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冬的瞳孔劇烈地閃爍了起來，他望著瑪潤，望著他蒼白的臉色，一時之間，竟忘了言語。
“諾冬大哥……”瑪潤聲音微怯。
沉默許久許久，諾冬才緩緩開口：“不要告訴我，那是你對諾克薩斯的仁慈。”
“不、不是的……只是和銳雯大哥商量之后做出的決定。”
“你和他？”
諾冬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森冷了起來，盯著銳雯，一字一句道：“理由。”
“你冷靜的很快嘛，換做是我的話，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多少也會有些猝不及防。”銳雯看著四周層層疊疊的火浪，伸了一個懶腰，笑了笑，“有種碟中諜的感覺，不是嗎？”
“我問的是你的理由！”
“理由嗎，很簡單……本來想了一路要怎樣和你說，不過從你這么快平靜下來看，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些吧。”銳雯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變得微微凝重起來，“你已經和他們交過手了，不是嗎？”
諾冬森冷的目光漸漸冷漠，口中亦是冷漠的話語：“我不明白，他們指的是誰。”
“我最討厭和別人打啞謎，你丫明明知道的……”銳雯輕輕嘆了口氣，“他們很多身份——可以是魔族，也可以是混入你隊伍中的人。他們正面出現過兩次，每次都蒙著臉，穿著很傻比的黑色衣服，所以我把他們統稱為，黑衣人。”
“你知道他們不是魔族？”諾冬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喔？既然你問出了這句話，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才是。”銳雯微微一笑，“他們，還真不是魔族。而且你應該也知道——那群家伙有某種方法，可以避免符印的感知。”
諾冬沉默不語，而這個時候的沉默，往往意味著默認。
“另外，瑪潤是我的小弟，不是我的人質。”銳雯笑著摸了摸瑪潤的頭，“演技不錯，回去可以騙一騙你的老師。”
瑪潤有些羞赧地笑了起來：“其實是銳雯大哥教的好。”
望著相互吹捧的兩人，諾冬微微皺眉：“瑪潤，你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我知道。”這次的少年倒是勇敢了起來，很認真地看著諾冬道：“諾冬大哥，帝國與帝國的仇恨，我了解的并不比你少，我只想問你，如果在幻境中碰到一位落單的諾克薩斯人，你會怎樣做。”
殺之。
諾冬在心中默念了這兩個字，卻并沒有說出口，只是沉默了一下，轉頭看向銳雯道：“他只是太過單純，你不殺他，只是為了利用他。”
“你錯了。”銳雯伸出手指輕輕搖了搖，“我并沒有利用他，所有的計劃，我都是征得了他的同意以后，才這樣做的。”
“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我真相？”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銳雯安靜地注視著諾冬，“我說過，他們正面出現在了我面前兩次，是兩次……”
“你的意思……他們知道你的行蹤，而你卻對他們一無所知。換句話說，對方有監視者。”
“沒錯，而且我也可以肯定，你的隊伍周圍，也有這樣的監視者，我們幻境中的所有人，都有他們的監視者。”
“我不否認。”諾冬輕輕點了點頭，“之前我殺死過一個偽裝的魔族，應該是他們的人。”
“那么魔族應該都死光了，我手下有個風暴平原的家伙被他們追殺過，他甚至看到了那群人干掉魔族的場景。所以，為了隔絕他們窺測的目光，我只好把你的炎獄逼了出來……哦對了，你會這個法術，還是這家伙告訴我的。”
諾冬皺眉看了瑪潤一眼，后者則是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很坑隊友不是嗎？我也被他坑過……”銳雯笑了笑，旋即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所以，冒著這么大的風險，難道只為了留出一個單獨交談的空間嗎？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來和你說這些廢話的……”
“你想說什么。”
“對方很強大，強大到你我難以想象的地步。”
“何以見得。”
“幾乎控制了來到幻境中所有的頂級勢力，不論是魔族，諾克薩斯，亦或是你們……他們的人數，會很多。”
諾冬皺了皺眉，又聽到了銳雯接下來的話語。
“人數多，強者也多——不然魔族不會這么快就消失在幻境里面，一個勢力多多少少總會有些強者存在，比如說……”銳雯抬手似乎要指諾冬，卻只是拐了個彎指向了自己，“比如說我。”
“……”
“最可怕的一點，當我們還在尋找自己伙伴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有預謀地一起行動了。”銳雯望著沉默不語的諾冬，冷笑一聲，“所以我懷疑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熟知的勢力。”
諾冬眉頭緊鎖，慢慢開口道：“你是說……他們，從不可知之地而來。”
“不可知之地？什么是不可知之地？”瑪潤有些疑惑。
諾冬看著銳雯，言語中有著些許不屑：“來自不可知之地的人？暗影島？巨神峰？烏提斯坦的廢墟？恕瑞瑪的幻沙？還是……征服之海的最深處？暗影島自是不必多說，魔君不會愚蠢地干掉自己的人，巨神峰與烏提斯坦與學院一直是敵對狀態，根本就不會得到邀請，至于那片連風暴都可以吞噬的海域，沒有人會知道里面藏得究竟是什么……”
“你忘記了一個地方。”
平靜的話語從銳雯口中傳來，讓諾冬微微怔了怔。
“你是說……那個地方的人？”
“千年血戰，很久了，不是嗎？”銳雯輕輕笑了笑。
聽到了銳雯的話，諾冬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想起了很多故事，那些埋藏在帝國記憶深處，他也只是偶爾得知的故事。
“你要我怎樣。”
似乎等待了他這句話多時，銳雯微微松了口氣。
“我要你……對我抱有深深的敵意。”
……
……
月光下也有陰影。
陰影是一片密林。
“你不去和他們一起逃命，卻來到這里，合適嗎？”
聲音有些熟悉，是上次銳雯放走的那個黑衣刺客。
“你不需要問我合不合適，你只需要告訴大人，雙方，已如預想的那樣遇見，也會如預想的那樣拼殺，更會如預想的那樣，毀滅。”
陰影下，走出了一個身影。
不是黑衣。
月光斑斑駁駁，照在了他背上的那支長弓，照在了他的側臉。
他的臉上，竟是青色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