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莫先登忍受著肩壁的劇痛,那劇痛稍變微弱了,他才入睡過去。
而莫先登才一閉眼入睡,便做起夢來。他夢到十幾年前那場熊熊大火,他雖帶著孟彥東離開,但他的義兄孟陽卻被困于火海。他領著孟彥東一路奔逃,連頭也不敢回,深怕有負義兄孟陽的重托,于是便不敢回頭,只是竭盡全力往前逃去。
而今夜的夢,卻再現了十幾年前孟陽痛聲呼喊的殘忍畫面。只見這場夢若隱若現,時有時無,斷斷續續的,做了無數次。
孟彥東在他身旁,卻見他忽然全身抖動不止,雙手到處狂抓不停,滿頭已經大汗淋漓,于是便叫了幾聲道“師傅,師傅、、、、、、”
莫先登本在夢界,哪里聽得見他呼叫,仍然抖抓不停。
孟彥東見他不應,便將他雙手雙腳使勁按住。忽然,孟彥東在好不容易才將他雙腳雙手按住不動一下子,他便又大叫道:“孟大哥,孟大哥,孟大哥?!边B叫三聲,便從噩夢之中驚醒過來。
原來那是他在最后一次做同樣的夢時,他看到孟陽已經被大火焚焦,面目全非,于是受了驚嚇,從那噩夢之中醒了過來,那時已經是清晨了。
孟彥東驚道:“師傅,怎么了。”
只見莫先登眨眼了好久,覺肩壁劇痛時,才發現原來剛才竟是在做夢,便嘆了口氣,緩緩答道:“我夢到你爹了?!?
孟彥東心弦稍微松懈道:“師傅,你定是想起昨夜那姓郭的提起我爹往事,便信以為真了?!?
莫先登面色難看之極,道:“彥東,你爹當年為了保住你我二人性命,才葬身于火海。然而這么多年來,我為了將你撫養成人,便沒有查當年縱火之人是誰。今日你已長大成人,我就算丟了性命,也要將殺你爹爹的人找出來,削下他的頭顱,以祭你爹在天之靈。”
孟彥東見他言語沉重,說得慎重其事,便也憂傷起來,道:“師傅,養傷為重,先莫要再提那些往事了?!闭f著便又要扶莫先登躺下。
只當莫先登都已躺了下去,忽然卻又起身回來,瞪著孟彥東,質問道:“彥東,你怎么學來的‘幻影劍法’?”
孟彥東愣了一會,心道:“若是師傅知道路老前輩傳我‘幻影劍法’,那便有違當初與路老前輩的誓言了。”于是便微笑道:“師傅,我哪里會什么‘幻影劍法’,分明是那姓郭的小子想要逃走而胡言亂語,師傅莫要信他?!?
莫先登語氣加重,問道:“休要再欺瞞師傅,趕緊說來,不然以后莫要再稱我為師?!?
孟彥東聽他這樣一說,便急了起來,趕緊跪倒于地,泣聲哀求道:“師傅,莫要棄了弟子,弟子從小便失去了父母,跟著師傅長大成人,弟子只師傅一親人,若是師傅棄了弟子,弟子便再無任何親人了?!?
只見他說得甚是誠懇,莫先登聽了,想起孟陽被害的殘忍,便也傷心起來。
二人心傷一氣,哪里還記得什么‘幻影劍法’,皆不再質問了。
莫先登道:“天已大明,趕緊回名劍門,不要讓名劍門陷入大難之中。”說著,便忍住肩壁劇痛,稱了起來。
孟彥東見之,便指著他的肩壁說道:“師傅,這、、、、、、”
他還為說完,莫先登便搶口說道:“我的傷是小事,不要再擔心,趕緊收拾走吧?!?
正在這時,林蘭便已經推門而入,只見孟彥東正在收拾,便對莫先登低聲開口道:“莫前輩,我可否與你二人上名劍門?”
孟彥東聽之,立即站起身來,瞪著林蘭道:“你說甚么?”
