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一場大亂致使洪荒破碎，而后戰火持續了多少萬年，最終仙界四分五裂。無數仙神無處憑身，于是諸天尊將十塊最大的碎片投到人間，變成了十大洞天，又派遣十位天仙治理，接引人間修士。仙界既落，自此天人永隔，這十位天仙便是人間修士的主宰。

到了凡間，神仙也不免沾上紅塵。天底下多少修仙人，十大洞天雖然芥子納須彌，但終究有人不滿洞天人數與日俱增，靈氣日益稀薄。十大天仙便又合力取了三十六片仙界碎片，布置了三十六處小洞天，任命了三十六位天仙負責治理。

隨著越來越多的凡人修煉有成進入洞天世界，這逍遙之天終于還是免不了染上世俗之氣。人越來越多，洞天的負擔就越來越重，就有了摩擦比斗、資源爭奪。好好一片樂土竟然是烏煙瘴氣。

終于那十位主宰終于出面了，他們取來仙界最后的碎片，煉成了七十二福地。

可惜，那十位道心已然不如從前，默認門人搬弄權術，將那七十二處福地瓜分為自家后院。”

白魏緩緩道來，唏噓不已。

越歌也不知道該怎么接口，干脆沉默。

“當年我還只是剛剛踏上道途的童子，既無名師指導，也沒有足夠的資源可以使用，只是與眾多散修一般在這條殘酷的路上掙扎。與我一同的那些人，有些人遭了劫數，有些人苦熬一生，爭不過天命。如今我有了能力，自當開壇布道，讓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之人，能走更遠一些。”白魏又嘆了口氣。

越歌忽然覺得做神仙也挺辛苦的，這位白魏地君算是**絲逆襲造福社會了。

白魏笑了笑，道：“跑題了，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越子了。”

越歌趕緊集中注意力，這可是老越家的光輝歷史啊。

“雖然自地仙開始，已能得以長生，但是天命終究難以揣度。有些人艱難超脫壽元之困，卻無法抗爭災劫。所謂災劫，所謂劫數，包含了一切苦難。與人相爭，陷入絕地，沾染因果，因為各種內因外因會導致隕落或修為減退的都是災與劫。

自從有了七十二福地，那些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就徹底被大門大派所霸占，那些閑散仙人若是加入其中尚且能再七十二福地覓得一處棲身之地，其余不從者全被趕了出去。

被壓迫了太久，如今更是被逼到了絕路的散修散仙終于爆發了反抗。

首先便是七十二位福地治理者全部遭劫，占領了福地的散修聯盟開始進逼三十六洞天。這時候越子橫空出世。

說來越子也是個奇人。他出身第二大洞天委羽山大有空明之天，這時候居然跟那幫散修散仙站在一邊。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委羽山那位帝君有什么深意，再加上越子乃是天仙，一身法力深不可測。有他在的地方，散修聯盟銳不可當。以至于最后所有洞天都封閉了入口，徹底龜縮不出。結果越子一劍，硬生生劈開了仙都山洞天入口。當時整個修仙界都震動了。當時仙都山洞之主就說了，越子已經堪比帝君了。”

越歌心潮澎湃，問道：“堪比帝君，是什么水平？”

白魏道：“十大洞天之主皆為帝君，然而這只是封號，這十位中只有委羽山的青童君才是真正的帝君。嗯，青童君也許你不知道。青童君，又叫東王公，或者東華帝君。”

越歌脫口而出：“呂洞賓？”

白魏嗤笑一聲，道：“呂洞賓是呂洞賓，他哪里能與東華帝君相比，凡人的臆想當不得真。東華帝君與天地同生，仙界尚在時所有天仙升入仙界都需先往其處登記入冊。”

越歌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與天地同生，那應該是最頂級那一批神仙吧。

白魏繼續講述。

“此事太過復雜，當年我也接觸不到太過核心的事，只知道后來是第一洞天王屋山之主清虛帝君出面。清虛帝君本是太上老君之徒，平素低調，但是卻代表了太上老君，才得以入主第一洞天，也因此最不涉俗事。他發了一道仙函直達三十三天之上太上老君處。之后太上老君發回一道法旨，定了各洞天福地不得相互干涉之律，立了福地之主以德是舉，禪賢讓能的規矩。最后封了四方仙君，節制十大洞天之下一百零八洞天福地，超然于外。地位不在十大洞天之主之下。”

越歌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既然我的祖先是這么厲害的神仙，為什么不保佑他的后人，以至于……以至于淪為普通人？

白魏像是知道了越歌的心思，緊接著說道：“講完歷史，我現在要說的事就與我想請你幫忙的事有關，也與你將來的修行有關。”

