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殿之上。
“來了!!”古青大喝一聲。
只見陣基的光暈漸漸演變出一個光束陣型,而那光束卻如同掙脫了枷鎖的透明巨龍,直沖殿頂!
接著,古青的雙手十指不停的在殿頂四周疾速劃著,聶滄海也同樣如此,兩人臉上布滿凝重,光束越來越近,兩人雙手劃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只能看見一條帶著光暈的模糊線條,在他們手中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
“嘭……”一聲巨響,卻是那光束如同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壁障之上。而內部濃厚的靈力被擠壓成氣浪,朝著四周迅速擴散去,直至隱沒天際!
夜幕又重新降臨,而看戲的弟子卻久久不能平靜,任然身處震撼之中。
此刻殿頂之上。
古青臉色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接著只聽他‘噗’的一聲,卻是噴出了一口鮮血,氣息虛浮,臉色蒼白,但臉上卻是堆滿笑容,好似對此很是滿意!
一旁的聶滄海也同樣如此,眼眸含笑的盯著腳下的鎮魔殿,不對,現在應該是叫‘鎮劍塔’了!
“聶長老……多謝!”只見古青深深的看著一旁的聶滄海,眼神充滿感激。
聶滄海聽罷,收回目光,看向漆黑的天際,淡淡道:“不必。”
說完,就見他騰空飛向漆黑的夜空,身影漸漸模糊……
古青目送著聶滄海離開,接著嘆了嘆氣,然后俯身飛至下方,身子穩穩的落在眾人一旁,點了點頭,示意道。
“都散了吧,今日辛苦各位了。”古青臉上帶笑,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為宗門出力,本就是我們的職責。那我就告辭了,掌門好好休息!”朱池始滿臉堆笑,擺著雙手道,接著滿是肥肉的身子,悠悠的飛向了夜空。
“掌門告辭!”眾人紛紛說道。飛向不同的地方,已然離去。
古青看著身前的徐緣生,不解道:“你怎么還不走?”
“你又為何不走?”而此時的徐緣生卻跟一向猥瑣的他判若兩人,雙目平靜,臉上也平靜,淡淡道。
古青看了看他,然后看向‘鎮劍塔’,面無表情,不言不語。徐緣生也看向‘鎮劍塔’,只是兩人的眼中卻有一絲憂慮。
…………
翌日清晨,竹樓內的柳蕭洗漱一番,就急急的趕往了師傅的洞府方向去,此時此刻,心中滿是激動,還有一絲緊張。
只過了片刻,柳蕭來到了聶滄海洞府門外,接著探頭探腦的往里看了看。
“還在門外鬼鬼祟祟干什么,不趕緊進來!”只聽得洞府內聶滄海一聲低斥道。
柳蕭聽罷,連忙走了進去,見聶滄海此時正閉著雙眼打坐,暗暗的撇了撇嘴,道:“拜見師傅!”
聶滄海睜開雙眼,然后起身,看著柳蕭,說道:“看你這般迫不及待的樣子,為師就長話短說。”
柳蕭怔了怔,道:“師傅請說!”
“為師向來在宗門之中就喜歡獨來獨往,做事情也不顧忌其他長老殿使的感受,所以,眾多長老和殿使還有弟子對為師頗有微詞。”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以后在宗門之內碰到了那些長老和殿使,就算對方嘲諷辱罵你,你能忍則忍,萬勿頂撞!也不要和其他師兄弟計較。”聶滄海盯著柳蕭,鄭重道。
柳蕭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師傅和寒雨在宗門之內不受歡迎,他也想過自己是他的徒弟,也會受到嘲諷排擠,所以,并沒有將這放在心上,只是唯一不理解的是,為何宗門之內這么多人不待見他們,難道只是獨來獨往,做事情獨具一格這般簡單?
柳蕭沒有深思,看著師傅,說道:“徒兒謹記!”
聶滄海笑了笑:“那走吧!”
說完就先一步走出了洞府,柳蕭隨后跟上。
“師傅,就這樣走過去嗎?”走了一段路,柳蕭才發現,師傅并沒有直接飛去宗門里的打算,不由的問道。
聶滄海點了點頭,道:“當然,這是對你的考驗!”