莫先登喝道:“彥東。”于是孟彥東便沒有在說話。只見他轉向林蘭道:“林姑娘,你還是快快回逍遙門吧,江湖兇險得緊,也不知名劍門將有什么大難,你若與我師徒二人上晶山,只怕會有危險。”
林蘭聽之,看了一眼孟彥東,只見他表情淡然,想是不希望林蘭與他師徒二人上晶山名劍門。林蘭便又望著莫先登道:“莫前輩,我下湘山之時,便已與我爹劃清界限,不再與逍遙門有干系,今日無論名劍門遭甚么大難,有甚么危險,我皆愿與莫先登、孟大俠上名劍門?!?
孟彥東立即道:“師傅,前次她潛入名劍門,盜取了‘太陽劍譜’,只怕師傅今日繞過他,要是再上名劍門,邱師伯也不會放過她的。”
莫先登點了點頭,道:“不錯,林姑娘,你還是不要去名劍門的好,不然我邱師哥定不饒你。”
林蘭卻微微一笑道:“這樣正好,‘太陽劍譜’為我所盜,我今日上名劍門,若邱前輩不饒我,取了我的性命,那我便總算是心無歉疚了?!?
孟彥東怒道:“你、、、、、、”卻又找不到什么話說。
莫先登尋思了一番,才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林姑娘便自己決定?!?
那紅都鎮距晶山已經不遠,三人才行至午后,便已到了金山腳下。
當經過那雁陽鎮上,孟彥東忽覺一陣酒香由前方隨風撲鼻過來,一聞便知,那是‘絕怨樓’傳來的酒香。
孟彥東雖不好近女色,卻是嗜酒如命,視美食入魂之人。只是此刻要事在身,師傅重傷,哪里還敢棄莫先登于不顧,自行逃去偷酒獨食。于是,他便強忍下來。
哪知,他們正向那‘絕怨樓‘步步逼近,那酒香愈來愈濃。
孟彥東已經忍無可忍,畢竟已經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過一次了。于是,當三人剛好行至‘絕怨樓’前,他便放慢腳步,柔聲軟氣地道:“師傅,咱們趕了一天路,弟子真是好累,在此歇上一歇吧。”
只見林蘭攙扶著莫先登,卻橫了孟彥東一大眼,道:“莫前輩,莫要聽他,我看他是酒興發作,難以遏制,才裝模作樣?!?
孟彥東聽林蘭識破他的心機,便也橫了我林蘭一大眼,對莫先登道:“師傅,她不顧你重傷在身,竟要攜你不停前行,那么重的傷,不歇息歇息,怎么行?”
林蘭說道:“莫前輩,從此上晶山,不出兩個時辰,要是在此歇息,只怕誤了行程了。”
孟彥東急道:“師傅,她、、、、、、”只見他一臉滿然,不知所措。
而莫先登卻道:“現在已到晶山腳下,不著急上山,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上山便是?!?
只見林蘭面色難堪,而孟彥東卻得意起來,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勝利。
三人上了‘絕怨樓’,便尋了窗臺旁邊的一空座歇了下來。吩咐店小二好酒好菜拿來招待。
他們坐下來之后,孟彥東忽然想起上次在此得見郭咸與徐正博,便對莫先登道:“師傅,你知道么?姓郭的那廝竟然蠱惑大師兄,他也真是太小看大師兄了?!闭f完卻怒視了林蘭一大眼。
林蘭有些不自然道:“我大師兄雖為逍遙門大弟子,但最近幾年行蹤不定,我也不曾知曉,你這么看著我是何意?”
孟彥東揚聲道:“他一日是你大師兄,終身是你大師兄,人心叵測,誰能知曉?”
林蘭急道:“孟彥東,你血口噴人。”
孟彥東道:“我哪里血口噴人了?他本就是你大師兄,誰知道你是不是還與他一條心?”
林蘭怒道:“你、、、、、、”
莫先登見他二人不借口便罷,一接口便大鬧不止。只那林蘭才一開口,他便搶口說道:“好了,你們不要再爭吵了?!闭f著便已望著孟彥東問道:“彥東,你剛才說那姓郭的小娃子與正博有來往?”
孟彥東忙答道:“是啊,師傅,弟子前次由逍遙門一路趕往晶山,到此便遇見了姓郭的那廝與大師在此同桌共飲?!?
莫先登面色愕然,嘆氣道:“那便奇怪了,自你大師伯懲罰正博于后山思過十五日之后,他如同變了個人似的,好像對你大師伯與我二人皆有怨仇一般,難道他真是為那姓郭的小娃子蠱惑了?”說著緩緩垂下頭來。
孟彥東道:“師傅,真的么?大師兄應該不會那般輕易為那廝所蠱惑吧?”
