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槍者圓臉方額,一身洗的發白的深灰麻布衣緊緊的貼在身上,顯示出健壯的肌肉。
此人正是白日里的那個年輕人。
但他此刻的神態卻與白日所見大為不同,殺人取命如若等閑小事,滿地鮮血卻未能讓他顫動分毫。目若寒霜,眉頭高高豎起,再看不出絲毫懦弱之氣。
他望著霖湖的方向,臉色不住變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轉頭向鎮口走去。
“幾年不見,曹全老兄倒也練了手好槍法!”
一道陰冷的話從年輕人方才站立的地方響起,一股利刃般的氣勢也隨之蜂擁而至。
年輕人心里一驚,腳底用力踢出了一片沙土,手中的長槍猛地向身后掃去,卻是掃到了空處。
這時年輕人也回過了身子,死死地盯著正站立在他三丈外的黑影。
“在下曹宇聰,并非閣下所說的曹全,今日只為處理一點私人仇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閣下?”
“曹宇聰?哈哈。”那人一聲陰笑,踏前幾步,手底一翻,腰間的長劍便握在了手里,劍身上散發的寒光,將四周照得透亮。
那人年在二十五六,身形高瘦,手足精實,眼神中帶著幾分陰冷與殘忍。
“曹全,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認不錯你!”
被稱作曹全的年輕看到那人的面容,身子便是一震,頭發根根豎起,面容瞬間猙獰到了極致!
“陸過德,我沒找你,你倒先找上門來了,今天就要你為我家人償命!”說罷,槍頭一提,槍上紅纓抖動,卷起一個圓弧,便往陸過德心口刺去。
陸過德也是面色一寒,又是兩聲冷笑,手里長劍往上一挑,擋開了槍頭,身隨劍走,向曹全沖去,手中長劍不斷揮砍,擋住曹全的槍勢。
“七年前如果不是文刀山救你,你也早和你家人一起去了,聽說你后來又跟著上了幾年戰場,這槍法是和文刀山那副官劉尚佶學的吧,嘿嘿,你這槍法打仗還行,用在江湖拼斗,未免就太弱了一點!”
曹全一擰手腕,身形暴退,飄忽兩丈,還未落地卻又是足尖一點,向陸過德迎去,手中槍影揮灑,泛起點點寒芒,立時將陸過德的攻勢壓下了數分。
“陸過德你七年前被文刀山廢去一身功力,經脈俱碎,不知你花了幾年才接上?莫說大話,我這槍法雖不入眼,但對付你卻綽綽有余!”
陸過德眼中寒意更勝,劍芒暴漲,顯然是動了真怒,手中寒光閃爍,每一劍都點在曹全槍尖。
曹全如遭雷擊,只覺槍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還有一股陰柔的內力,順槍而下,浸入自己的體內,讓自己經脈不住刺痛,數招一過,曹全腳步愈發虛浮。
陸過德一劍刺來,曹全回槍一撥,剛一接觸便發現此劍輕如飛絮,心知不妙,陸過德卻是陰森一笑,劍借槍勢在半空中帶出了一條銀鏈,朝著曹全當頭砍下!
曹全眼前煞白一片,自知已至生死關頭,一聲怒喝,強運內力收回了槍勢,往頭頂一擋,只覺得如同一座大山迎面壓來,胸中氣血涌動,連槍帶人被劈飛了數丈,人還在空中,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陸過德看著曹全得意一笑,道:“和我蒼南派作對的,都得死!文刀山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曹全雙眼赤紅,大喝一聲便想提槍再刺,刺出一半,又吐出一口鮮血,人也重新摔倒在了地上。
陸過德得意之色更盛,眼中寒芒閃動,腳底運力,便要上前結果了曹全。
“曹全,來生記得不要再和我作對!“
劍芒一閃,陸過德高高躍起,身如疾電,向著曹全飄去,見到眼前仇人離自己越來越近,陸過德的心頭卻是突然有了一些不安。定眼一看,卻發現曹全的雙眼忽然一片清明。
紅纓炸開,瞬間又緊貼槍桿,槍尖一點地面,曹全借勢而起,回身轉腰,一槍正刺在陸過德心窩!。
“槍借劍招…“陸過德詫異的看著曹全,鮮血不斷的從口中涌出。”這是文刀山的劍法…沒想到還能用在槍…..槍上。
陸過德手無力的垂下,蒼南劍插入地面,直至沒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卻又突然發出大笑。
“曹全你不要得意,江湖已經變天了,得罪了我們的人,都得死….文刀山已經死了,馬上…就會輪到你了,我在底下等著你!哈哈….“
曹全的臉色一變,沖上前抓住了陸過德的領子,正色道:“文刀山是你們殺的?江湖變天又是什么意思?!“
陸過德閉口不答,眼神漸漸散亂,又是兩聲慘笑,吐出一口污血,便再無聲息。
曹全扔下尸身,心頭一口內息泄去,自己也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運氣調養了三四個時辰方可站起身來,費力將陸過德的尸身扔進了街邊一家荒廢的院子,那深入地底的蒼南劍卻是無力拔出,只能用枯草破布蓋住了劍柄,望了望蒼南山,趁著晨光未盛走出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