“考驗?”柳蕭不解道。
聶滄海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柳蕭也沒有追問,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不時的問著這里是哪里?這又是什么地方?如同一個鄉野小子般,沒有見過大世面。
聶滄海對此,都悉心解釋著,臉上沒有任何不耐之色。
“看,那小子是誰?我怎么從未見過?而且還跟聶滄海走在一起?”
“你不知曉了吧,聽說最近聶滄海新收了一名弟子,還說是什么天才,前幾天宗門之內因此鬧的沸沸揚揚,想必就是這小子吧!看這瘦弱的模樣,也不怎么樣!”一個弟子略帶不屑道。
只見在路旁,兩個弟子看著柳蕭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但柳蕭還是聽得真切清楚。
柳蕭心有不忿,瞪著那兩人,而聶滄海臉上古井不波,不起絲毫波瀾,仿佛并沒有聽到那兩名弟子對他們的嘲諷!
“師傅……”柳蕭看著聶滄海低聲道。
“能忍則忍!”聶滄海淡淡道。
柳蕭聽罷,還是忍不下這口氣。柳蕭畢竟也是一個充滿陽光血氣方剛的少年,怎能做到像聶滄海一般呢?一時,只能憋著一肚子氣,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可接下來遇到的一切,實在是讓柳蕭忍無可忍!
此時,路道一旁的弟子越來越多。
“那不是聶滄海嗎?喲!后面還跟了個小屁孩兒,一副傻不拉幾的模樣。”一個斜眉斜眼的弟子,指著聶滄海和柳蕭毫不顧忌的諷刺著。
“那小屁孩想必就是叫什么吹簫的吧!”一個弟子看著柳蕭猥瑣道。
“哈哈哈……”眾弟子一聽,哄然大笑。
一個長相頗為彪悍的弟子道:“吹簫好啊!來,給你爺爺我吹一下!”
說的話卻是一個比一個難聽,什么難聽的話都有!
而此時的柳蕭卻是低著頭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撮進肉里,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聶滄海臉上任然是一片平靜,年歲已千年,對于這些早已看得透徹平淡。看了看柳蕭,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拳頭,柳蕭茫然抬頭,一臉不解,而一雙眼睛卻布滿了血絲!
聶滄海見此,皺了皺眉,然后緊緊看著他,搖了搖頭。
柳蕭領會,松開緊攥著的拳,沉默不語!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師傅說的考驗就是這個,可是,這樣的考驗未免對于我來說,太殘酷了。
柳蕭不理解,也不敢想象以后如果每天都是如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去?
此時此刻,他多希望早些結束這無止境的無形的痛苦!
時間越來越久,而柳蕭只覺得這條路走的很漫長,很艱難,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一把無形的刀砍在了他的身上,疼痛襲遍全身,鉆進心里,無法躲避,不能反抗!
“好了……我們回去罷。”只見聶滄海忽然頓住身形,說道。
柳蕭出著神,并沒有聽見師傅說話,低垂著腦袋,任然向前走著。
聶滄海見此,上前一掌劈在柳蕭的脖子上。正想著事情出神的柳蕭,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后不省人事。
聶滄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搖頭嘆息:“還是年少啊……”
然后一躍而起,化作一條長虹,片刻消失不見。
——
“嘶……頭好疼!”
竹樓內,柳蕭悠悠醒了,一時只覺得頭疼欲裂。
片刻之后,才感覺好了一些,道:“我怎么在這里?剛才不是都還在宗門里嗎?”接著,又想起今日在宗門之內受到的侮辱,不由的憤怒交加,只見他一拳打在床榻上,道:“今日我柳蕭所受的侮辱,終有一天,一定會加倍奉還在你們身上!!”
“醒了就跟我走。”只聽得竹樓外傳來聶滄海的聲音。
柳蕭怔了怔,嘀咕道:“師傅怎么也在這里?”
然后連忙翻身下床,走了出去,只見師傅正站在竹樓前負手而立,背對著他。
柳蕭暗暗撇了撇嘴,問道:“師傅,又要到哪里去啊?”
古青轉過身來,淡淡道:“去了就知道了。”
總是神神秘秘,估計又要受罪!柳蕭心想,但是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誰叫他是師傅呢?