只見莫先登又猛一抬頭,向孟彥東問道:“那姓郭的小娃子怎么蠱惑你大師兄了?”
孟彥東答道:“師傅,弟子上次偷聽他二人談話之時,只聽姓郭的那廝說什么送我大師兄的劍便是當年我爹爹手中的‘幻影劍’,還說我殺我爹爹的幕后兇手是張師祖,你說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莫先登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問道:“張師祖?”
孟彥東見莫先登面色極其驚異,便愣了一下,才道:“信口雌黃一向是那廝慣用的伎倆,師傅你千萬莫要信他,以免遭了他的當?!?
莫先登微微搖頭道:“不對,那姓郭的定是知道十幾年前的一些秘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想當年我便也曾懷疑過你張師祖,便才令你隱姓埋名,如兩人名劍門。不料,幾年下來,便覺張師祖修養極深,而且還將名劍門門主之位傳與我,想他定不會是殺你爹爹的幕后兇手?!?
孟彥東道:“師傅,我也不信。要張師祖真是殺我爹爹的兇手,只怕你我師徒二人早已命喪黃泉去了,哪里還能活到今日?!?
莫先登也點了點頭應道:“嗯,不錯?!?
林蘭卻道:“莫前輩,我看也不是不可能?!?
莫先登、孟彥東二人皆猛地轉眼盯著林蘭,那眼神又是埋怨,又是好奇。
孟彥東急道:“你與我張師祖有甚么深仇大恨,竟出言不遜,毀我張師祖聲譽?”
莫先登轉眼過來,喝止道:“彥東?!?
孟彥東聽之,才住口下來。
孟彥東又繼續望著林蘭問道:“為何這般說?”
只見林蘭正色道:“張自沖不取你們性命,只怕他是想從你二人身上得到‘閃電劍客’孟陽的獨門劍法‘幻影劍譜’,他便留下你們性命?!?
莫先登見林蘭說得甚是有理,便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說道這里,又好奇問道:“可那是我義兄孟陽的獨門劍法,我義兄孟陽并未將劍譜交與我,想他不會不知吧?”
林蘭又道:“正如莫前輩所言,那路‘幻影劍法’為孟家獨門劍法,可是孟前輩之子不正在莫前輩你的手上么?”說著瞥了孟彥東一眼。
莫先登道:“那便又如何?我肯定同樣吳劍譜。”
林蘭道:“料想那張自沖懷疑孟陽在大難之時將劍譜轉交與莫前輩,到孟少俠長大了,再交與他習,因此張自沖定是等你將見譜叫與孟少俠這一天。”
孟彥東有些聽不下去,便對林蘭大聲吼道:“這都是你妄自猜測,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爹爹是為張師祖所殺?”
莫先登也道:“不錯,這都是猜測而已,事隔那么多年,怎能你一猜便是呢?”
林蘭見孟彥東已經動怒,便微微笑道:“不錯,只是猜測,只是猜測,不能當真?!?
孟彥東見林蘭住口不說,才稍卸怒色。
正當此時,只見三人上了樓來,一同坐道孟彥東身旁的空座之上。
那店小二喜迎過來,笑著問道:“三位客觀,要點什么?”
只見那三人之中,一人光著頭,卻非和尚,攜帶來的長戟已經倚靠道木壁之上。他打手一揮,聲音極其渾厚地答道:“十斤牛肉,兩壇子的美酒,又什么好酒菜,盡皆拿來便是。”
那店小二領得話語,便退開了去。
那三人之中一風流倜儻的少年,生的甚是俊俏,身著棕色長衫,腰間卻懸掛一柄二尺來長的短劍。他滿面笑容地道:“這里便是雁陽鎮,名劍門已經據此不遠,我等便就在此投訴三日,三日之后上名劍門?!?
而另一人卻是一老頭,只見他身材很高,卻骨瘦如柴,背對孟彥東而坐,已將手中長劍依靠在桌上。那老頭答道:“沒錯三日之后,天下各路英雄盡皆涌來名劍門,看是盟主之位落于誰手?!?
