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識字？”蘇葉愣了一下，說道：“我記得鎮長說過有送你去私塾的，你怎么會不識字？”

“鎮長也說了他一進私塾就跟別人打架，又被趕了出來。”云生在一旁落井下石。

“所以，所以我不識字。”韓奕越說聲音越低了下去。

一時間房間安靜了下來，韓奕翻著書頁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不識字，”蘇葉突然放聲大笑，“那如果我寫些你的壞話你也不知道了？”說著蘇葉便在紙上寫了韓奕是豬這幾個字，接著拿著紙在漲紅臉了的韓奕面前晃了晃，那得意的表情云生都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別鬧了，現在先得想辦法教韓奕識字才行。”云生拉著準備撲向蘇葉的韓奕打圓場。

“干嘛要教他啊？”

“要是他不識字就看不懂這些書，要是看不懂這些書就不能修行。”

“師父說了，要是他修不了，那是他跟我們這無緣。”蘇葉滿不在乎地說道。

“誒，你怎么……”云生差點被蘇葉的話氣吐血，他把蘇葉拉過來，小聲說道：“要是他修行不了，一時想不開去拜了那個奇怪男人當師父怎么辦，那他多半就會在十年后毀了這了。”

蘇葉想了想，未必沒有這可能，妥協道：“好吧，好吧，先教韓奕識字，可是誰來教呢？”如果讓二師兄教韓奕識字，怕是行不通，幾位師兄都覺得二師兄如今之所以這么惜字如金，是因為當年教蘇葉的時候大傷元氣，把他這輩子的話都快說完了的緣故。要是再來一個什么都不會的韓奕，二師兄怕是再也不會說話了，而其他的師兄也不合適，大師兄本來就體弱，連觀里的事都交給三師兄打理，就是怕太過操心，耗損心血，三師兄和四師兄整天忙得見不到人，哪有那閑工夫去教人認字，至于五師兄，蘇葉敢打包票讓五師兄看一本書的話，還沒看到第二頁他就已經睡著了。

蘇葉思來想去，眼神落在了云生身上。云生被她看得全身發寒，連忙道：“我可不行，這些書我看著還吃力呢。”這倒是實話，云生在地府的時候天天忙著去接那些亡靈，書面的活全丟給了和他共事的月白，他自己都好久沒正正經經地讀過書了，再說了，他的字也是見不得人，不然閻君大人怎么能默許他將文書工作全丟給別人呢。

蘇葉嫌棄地看了云生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咬了咬牙，說道：“我教你。”

“謝謝師姐。”一直默不作聲，看著蘇葉和云生爭執的韓奕立馬乖巧地說道。

“唔，要從哪兒開始教起呢？”蘇葉想了想，也不記得當初二師兄是怎么教自己的了，畢竟時間久遠了，“不如我先教你你的名字吧。”

韓奕突然一臉驕傲地說道：“我的名字我還是會寫的。”然后拿起桌上的筆，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寫完之后還自信地將紙放到蘇葉和云生面前，還像是在求表揚一般地輕哼了一聲。

蘇葉和云生兩人看了又看紙上的兩字，愣是沒有認出這兩字是韓奕。“這是你的名字？”蘇葉又是一陣大笑，鄙視地掃了一眼韓奕接著將紙揉作一團，丟在了一邊，然后提筆寫下了韓奕兩字。這兩字寫得力透紙背，剛勁有力，絲毫看不出是她這樣的女子所寫出的字，就算是一向喜歡挑蘇葉刺的云生也不得不贊一聲好字，韓奕更是無地自容，自己寫得歪歪扭扭的還在蘇葉面前顯擺。

蘇葉得意地說：“這才叫字。你剛剛寫的應該叫鬼畫符，而且你的提筆姿勢也不正確，應該像我這樣。”蘇葉提起桌上的狼毫筆示范給韓奕看。

剛剛被蘇葉的字震得韓奕戰戰兢兢地提起了筆，可怎么手指一點都不聽使喚呢，怎么扭都不像蘇葉那般，試了好幾次，手里的筆拿著還是別別扭扭，顫顫巍巍的。沒耐性的蘇葉甩下自己的筆，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后，身子也靠了上去，握著他的手將筆提起，說道：“就像這樣提筆。”接著握著他的手一筆一捺地寫下韓奕的名字，“寫字的話就像這個樣子。”

感到身后柔軟身子，鼻尖縈繞著蘇葉身上的花香，手還被蘇葉略小溫暖的手包著，韓奕瞬間臉紅到了耳根，一把甩開蘇葉的手，側身閃到一邊，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會了，你……”云生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蘇葉不愧是只狐貍，之前他整天擔憂著蘇葉和韓奕兩人一見面就吵架，怎么撮合他們，現在一看，蘇葉都能自行解決這問題了，哪里還用他擔憂啊。

“喂，我好心教你，你干嘛推開我啊。”被甩開手的蘇葉還是有些生氣，“而且你真的會了嗎？”

韓奕猶猶豫豫地提起了筆，回想著剛才蘇葉是怎么握著他的手的，然后臉又紅了起來，筆自然也是拿不成了。

“你看，你還是不會，我再教你一次，這次不準推我。”蘇葉說著又要走到韓奕身后。

韓奕連忙清了清腦子里各種雜亂的念頭，說道：“我真的會了。”他深吸了口氣，拿起掉在桌上的筆，這次手指聽使喚多了，他提筆的姿勢和蘇葉的一模一樣。

蘇葉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學生，心想自己還是有教人的天賦的嘛，“那接下來就先學寫你的名字”。

韓奕抖著手，有些不敢下筆，要是又寫錯的話，肯定要被蘇葉笑死的。他盯著之前蘇葉的字，在腦海中將那兩個字的筆畫拆了又拆，直到他覺得有些把握了才下筆寫了起來。這不寫不知道，一寫竟將蘇葉和云生嚇了一跳，韓奕寫的那兩字居然和蘇葉所寫的一摸一樣，只是尚缺了些筆力而已。韓奕看著久久沒說話的兩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我寫錯了嗎？”應該不會啊，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云生連忙說道：“沒有，沒有，你寫得很好。”

“那怎么你們都不說話？”

“是你寫得太好，你師姐都被你震到了。”云生說道。

“什么啊，誰被震到了，這個字比起我的還差得遠著呢。”可也差不了多少了，蘇葉不得不承認，這韓奕還不是故意裝不識字騙她玩的吧。

韓奕得到了云生的肯定，開心地說道：“那太好了，我們接下來學什么字？”

蘇葉想了想，要是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學，未免太花時間，不如就幫韓奕一同看那些書，邊讀邊學。韓奕也覺得這樣既能學法術，又能識字，也挺好的。

“好，那就這么決定了，至于寫字，我就每天晚上到你房中教你好了。”蘇葉最后決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