“走!”聶滄海毫不分手的一把抓住柳蕭,飛向天空。
片刻過后,聶滄海降落在一塊巨石之上,而巨石下方卻是一道水流瀑布,飛流直下,聲如奔雷,足有幾十丈之高!
柳蕭不解,道:“師傅,來這里干什么?”
“磨練!”聶滄海淡淡道。
柳蕭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隱隱感覺一絲寒氣從頭到腳,涼遍全身!不由道:“師傅,怎么磨練啊?”
“咯,就盤膝坐在瀑布下方的那個石頭上面!”聶滄海目光看向瀑布下方,說道。
再觀之柳蕭,卻是雙腿發抖,顫聲道:“師傅,坐在那下面,這一水沖下來,估計人就沒了,不如…不如我們換一個磨練的方式吧。”
柳蕭眼神滿是哀求的看著師傅,聶滄海卻是詭異一笑,柳蕭頓感不妙,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聶滄海一腳就蹬在了他的屁股上。
“哇啊……”只見柳蕭朝著下方的水潭疾速墜了下去,雙手在空中亂舞著,怪叫著。
撲通一聲,伴隨而來的是寒冷刺骨襲遍全身的感覺,柳蕭連忙穩住心神,向水面游去,冒出腦袋,牙關打顫。
“游過去,快!”聶滄海的話在柳蕭的耳旁響起。
柳蕭不敢有絲毫猶豫,否則下一刻也不知師傅又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連忙朝著游瀑布下方的石頭游去,卻是瀑布打在臉上,睜不開雙眼,只覺得臉上一片疼痛,一手遮在臉上一手胡亂摸著石頭。
巨石上方的聶滄海見此,連連搖頭,緊接著俯身向著柳蕭沖下,臨近柳蕭時,一手抓住他后背衣襟,往石頭上面一送。只聽柳蕭又是一聲怪叫,只是這聲怪叫卻是凄厲之極,聽者同情,而聶滄海穩穩的落至水潭岸邊,靜靜的看著。
此時此刻,柳蕭只覺得全身都要散架,瀑布拍在后背,只能出氣,卻無法進氣。
“如果你不想被水打暈過去的話,就趕緊盤膝,凝神靜氣,細細感悟水中的靈氣,化自己所用!”聶滄海悠悠道。
柳蕭聽罷,艱難的調換姿勢,盤膝而坐,卻是怎么也挺不起背脊,嘴里哼唧著,腦子里一團漿糊!
“師……傅……”柳蕭低聲道,也不知想說些什么。
“感悟經脈之中游走的靈氣,運轉一周天!”聶滄海又道。
“一周天?”柳蕭疑惑著,而此時的他只覺得很是疲憊,身體沒有任何知覺。
時間越來越久,而瀑布下方的柳蕭卻是整個人已經趴在了石頭上面,似是昏死了過去,一動不動。
而聶滄海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并不是心狠,而這是柳蕭自己的選擇。欲要修煉,必先練心,磨礪。
但這只是針對柳蕭而已,聶滄海從未用在寒雨身上,不是偏心,而是對柳蕭寄托的期望!
只因聶滄海相信,相信柳蕭以后定能成為執掌一方的強者!所以他不允許柳蕭在安逸的環境之中修煉成長!
這只會害了他。
良久之后,聶滄海身子動了,一躍而起,將柳蕭帶回了水潭邊。接著手掌抵在柳蕭的后背,輸送著靈氣。
不到片刻,柳蕭悠悠蘇醒了過來。四周看了看,見不知何時來到了水潭邊,不由的心中滿是無奈苦澀,臉上盡顯失落。
“你不用這般樣子,這只是第一次,慢慢來,做什么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聶滄海看著柳蕭淡淡道。
柳蕭點了點頭,然后問道:“師傅,何為一周天?”
“將靈氣在經脈之中運轉一次,就是一周天。”
柳蕭點了點頭,又道:“師傅,繼續吧!”
聶滄海搖了搖頭,說道:“今日就先到這里,你先回竹樓細細感受經脈之中流動的靈氣,明日再來。”
聶滄海說完就飛至天空,人影漸漸消失天際。
柳蕭沉默不語,想著師傅所說的感悟,感悟又是怎么感悟呢?流動中的靈氣,他抬起雙手,呆呆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