孟彥東聽之,心道:“什么天下英雄涌名劍門而來,簡直是一派胡言?!毙睦锷跏呛闷?,便猛一起身,正要回頭向那三名大漢問個一清二楚。
只見莫先登卻叫止道:“彥東?!辈⑽⑽u頭,向他使了個眼神。
孟彥東會意,便又緩緩坐了下來。
只聽那光頭漢子摸了摸頭,掃視四周,便覺有些疑惑地說道:“好生奇怪。”
那瘦老頭問道:“什么好生好奇?”
那光頭漢子道:“按理來說,天下英雄來此,這里應當是生意火熱才對,但卻是為何,這里這般冷清?”
那俊俏少年哈哈笑道:“看你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是愚笨得緊。”
那瘦老頭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那光頭漢子又摸了摸頭,向那俊俏少年問道:“這是為何?”
那俊俏少年說道:“你我提前來此三日,你說這里生意會好么?江湖上各路英雄并非如同你我,皆提前來此。”
那光頭漢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見那瘦老頭還大笑不不止,便怒視著他喊道:“笑甚么笑,有甚么子好笑的,趕緊閉嘴,否則我將一槍戳穿你喉嚨。”
那瘦老頭聽之,便趕緊卸去笑容,變得有些恐懼起來,緊閉上嘴,不敢再言。
那少年正色道:“自天下三大門派前任門主逝去之后,江湖之中卻也算得上是少了許多的紛爭,卻不知如今邱門主廣發英雄帖,邀天下英雄前來,比武奪取盟主之位是為何?”
那老頭道:“如今江湖雖是紛爭稍有,而江湖上各路英雄竟如一盤散沙,只怕是邱門主想要通過比武奪盟,挑選出一位才得兼備之人來一統江湖,聚集這盤子的散沙吧?!?
那光頭和尚卻話語不多,只是點點頭道:“有理,有理?!?
莫先登大驚,孟地站起身來,叫道:“彥東,咱們走?!币膊坏让蠌〇|回答,便只身下了樓去。
林蘭卻不管他為何如此吃驚,急得現在便就要走,只是起身來,跟了上去。
孟彥東卻疑惑不解,猜不透莫先登為何頓時變得這般性急,愣了一會,才一邊喊道:“師傅,師傅。”一邊跟了下去。
他趕上去后,才問道:“師傅,為何這般行色匆匆,不是說好今夜在此歇息的么?”
莫先登責道:“彥東,你沒聽到那三人說,三日之后各路英雄將涌往名劍門而來么?”
孟彥東道:“來便是了,那英雄帖定是邱師伯發出的,師傅為何這般著急?”
莫先登道:“只怕并非如此,定是有人代發英雄帖。幾月之前‘太陽劍譜’被盜,只怕是林逍通從中作怪?!?
林蘭卻道:“莫前輩,我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莫先登不假思索便道:“但說無妨,究竟何事?”
林蘭道:“我爹爹雖得‘太陽劍譜’,習了‘太陽劍法’,但曾敗于孟少俠劍下,料想只怕我爹爹拿到的非真的‘太陽劍譜’,他怎敢如此行事,要是天下之人紛紛到來,卻知我爹爹說謊,反而壞了我爹爹的名聲,我看發帖之事,另有其人。”
孟彥東聽之,大聲叱道:“他是你爹爹,你自然為他說話了?!?
莫先登卻又再次喝止孟彥東,道:“彥東,師傅也曾聽你說過大敗林逍通之事,要是如此,林姑娘的話便也不無道理,只是,還會有誰會以名劍門之名而廣發英雄帖呢?”只見他尋思了好半天,不解其中緣由,才道:“無論如何,今夜必須趕回名劍門,向你邱師伯問個清清楚楚?!闭f著便于黑夜之中,顛簸而上名劍門。
三人上了名劍門,便直奔‘南和苑’而去。
只見那正堂之內,四面八方皆燃著蠟燭。邱元勝盤腿打坐于正堂榻上,雙目微閉。他聽有腳步之聲由遠而近,漸漸逼至,已到面前而來,便緩緩睜開眼道,才見正是莫先登,孟彥東與道取劍譜的女飛賊方嵐。
那時莫先登出口甚快,朝著邱元勝揚聲喊道:“邱師兄,我有事要問你?!?
