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一番辛苦的行程后,已是午后二時,高帝等人終于到了龍頭位置,看到了水簾洞口。滴水串成線,像一幕水簾。隔著斷斷續續的水滴,他們依稀可以看見洞口上雕刻著三清庵。這應是三清真人的修行之地了,高帝一路趕來的疲勞一掃無余,心里盼望著早一點見到三清真人。
行至洞前,高帝撫摸兩邊的參天大樹,估摸它們的年齡。從它們的外形來看,高帝猜測怎么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吧!眾人也一起欣賞著大樹,唏噓不已。一路走來,山下的風景已經令人肅然起敬,山腰的風景更是迷倒眾人、顛倒乾坤。
高帝抬腳向洞口走去,急切地想見到三清真人。行至水簾處,未待高帝跨入,一個清秀小童出來問:“來者何人?所謂何事?”
見小童,高帝驚訝,心想:“他們是如何得知我們到了?”
但高帝的臉上沒有表現出驚訝,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他回道:“神龍部落高帝,特來探訪三清真人,還勞煩仙童通報一聲。不甚感激!”
小童問:“高帝應不是你的真名,只是一個稱號。那么,你的真名叫什么?”
高帝再次詫異深山小童竟有如此見識,答:“本名姜榆罔,煩請你告訴三清真人姜榆罔來訪。”
小童說:“師父今早外出講道去了,至今未歸。”
高帝問:“不知三清真人幾時回來?可否相告。”
小童回答:“萬事自由天定,該歸之時自會回。”
一聽到小童如此言語,身邊的見山憤憤不平地說:“怎么如此搪塞我們?我們是真心前來拜訪的,就算現在不見,也應該給我們一個確定的時間啊!不如,我們沖進去,我倒要看一看三清真人究竟在沒在里面。”
護衛的士兵正欲上前,高帝喝止住了他們。只見他一臉惆悵,夾帶著幾分失落的心情,轉身離開了洞口。戎禹上前囑咐小童道:“如果三清真人回來,可告訴他高帝來訪。”
眾人本來心情振奮,可一聽小童言,心情都像跌到了谷底,一片冰涼。既然見不到三清真人,上來之時又未帶過多的食物,眾人就只有下山,于山下扎營等待。
過幾日,高帝正百無聊賴,坐在光禿禿的石頭上翻閱著隨身攜帶的治軍文章,忽見一人自遠處走近。此人容貌軒昂,豐姿俊爽,頭戴發髻,身穿灰布袍,腰間掛著一葫蘆酒,拄杖投山腳小路而來。觀來人容貌,眉宇之間盡是仙氣繚繞,高帝心道此人應是三清真人無疑。仔細想來,高帝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上山只有此道,三清真人外出回來必經過山下小路入口。他于是急忙起身,站立在上山小路邊,恭敬施禮,問:“三清真人,我在這里等候多時。今日得見,我不勝榮幸。”
來人聽到高帝如此說話,便覺好笑,但又不好笑出聲來,只是微笑著說:“不知你是誰?找三清真人又有何要事?”
見來人詢問,高帝以為自己等到了三清真人,高興地回答:“神龍部落高帝,特來請您賜教治軍、強部落之策。”
來人說:“我并不是三清真人,乃是三清真人的道友,共同在這太岳山中修行。我名叫太乙真人,是迷途中的一個尋路者。”
大喜過望,高帝說:“早已經聽過您的大名,知道您也是一位得道高人,能洞察萬物的規律。今日幸得相遇,是乃天意,還煩請暫坐,賜教真理。”
“也沒有什么真理,只是我的一些感悟罷了。既然你愿意聽,我們就聊一聊吧!”
兩人對坐于河邊石上,探討起天下大勢。太乙真人首先開口道:“高帝此行,除了向三清真人討問治軍、安民之策外,還想勞請他出山相助。是也不是?”
高帝回答:“真乃神人也。的確,我是想要懇請三清真人出山相助。”
“那么,我問你,你為什么一定要讓三清真人幫助你呢?換句話說,三清真人為什么就一定要幫助你?”
“嗯,這個……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清楚。”
“你不是沒有想清楚,是不愿意告訴我。”太乙真人繼續說,“你是想鞏固自己的權力,為自己的部落在爭霸戰爭中能夠立于不敗之地。”
“要達到這樣一個目的,我該怎么辦呢?還請賜教。”
“勿以私利而治國,勿以善小而不為。今天下大亂,部落長年混戰,四方云擾,你的子民生活都沒有保障。權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嗎?對于這個問題,你要好好地思考一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的子民能夠讓你為高帝,你才是,如果有一天他們無法生活,不愿意推舉你了,你就不是高帝了。連年的對外征戰,神龍部落恐怕已經沒有多少糧草儲備了吧!問題的關鍵不是你能不能請到什么高人相助,而是你的內心對子民的態度,對天下蒼生的態度。戰亂已經太久了,人心思定啊!天下大勢在于合,在于休養生息,你要順應天道也。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之乎?至于你講欲請三清真人出山,只是幫助你保住權力,恐不易為之啊!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會隨你下山的。奉勸你一句,早點回去吧!”
“您也欲上山見三清真人?據我所知,三清真人外出講道還未回啊!”
“無妨,能見則見,不能見,則欣賞山間的風景,豈不快哉?”
“果然心境高遠。請問,我可否與您同行?”
“當然,正愁前路無人伴,清風花語獨自行。今日你我想見亦是緣分。”
高帝一行和太乙真人成行。抱著必見三清真人的決心,高帝依舊按照上次的上山安排行進,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帶上了住的、吃的東西,準備在山上長期等待三清真人的回來。
時值春寒,天氣微涼,彤云密布。行至山腰,忽然朔風凌厲,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銀妝。
一行人到了洞口,太乙真人隔著水簾道:“太乙真人前來拜訪,還請得見。”
依舊是那一個小童出迎,緩緩道:“師父還未回來,煩請您改日再來。”
聽見小童的回報,太乙真人也不強問,而是謝過小童、拜辭眾人。與高帝道別后,太乙真人踏雪而去,雪已經堆積了薄薄的一層。如此天寒地凍,一般人怎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白天還可以勉強維持,可要是到了夜晚,就不好過了。戎禹勸阻道:“高帝,我們一定不能在此處過夜,還是下山去吧!我們可以來日再上山來拜訪三清真人,您看如何?”
高帝面無表情,堅定地說:“要下山,你們下去吧!我一個人在這里等,一定要等到三清真人見我為止。”
戎禹見高帝態度堅決,不好再繼續說下去。見山大聲嚷道:“高帝,只要您一句話,我立刻拆了這個山洞,看他還囂張什么。一定把他捉住,抓到您身邊來。”
高帝喝止道:“不得無禮。”
高帝一行人就在洞口小平地扎營住下,寒風侵襲著睡蓬,小雪壓彎支撐的木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