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紇是鐵勒諸部的一支，北朝后期開始處于突厥汗國統治之下，東突厥汗國瓦解以后回紇取得獨立，和鐵勒其他部落一起隸屬于唐。

743年在唐朝的幫助下，回紇滅突厥汗國，建立回紇汗國。公元744年(天寶三年)，回紇首領骨力裴羅自立為可汗，建立回紇政權。這時回紇控制的地區，東起今額爾古納河，西至今伊犁河流域，勢力日益強盛。

玄宗素來待回紇甚厚，所以肅宗想向他們借兵平叛，許以重賞。郭子儀見蕭衡的臉色非常難看，遂詢問：“子冀，你有什么想法？”

蕭衡搖頭道：“回紇原來就隸屬大唐，他們才是最大的叛軍，建立政權，還要大唐承認他的存在，他們比安祿山可怕多了，狼子野心，他們不會懷有好意，只怕不會助我們出兵，反而坐觀成敗，然后趁機漁利。”

“這？”郭子儀驚了驚，一想，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回紇割裂我華夏領土，還深得民心，其心可誅。

“遲早我們得與回紇一戰，現在借兵，日后定難以解脫，受他們牽制。”蕭衡道，如果能重整大唐，那么回紇、吐蕃、南詔這些，遲早是要一一打敗的。

“子冀深謀遠慮，老夫佩服。”郭子儀深深一拜，道：“子冀，可同我一起去面見陛下。”

蕭衡回答道：“正有此意。”兩人聯袂而行，前往臨時的宮殿。

肅宗正在批閱奏折，聽副元帥和先鋒求見，趕忙吩咐讓他們進去。

行禮之后，肅宗賜座，兩人謝過。

“二位前來，可有要事？”肅宗坐下發問。

蕭衡與郭子儀對視一眼，蕭衡啟奏：“殿下，當前賊軍鋒芒正甚，宜根據子源的戰略，作持久戰，必能清楚敵軍。速戰雖能打敗敵軍，但后患無窮。”

肅宗擺擺手：“子冀子言，朕已經考慮過，朕意已決，卿不必再說。”

蕭衡一頓，心中一嘆，肅宗以前當慣了看人臉色的太子，如今大權在握，就開始剛愎自用了。不過，出兵收復兩京，有弊也會有利。如果只顧圍剿安祿山，沒有做出大事，人們會對肅宗產生懷疑，各王若有異動，邊疆戰亂再起，會變得十分被動，因此蕭衡也不是非常反對現在出兵。

“陛下，若要出兵，有我大唐軍隊足夠，無須邀請回紇。”蕭衡再次建議。

肅宗驚訝，他向回紇借兵，那也是迫于無奈，怕大唐軍隊以卵擊石，封常清、哥舒翰的敗績還盡在眼前呢，“子冀，你可有把握？”

“臣愿立軍令狀！”蕭衡下拜。

“臣郭子儀，也愿立軍令狀！”郭子儀渾厚的聲音道。

肅宗龍顏大悅，喜道：“有二位愛卿，朕無憂矣，二位有什么需要，請盡管要求。”他這么說，就是應允了不像回紇借兵。我大唐內部的事，豈能他人來染指。

蕭衡拜謝：“多謝陛下，臣想像陛下借一個人。”就在肅宗疑惑的時候，蕭衡繼續道，“臣想像陛下借忠義王一用。”

忠義王李忠信，因為是少數民族王子歸降的，所以唐廷給了他特殊保護，一直隨侍肅宗身邊，并不派他出征打仗。肅宗聽得蕭衡要用他出戰，心中猶豫，道：“朕要問過李忠信。”隨即他召來李忠信，詢問他是否愿意出戰。

“臣受大唐天恩，一直思考怎么報答，愿為先鋒，為陛下掃除叛賊。”李忠信高聲道，眼角余光對蕭衡投去感激的眼神。他深受負國仇家恨，只有戰斗才能擁有實力，只要立功他才能找機會報仇。

蕭衡微微頷首，示意以后在軍營再說。

“愛卿之意，朕明白了，你就去元帥府上，聽候調用吧。”李忠信愿意出戰，肅宗當然求之不得，李忠信是一員驍將，安祿山軍中許多蕃將，都是李忠信的仇人，用他，他必然賣力殺賊。

“臣謝陛下。”李忠信再拜。

事情已畢，蕭衡與郭子儀出了殿，蕭衡感激郭子儀，他居然如此信任自己，愿意陪自己立軍令狀。郭子儀一笑：“放心，我對子冀有信心。”蕭衡卻苦笑，他對自己可沒有信心。隨后告別，郭子儀回元帥府，蕭衡回到神策軍營。

才到軍營片刻，有士卒來報，張良娣帶人來犒勞軍士，蕭衡屁股還沒坐熱，只得前去迎接。

“臣蕭衡，拜見娘娘。”蕭衡只是躬身。

張良娣輕輕一笑：“蕭將軍免禮，將軍辛苦，出征在即，本宮特帶人備了些牛羊和酒，以犒軍士。”

“臣代神策軍將士，感謝娘娘厚意。”蕭衡說完，命軍士去接了東西，然后請張良娣入軍帳稍稍坐會。

張良娣打量了一下軍帳，道：“如此簡陋，辛苦將軍了。”

“這是臣分內之事。”蕭衡回答。

張良娣微微一笑，吩咐左右下去：“我有話要跟蕭將軍說。”左右應聲而出。

“蕭將軍，你要如何感謝本宮。”張良娣臉上仍是笑著，許久的操勞，還有許些倦意，但靈武不再缺吃穿，因此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產后的女子，竟是如此動人。

蕭衡心里一震，躬身道：“臣自當奮勇殺敵，收復兩京，以報陛下。”

張良娣眉頭一蹙，一絲不明的目光閃過，隨即勉強一笑：“那就拜托將軍了。”得不到蕭衡的回答，她款款出去了。

蕭衡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十分不快，他是第一次這么討厭一個女人。

“別看了，走遠了。”不知什么時候，李泌來到了蕭衡身邊，打趣道。

蕭衡苦笑，道：“你倒是逍遙。”

李泌不以為忤，呵呵一笑：“無官一身輕嘛。”說著他很自然的拿著桌上的水壺倒水。

一邊說，“你說，張良娣為什么對你這么看重呢？”

蕭衡坐在凳子上，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苦笑道：“子源明明知道，何必打趣我。”

李泌倒水的手一頓，抬起眼睛望向蕭衡，輕笑，搖搖頭，隨即繼續低頭倒水。

聰明人之間，不用說太多，就能明白。張良娣對蕭衡特別的原因很簡單，張良娣野心很大，蕭衡助太子得了帝位，就該有一個皇后了，如今蕭衡的話在肅宗那里很有分量，所以張良娣有心拉攏。

“我將向陛下諫止。”李泌倒完水，小抿了一口，很平常的語氣道。他的意思，是要諫肅宗，不讓他立張良娣為皇后。

蕭衡接過水壺，也倒了一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才道：“如今的陛下，已經不是你我能說上什么的時候了。”

李泌水喝到一半，怔怔不語。是啊，他幾年才回到長安，他是不想做官么？不，不是，他是想做一番事情的，可惜如今的肅宗，不再是當年的太子了。所以他寧愿當一賓客，也不愿做宰相。

世事艱難！重振大唐，路途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