他才說道這里,哪知道邱元勝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點也不像之前一般,向他屈服。
邱元勝卻大怒道:“莫師弟,你竟然勾結飛賊,難怪我名劍門‘太陽劍譜’那般輕易為這女飛賊盜去?!闭f著怒視林蘭,并猛指著她。
林蘭急道:“邱前輩,莫前輩、、、、、、”
她還未說完,邱元勝卻又大吼道:“你給我住口,我不想聽你解釋。”說著便望著莫先登道:“念你與我多年師兄弟,你等即可滾出名劍門,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莫先登指著他道:“邱元勝,你可真會血口噴人,想當年若不我是將門主之位讓與你,你怎會有今日,沒有想到你竟是狼心狗肺,竟薄情博義,污蔑我什么勾結飛賊道取‘太陽劍譜’,真是荒謬至極?!?
邱元勝哪里聽他,直指向他,怒色沖天叱道:“你走與不走?”
莫先登卻道:“我就不走,看你敢怎樣?”
孟彥東見他二人大鬧不止,便對邱元勝大聲道:“邱師伯,你怎地變得這般兇神惡煞,要我與師傅離開名劍門?”
邱元勝孟一扭轉視線,怒逼他而視,厲聲道:“劣徒,也難怪你是莫先登的徒弟,竟與盜賊為伍,快快滾出名劍門,否則格殺勿論。”
莫先登站起身來,向邱元勝叱道:“邱元勝,莫要多言,有本事你來取我性命便是。”
孟彥東卻滿是疑惑地對莫先登叫道:“師傅、、、、、、”
林蘭懷疑道:“莫前輩,我看今夜之事甚是蹊蹺,不如我們先離開,弄個明白在說?!?
莫先登卻道:“今夜說什么我也不離開名劍門,看他敢怎么樣?”
邱元勝大笑道:“那便休怪我劍下無情?!闭f著,只見他雙手猛地往斜下方一身,掌心往前,匯集內力,雙掌再往前猛地移動,數十支長劍便不知從哪里飛將而出,直逼他三人而來。
孟彥東向林蘭大呼一聲道:“扶我師傅走?!敝笤匐p手微微上抬,雙腳彎曲成弓形,匯集內力,全身猛地一抖,那飛擊而來的數十支長劍便盡皆折了個斷,‘當當’地落于地上。
邱元勝見之,大驚失色問道:“劣徒,為何這等深層的內力?”
孟彥東卻不答他,只是大聲道:“邱師伯,想不到你真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今夜我不與你爭斗,三日之后再來?!闭f著便退身出了‘南和苑’去。
他三人本是連夜趕上名劍門,只為弄個清楚英雄帖的事,不料邱元勝卻便得這般兇神惡煞,對他三人下了狠手,于是便又連夜下山去,返回雁陽鎮‘絕怨樓’。
在那三日之內,那‘絕怨樓’果然人愈來愈多,而起從衣著打扮上來看,竟皆是江湖中人。
莫先登甚感好奇,那夜上名劍門后,為邱元勝逼下名劍門,更是大惑不解其中緣由,只好等三日之后,等各路隨各路英雄混入名劍門,探個究竟,看看邱元勝是何目的。
三日之后,那些江湖漢子盡皆涌上名劍門去,他們三人便化妝成了三位老頭子,混進了名劍門。
只見那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中人,滔滔不絕,竟有上千人。
徐正博在那大門之外,應接不暇。
差不多到了午間,來人才止。而來者之中除了其他一些小門小派,便就是三絕門、逍遙門。而奇怪的是,三絕門門主涂虛真竟未到來,只是二弟子宴空領著五名弟子前來;逍遙門門主林逍通也未到來,只是郭咸令五名弟子前來。
而來的各路江湖好漢,先是被接待到‘俠議苑’,而在來人盡止之后,便竟皆領到大院去。
名劍門看來早有準備,已經于大院之間擺好一寬廣的擂臺。
孟彥東、莫先登、林蘭三人插在那千人之中,跟去到了那擂臺前邊。當時江湖之人上千,竟將整個擂臺圍得嚴嚴實實。
只見距離那擂臺十幾丈來遠的地方,便是梯臺,臺上有一座。那座似乎為金子鑄造一般,竟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起來。而座上雕刻的花紋精美無比,料想那便是盟主寶座了吧。
徐正博站立于那擂臺之上,掃視了一下臺下千余名江湖漢子,才向大家拱手宣聲道:“過些各路英雄好漢前來參與武林大會,近些年來,江湖雖然還算的上平靜,但卻是散沙一盤,而名劍門乃天下一大門派,豈能置江湖大事于不顧,因此,我師傅不顧艱辛,邀各路英雄來此,便是要推選以為德才兼備之人來任盟主,一統江湖,各位英雄意下如何?”