“其實，越子已經隕落了！”白魏語出驚人。

越歌也是一驚。自己那牛到爆的祖先怎么一下就死了？

“大約兩千年前，第一洞天忽然崩塌，驟然泯滅，自清虛帝君以下全部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于是第二洞天的青童帝君召集其余十大洞天之主前往調查，然后亦全部杳無音信。

十大洞天天地廣闊，人數卻稀少，靈氣充沛，資源豐富。平時有十位帝君在，自然實力強悍，無人敢招惹。而現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十大洞天反倒不如三十六小洞天人多勢眾，其中尤其以五岳洞天為各中之最。雖然不敢強占十大洞天，但勢力龐大，無人壓制的結果便是行事徹底的囂張跋扈起來。被欺壓之人剛開始還向四方仙君告狀，越子實力極高，卻行蹤飄忽不定，那五岳洞天更不在他的監管范圍之內，其余三位實力雖然不俗，但也只是比一般的天仙高出一些罷了。起初這三位還為此求警告了五岳洞天之主。一次兩次還有點效果，可三次四次，這五洞也沒見有什么動靜。明白對方沒法拿自己怎么樣，加之自身勢力日益膨脹哪里還管什么警告，反而更加霸道橫行。

最后三位仙君無可奈何，干脆也學起了越子云游天下去了。自此五岳洞天儼然成了修仙界五霸，不可一世。

我東南有九天十五地，受越子監管，那五岳洞天之人不敢前來造次。但禍事卻起于蕭墻之內。

不知何時有一伙不知來歷的天仙，攻占了赤城山洞，建立了赤城宗，自稱赤城之主。

然而這伙人行事乖張暴戾，只因為靈墟福地說了鳩占鵲巢，居然前去攻打靈墟。

整個修仙界八方各有八根支柱，天臺山就是支柱之一，高四萬八千丈。除了十大洞天，其他洞天福地都是以此為根基。為了攻打靈墟福地，這伙人居然對天臺山出手，硬生生將它削去三萬丈，整個東南震蕩受損，根基幾乎被毀。靈墟洞天也因此被趁虛而入，毀于一旦。

此事迅速傳遍修仙界，就連霸道慣了的五岳洞天都為之失色，那段時間都低調蟄伏，生怕不知情中惹到這幫煞星無端惹來災禍。

支柱被毀乃是波及整個世界的事，越子終于回來。

隨后爆發了一場席卷了整個修仙界的戰爭。”

白魏頓了頓。越歌趁機問道：“以我祖先的實力應該足以蕩平那個什么赤城宗吧。而且，應該不至于把整個世界的都卷進來這么夸張。難道這伙人背后還有什么神秘組織么。”

“沒錯。光憑那幾個天仙自然不夠看。但是他們背后還有上古妖族。”白魏提到上古妖族時面色一變。

越歌道：“上古的妖怪很厲害嗎？”

白魏道：“是妖族，而非妖怪。受日月精華、鐘天地靈氣而開靈智、懂人言、知修行的山精野怪，各有稱謂。妖怪一詞卻是不恰當，多是后人蔑稱。妖，單指上古妖族，而怪才統指各類蒙昧中開啟靈智的精怪等。

妖族，是含有混沌孕育的祖妖的血脈的種族。尤其是上古妖族，血脈更是純粹，雖然數量較少，但每一個都強橫無比，洪荒時主宰了整個世界。人族崛起后建立了仙界才能與之抗爭，洪荒大戰更是人族與妖族的大戰。言歸正傳，上古妖族自洪荒破滅已經消失了無數年，不知道這段歲月躲在何處，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混入修仙界的。即使他們不是大妖，但也是可怕的災難。仙界破碎后，曾經的大能們隕落的隕落，其余的大多跟隨天尊前往三十三天之上，留在人間的少得可憐，隱居在何處更是無人知曉。若是十大洞天之主尚在，每一個都是一般的戰力誰也不懼誰，青童帝君更是一尊留在人間的大能。有這十位除非是大批上古妖族或者足夠多的大妖，否則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

我懷疑第一洞天崩塌就是上古妖族搗鬼，然后又將九位帝君引開，趁機作亂。

方才我也說過，人世繁華，修仙界也免不得沾染凡俗氣息，眾多仙人道心不似古時堅定，心魔強大，稍稍一個**便會走火入魔。上古妖族中有一支九尾妖狐的旁支種族，白狐瞞幽。白狐瞞幽最擅長操控心智，而出現在修仙界的妖族中，就有幾個白狐瞞幽。他們迷惑心智，鼓動心魔，挑起了五岳洞天與周邊福地的戰爭，漸漸將戰燹引到了整個修仙界。

