光線鍍上了一層金紅色。
她剛剛成功地教訓了一頓那兩個來自被稱為“等離子團”的組織的小卒,并且從被營救者——那位飼養屋的老爺爺那里——得到了一輛自行車。眼下,她正饒有興致地坐在自行車座上,繞著精靈中心附近的小道來回汽車過癮。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角余光所及的方位一閃而過。透子連忙扭過頭去,試圖確認那個不明物體的確切身份。然而,她再次錯失了最佳的觀察時機——對方再次迅速跑開,只留給她一個矯健的背影。不過,像上次一樣,透子根據自己引以為傲的動態視覺確定,它就是上次在唐草鎮的那只狐貍小精靈。
緊接著,透子發現,它消失在了游樂場的方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透子使勁蹬了一下自行車踏板,向游樂場飛馳而去。
雖然游樂場跟雷文市只有一門之隔,門還沒有門板,但剛一穿過那扇拱形門,透子就感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雖然充其量只是喧囂聲更大了而已。所謂“情緒是可以傳染的”,在喧囂聲和歡樂氣氛濃郁的游樂場中,透子也不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蹬踏板的速度,直到自己似乎要飛起來的瞬間——
“唰!刺——”伴隨著自行車剎車的標志性噪聲,透子在欣慰地發現自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單車漂移的同時,也頗為不爽地發現自己險些撞上的人就是上回在唐草鎮遇見的“電波男”。
“你這回又要說什么?”透子幾乎是用后鼻音把這句話擠出來的,“精靈球是合法產物。”
少年沒搭理她,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是在找等離子團吧?”
經N這么一提醒,透子才反應過來,之前等離子團那兩個小兵從自己面前撤退的時候確實是往游樂場的方向跑的。不過,我并沒想追他們,透子心想。
“我知道他們在哪兒。”N繼續說道,“跟我來吧。”
“喂——你等等。”透子皺皺眉頭,“你征求我的意見了嗎?”這算拐賣兒童嗎?她又在心里補充道。
行了你,透子在腦海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你這算哪門子兒童啊?
N看著她,面無表情地問道:“來不來?”
透子歪著頭想了想。也許找著等離子團也不錯,畢竟是犯罪組織……而且一想到飛云市的“貝爾精靈被搶事件”,透子就各種氣不打一處來。那是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搶別人的精靈啊!
“來就來,”透子挺起胸,傲然道,“誰怕誰啊!”
他是不是有點想笑?透子被N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毛,胸脯不禁癟了下去。果不其然,N開了他倆認識以來的第一個玩笑:“別挺了,你再怎么挺胸也是平的。”
“喂,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啊!”透子漲紅了臉,抬起胳膊擋住胸口,“快點干正事!”
N收斂了笑容,轉過身往游樂場深處走去。透子跳下自行車,折疊起來收好,緊隨其后。不過,一直走到最盡頭的摩天輪,透子也沒看見半個等離子團成員的影子。
“不在啊……”N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而后轉向透子,“這樣吧,咱們坐到摩天輪上找吧。”透子剛想揶揄一句“你也認可站的高望的遠的說法嗎”,少年就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最喜歡摩天輪了。它是圓周運動……力學……美麗公式的集結……”
透子抬起一只手。“好了,就此打住。我知道你很喜歡摩天輪,但不用勞煩你把喜歡的原因告訴我。”
N的目光蜻蜓點水般落在透子身上,又即刻移開。“那么走吧。”
透子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尾隨N坐上了摩天輪。在摩天輪的座艙緩緩上升的同時,N用平淡的語氣說道:“事先說好了……我可是等離子團的帝王。”
說這話的時候,透子正打算打開一瓶美味水。一聽此言,她手一抖,飲料差點從塑料瓶中晃出來。“大哥!”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綠發青年,“我知道你腦子可能是有點不正常,但如果你已經不正常到這份上了,要不您還是去精神科看看?”
N一如既往地完全無視透子的吐槽,接著發表演說:“我被蓋奇斯邀請一起來拯救這世上的精靈。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精靈呢……”
“你不看電視嗎?”透子反問道,“每天晚上都有各個地區精靈博士的專訪的。”
N忽然感覺到,這個女孩不太好對付。正當他糾結下一步該怎么接話的時候,座艙善解人意地降到了最低點。
“哼。”透子別過臉去,“跟著等離子團的帝王做了一趟摩天輪,結果還是連等離子團的影子都沒見著,還真是謝謝你啊!”
N跳出座艙,順手把透子扶了下來。“就因為我是王,才不能讓你找著他們……”
“N大人!”
熟悉的聲音傳來,透子循聲望去,發現來人正是先前逃跑的那兩個等離子團團員。“嗯……你還算管點用。”她翻個白眼,“祝賀你自己吧,我現在沒什么對戰的心情。要不,難保我不會因為一時不爽而把他倆打趴下。”意識到N似乎以頗帶警告意味的眼神瞪了自己一眼后,她不服氣地反問道:“你干嘛?”
N沒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擋在等離子團團員和透子中間。“這里交給我,”他對屬下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離開這里。”
“可是,N大人……”
“立刻!”N的聲音抬高了一點。兩名團員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轉過身朝游樂場出口跑去。
透子使勁打了一下額頭。“您還真是個體察民心的帝王啊……”
“我必須保證同志的安全……”N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透子低著頭,雙手漸漸攥成了拳頭。“當然可以理解……如果你真是他們的帝王,那么他們對于你來講,就是子民,是不能允許被傷害的存在……但是……”她猛地抬起頭,高聲說道,“像你這種保護的方式,我絕不能認同!”
N微微張開嘴,似乎很驚訝。透子繼續喊道:“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嗎?在飛云市,你的幾個團員搶走了我朋友最重要的精靈!但是,你們在唐草鎮說的是解放啊!”她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難道在你心目中,掠奪就等于解放嗎?如果不是,為什么你作為帝王,卻不去阻止他們?”
“把人和精靈分開這件事,單純依靠說服教育是不夠的……”N似乎沒有被透子的情緒所干擾,淡然地解釋道,“有時,一些武力手段也是很必要的。”
透子張著嘴,卻發現自己沒法反駁他的解釋。她只是在內心深處認定,這么做是絕對不可行的。但是,自己該怎么才能讓他明白,在自己心中,甚至在幾乎全部的訓練師心中,把人和精靈徹底分開是完全不現實的呢?
N扭過頭去,看向游樂場出口——那兩個團員已經不見了蹤影。“我今天邀請你上摩天輪,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而已。我需要保證你能理解我們等離子團活動的目的。”
“是啊,我可以理解……”透子低下頭,忍住眼淚,從N的身邊跑開。N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透子,直到透子從自己視線里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