臺下各位江湖漢子先是面面相覷,一會才爭先恐后地高呼道:“一統江湖,一統江湖,一統江湖、、、、、、”連叫不止。
徐錚博抬起雙手來,在往下輕輕一壓,似乎在壓什么東西似的。而那些人卻見他這么一壓,便會其意,都停口下來了。而邱元勝卻站在他之后,見眾人皆止口不言,才緩緩走上前來,道:“難得各路英雄齊聚無名劍門,我先師張自沖逝世前,有遺言囑托,叫在下定要竭盡全力,一統武林。只可惜這么多年來,在下無德無才,武藝平平,南擔當他老人家囑咐的重任。為了不負我先師臨終囑咐,才廣邀天下英豪于此,推選一德才兼備,文韜武略之人來當此大任?!?
這時,那光頭和尚大叫道:“自張自沖老前輩一手‘太陽劍法’打遍天下,創立名劍門后,天下皆尊名劍門為江湖領袖,還選什么盟主,我看邱門主乃張自沖老前輩的得意弟子,不如自己接擔任盟主得了,大家意下如何?”說完便四面掃視著各方江湖人士。
而那些江湖人士見他說得有理,便贊道:“不錯,邱門主擔任盟主,大伙定是無不心服口服,何必大動干戈,以免刀劍無眼,而相互傷害?!?
只是宴空、郭咸卻閉口不言,心中并不同意邱元勝擔任盟主。
邱元勝拱手道:“多謝各位英雄推舉,只是在下實在是無德無才,難以服眾,因此,還望各路英雄莫要再為難在下?!?
孟彥東聽了,氣憤地對莫先登小聲道:“師傅,原來發帖廣邀英雄之事真是邱師伯所為,看來那晚邱師伯將我們趕出名劍門,真是別有用心了。”
莫先登點了點頭道:“且看看他有甚么意圖,天下各路英雄在此,量他也不敢有甚么不當行為?!?
只聽那光頭和善又大聲對邱元勝道:“邱門主,你就莫要再謙虛了,難道你要推卸這一統武林的責任?”
大家聽了,皆議論紛紛起來,道:“要是這樣,邱門主便真是辜負了天下了?!?
邱元勝卻道:“各路英雄好漢聽我一言,既然各路英雄皆如此推崇在下,那在下便不辜負各路英雄的一片心意。只是在下先說好,若有不服者,便可與在下比武,能勝在下的,便做盟主,如何?”
大家皆點點道:“邱門主說得甚有道理,有誰不服,便上擂臺與邱門主一決高下,以消不服氣之心?!?
只是此言雖出,卻無人上擂臺與邱元勝一決高下。大家等待良久,有些不耐煩,便大聲喊道:“邱門主做著盟主之位,那是再合適不過,誰會不服呢,還請邱門主莫要再耽誤各英雄傻站于此,快快入座才是?!?
邱元勝聽之,掃視了臺下千余人,不異常狀況,才放下心來,道:“既然各路英雄這般推崇在下,那在下要是再拒絕,便真是有負于天下了?!闭f著便向那擂臺之下去千余人拱手行禮。之后,只見他縱身一躍,只一眨眼見,便到了那梯臺之上的寶座之前。他又翻身回來,俯視這梯臺之下的千余人,正要坐上那寶座,忽然一個聲音道:“邱元勝,雖說你名劍門乃天下一大門派,我三絕門卻也非小門小派,今日便讓我來較量較量你名劍門的‘太陽劍法’?!闭f話間,便已經一個筋斗猛地翻到了擂臺之上去。
所有人停之,皆瞪著那說話之人,異口同聲質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卻不作答,只是滿面的冷笑。
邱元勝見那人二十來歲,頭戴布冠,身著青衣,面如黃皮,小眼大鼻,手持長劍,滿眼殺氣,卻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便道:“這位小兄弟自稱是三絕門之人,我卻未見過,請報上名來?!?