越子雖強，但在無法平定整個修仙界的混亂，只能一點一點聚集人手。其中修成地仙的全部加入了軍隊，越子花了百年時間才整頓出一支仙人大軍，陳兵赤城山與其決戰。

此戰可謂自相殘殺，被心魔控制的妖族傀儡大軍為正，被妖族召集的獸群為輔，悍不畏死地沖殺。我方憑借人數才能占住上風，場面慘烈無比。越子孤身獨對所有上古妖族。雖然中途因為游戲人間而得不到修仙界戰起消息故而來遲的另外三位仙君加入戰斗，但也只能起到減輕壓力的作用。

戰到最后，傀儡大軍全部斃命，我方也是傷亡超過七成，妖族見是不可為便躲進了赤城山，封閉了洞天。畢竟是十大洞天，越子也沒有能力強行打開，最后身化巨木，徹底封印了赤城山。可惜可嘆，一代奇仙，舍身成仁。

戰后修仙界元氣大傷，每個洞天福地都是滿目瘡痍，整個世界的本源也遭到了損傷。時至今日，所有洞天福地中，仙人的數量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重新補充回來，反而越來越少。而我天姥岑，作為當年的主戰場之一，破損的尤為嚴重。那以后，仙路越來越難走。所以你才看到這福地如此冷清。天上的破洞也沒有補回來，天河倒灌，太陽破碎，整個蒼穹無日無夜。山野之中，生靈全無。”

白魏說道這里，便算是說完了。

越歌也呆住了，訥訥的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凡人向往的仙境，也沒有那么美好。飛天遁地的仙人打起仗來，比之人間更加殘酷。

一仙一人默然。

許久之后，越歌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白魏激動地道：“雖然妖族被封印在了赤城山無法出來，但我一是擔心日久生變，二是希望完成越子的心愿。越子舍身前曾說：‘我無能為力，甚憾’！

后來我一邊修行，一邊到各個洞天福地翻查典籍，終于被我找到了一個法子。典籍上記載，天尊建立人間仙土時，使用了息壤作為地胎。而息壤有著無限生長的特性，于是我制定了計劃。我修成地仙后就開始探尋息壤之所在，耗費千年，終于找到了息壤，卻發現無法進入。于是我收了一個童子，精心教導他，可惜如今修道太過艱難，天道模糊，他修到出竅后就進步緩慢。萬萬沒想到，這時候我卻等到了你，以你的天賦和天道的親近程度，能在短時間內修煉到身神融通。如果你愿意幫我，成功率就能達到九成！

息壤所在之處，乃是大地之胎，罪孽沾身者不得進入，如今洞天內幾乎都經歷了千年前的大戰，罪孽氣息多少有所沾染。計劃中等你取得息壤，我設法為你打開封印的一個缺口，由你將息壤打入赤城山，徹底將洞天掩埋。此為‘掩赤城’！此前我的難點在于打開封印這一步，但你身為越子后人，有你的氣息，我有十足的把握打開封印。”

“沒問題我答應你！”越歌想都不想立刻答應了。

白魏激動過后，平靜了下來，道：“不急，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修煉。”

越歌躊躇滿志，“沒問題，我相信我很快就能修煉到那個那個什么身與神圓融那個貫通的！”

白魏莞爾，道：“要修煉到那個境界談何容易，就算是你，也非得要數十年的苦功不可。”

越歌傻了，幾十年，那都什么時候了？你是神仙，長生不老，幾十年睡一覺就過去了，我是凡人啊！幾十年后都半身入土了，就算修仙者能活得稍微長一些，但是……總之幾十年聽上去很漫長的好不好！

白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道：“知道爛柯山嗎？”

越歌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什么意思，但爛柯山的典故他是知道的，點點頭。

“爛柯山，第三十福地，實力并不強，但是卻是少數的自然孕有歲月之陣的地方。曾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便是出自爛柯山。然而爛柯山的核心之地，也就是那歲月之陣的陣眼處，卻是一處極地。所謂物極必反，這陣眼處正是歲月逆流之處。”

越歌聽了眼睛一亮，隨即又問道：“聽上去似乎很好，但是應該有什么局限性吧，不然豈不是早被人掙破頭了？”

白魏贊許道：“沒錯，仙人長生不死，卻禁不起逆流的歲月，若是沒有至寶定住己身，將被歲月泯滅。爛柯山雖然有這樣的歲月法寶，卻十分耗費法力，反而得不償失。我會替你催動那件法寶，給你爭得百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