那人大聲道:“我便是三絕門二弟子宴空,我大師兄為你名劍門的人所殺,還為來算這筆賬,今日便正好與你算算?!?
孟彥東聽之,心中大怒,卻不敢大罵出口,便在心里將那宴空罵了個痛快。
邱元勝聽宴空那般一說,只輕輕縱身一躍,一眨眼間,便又回到了擂臺之上,與宴空對視道:“這位小兄弟方才說我名劍門的人殺了你師兄,我卻怎么不知?”
宴空怒視邱元勝道:“那便是你們名劍門的好徒弟徒孫孟彥東干的好事,你反倒問起我來,莫不是想推卸責任?”
邱元勝道:“要是早些得知此事,我便不饒他性命了,只是那劣徒勾結飛賊,盜取我名劍門貴重之物,于三日前,我已經將那劣徒趕出名劍門了。”
宴空哼了一聲,責道:“哪知道真是如此,還是你將你那寶貝徒弟藏了起來。”
邱元勝怒道:“你比武便比武,莫要血口噴人,天下各路英雄在此,你說我師侄殺了你師兄,那便拿出證據來,你說我私藏徒弟,便拿出證據來?!闭f著便伸手出去,要他拿出證據。
宴空見他要自己,便緊張起來。他哪里有甚么證據,便轉移話題喊道:“邱元勝,你勿要得意,讓我先領教你絕學,再算那筆舊賬。”說著便已經抽出手中長劍,向邱元勝狠刺而去。
只見邱元勝一動不動,待宴空劍尖正要刺到他胸膛只是,他忽地一動右手,用母、食二指將那劍鋒輕輕一彈,宴空連人待劍地被他彈飛了出去,飛到擂臺之下,那臺下之人趕緊讓出塊空地來,他便雙足著地,正要倒將下去之時,呼感后背有一只手將他托住,才穩下身來,未倒下去。
眾人見宴空被邱元勝這般輕輕一彈,便飛出這般遠的距離,本是想對他嘲笑一番,見他身后有一人,便又都目瞪口呆,吃驚起來。
只見宴空身后那人是一個兒稍矮,身著藍色長衫,兩眼大瞪,長著一臉胡子的老者,他便就是三絕門門主涂虛真。
宴空緩緩回頭叫道:“師傅、、、、、、”
涂虛真將他扶正站立穩當后,便側身往邱元勝瞪了過來。
邱元勝見涂虛真到來,便拱手道:“原來是涂老弟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涂虛真卻不答話,一一個筋斗,便翻到了那擂臺之上來,道:“邱老頭,你野心不小,竟想獨霸武林,真是太不把我三絕門放在眼里了?!?
邱元勝獰笑道:“在下不懂涂門主的話是何意。”
涂虛真哈哈仰天大笑一番,道:“十年前,你將張老門主殺害不說,還想從‘閃電劍客’孟陽義弟莫先登以及其遺子孟彥東身上得到‘幻影劍譜’,因此苦苦等了這么多年,那知道卻是空等一場,他二人根本沒有什么‘幻影劍譜’,因此,你今日才打消了攫取‘幻影劍譜’的念頭,將莫先登與孟彥東趕將出門,以免礙你奪盟主之位的大計,你可真是狡猾得緊啊?!?
那千余人聽之,皆議論紛紛道:“我們皆尊邱元勝為武林領袖,沒想到他竟這般只顧一己私利,不擇手段地做盡壞事,真是令人齒寒?!?
孟彥東、莫先登聽之,心中皆怒氣萬分,卻又忍了下來,以免暴露了身份,失去知道這些秘密的機會。
那邱元勝卻哈哈大笑道:“涂門主果然洞察明細,只可惜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涂虛真卻笑道:“是嗎?”
邱元勝冷笑道:“你不也為了奪取武林盟主,謀害三絕門先任門主黃喬前輩,奪取了三絕門門主之位,之后又為了得到同門師弟元道方的‘奪魂十三劍’劍譜,以及秦義的‘追命三刀’刀譜而先后將他二人謀害,挑斷了他二人的筋脈,只是你拿不到‘奪魂十三劍’劍譜,害怕我名劍門以及逍遙門的威脅,而不敢有動靜,不然,只怕你早就已經發下英雄帖,一統武林了?!?
涂虛真聽他將自己的老底揭開了來,心中頓時惱火萬分,瞪著邱元勝怒道:“閑話少說,手底下見高低?!闭f著,只見他猛地一一抬右手,縮到胸前,又使勁推了出去。頓時之間掌前出現一道紅光,滿是殺氣地往邱元勝擊去。
邱元勝見他來勢甚猛,手中未有長劍,便起右手來,揮掌與他右掌相擊。
兩掌這般猛地一擊之時,只見那邱元勝、涂虛真二人周身竟各是白紅兩道光,原來他兩正是在拼斗內力。
二人一動不動而手掌對著手掌在拼個不停,旁人只覺一陣微風往自己周身猛吹而過,可見那二人內力甚是深厚。
涂虛真見爭持不下,便又揮起左掌,匯集內力,向邱元勝擊去。
邱元勝見這一掌與先前那一掌雖是來勢相同,掌力卻不同。這掌正是涂虛真的拿手絕招‘摧心掌’。就在那接與不接涂虛真這一掌的思索之間,邱元勝心道:“涂老兒這摧心掌并非浪得虛名,在江湖上也是決定內功心法,我還是避開這一掌的好?!庇谑?,他便再在右掌之上加了一層內力,猛地一推涂虛真的右掌后,只見便向后一躍身,退出數十尺遠。
涂虛真未料到他將會如此一閃,左手猛地一掌擊去,卻擊了個空。他便收掌回來,大叫道:“邱元勝,你想逃么?”
那時,邱元勝正退到擂臺邊緣,聽涂虛真這么一叫,哈哈大笑道:“我邱元勝何時懼怕過你,讓你嘗嘗我名劍門的‘太陽劍法’。說著便一揮手,只見他右手五指往一名名劍門弟子手中的長劍劍柄一指,那劍便頓時飛至他手中。他右手握緊那劍劍柄,站直了身子,向涂虛真一左劈一右劈,隨那劍劈的方向,有一道一道的金光往涂虛真擊去。
涂虛真卻躍身而起,避過了那兩道金光后,才又雙足著地,落回擂臺之上穩穩而立。
邱元勝見這左右一揮皆擊他不著,便輕輕將手中長劍往上一扔,雙腿彎成弓形,雙手往左右兩方直伸出去,之后又猛地布出雙掌,掌心向前。只見他雙掌猛地往前一擺動,那柄長劍便猛擊涂虛真而去。那便是太陽劍法第三式‘狂劍回擊’。
涂虛真見那劍來勢洶洶,竟在飛來之時,一柄變成兩柄,兩柄便成四柄,四柄便成八柄、、、、、、,最后竟便成了數十柄長劍,柄柄長劍皆有金光纏繞,猛烈向他逼來。他便雙掌往前一揚,先是縮到胸前,蓄積了他幾十年修來的內力,猛地往邱元勝猛推出去。
只見涂虛真人影一閃,甚是快速地擊到邱元勝胸膛去,才一眨眼,他便已經站立到了邱元勝面前,雙掌頂到邱元勝的胸膛。
眾人見之,皆大驚失色,以為邱元勝正中了涂虛真的猛掌一擊,斃命而去。
不料邱元勝卻將涂虛真輕輕一推,便仰后而倒于地上,先前邱元勝手拿的那柄長劍劍鋒正由涂虛真肚腹穿了出來。眾人在看,才發現涂虛真中了邱元勝一劍。
原來,邱元勝所使的劍法,正是‘太陽劍法’第三式,‘狂劍回擊’,那劍往涂虛真猛擊而去,只是誘導了涂虛真,而趁涂虛真再雙掌猛擊往邱元勝而來之時,那劍便又轉擊回來,說是涂虛真快得只見行影,那劍快得更是連影子都不見,正由涂虛真的背心刺如,在他倒地之時,那劍彬被那擂臺地板一頂,便往涂虛真腹部刺將出來。
那千余人江湖人士意見,個個驚駭不已,嘆道:“‘太陽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令對手琢磨不透,死了都不曾知道是如何而死。”
而涂虛真中了那一劍,正是刺中要害,因而頓時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