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并不打算把這個事情和父親說，因為他很懷疑那個酒鬼父親的腦袋是不是還清醒，就算自己好幾天不回家恐怕也不會察覺到吧。
但是總是要和母親說一下的。
艾瑞克站在門口，看著在那里縫補衣服的母親，她還在不斷地咳嗽著。從自己記事以來，發現母親樣貌的衰老速度似乎越來越快了。現在頭上甚至出現了一些銀發。
如果真的能有什么藥草可以讓她恢復年輕，甚至哪怕僅僅是不再咳嗽，艾瑞克愿意去冒險。
“母親，我想……出趟遠門。”艾瑞克低著頭說道。
“送那個女孩回去嗎？”
艾瑞克一驚，她竟然直接說出來了，“算、算是吧。”
“嗯，路上小心一點，深山里、咳咳，什么都有。”母親說著咳了一下，“怎么說你都是個男孩子，還是要多保護一下人家的。”
“嗯。”艾瑞克這才注意到母親手里正在縫制的是他的衣服。之前一段時間也是一直在做衣服和鞋子之類的，難道是米婭早就和她提到過這個了？
“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艾瑞克補充說，他不想離開太久，何況不知道那個山羊胡是不是還有同黨，要是他們追查起來父母還是有些危險的。
“沒關系，你都這么大了，也該出去闖蕩闖蕩了，整天待在這個鎮子里也沒學不到什么東西。”母親長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險，一定要小心點。”
“我明白了。”艾瑞克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去，卻驚訝的發現父親站在門口。
剛才的談話或許他都聽到了。
“我——”艾瑞克剛想解釋就被戈蘭打斷了。
“不行！”他帶著一身酒氣喊道。
“可是我有必須去的理由！”艾瑞克據理力爭的爭執說。
“那也不行！”
艾瑞克一時有些氣急，漲紅了臉喊道，“我想去哪里去哪里，你管不著！”
說完他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摔上了門。
門外似乎想起了父母的對話，雖然有些生氣，不過艾瑞克還是稍微靠近了一下門，想要聽一下他們會怎么說。
“艾利年紀都這么大了，是應該出去見識一下世界了。”母親的聲音想起來，帶著輕微的咳嗽，她的聲音很低，艾瑞克需要聚精會神才能聽清楚。
“可是那太危險了！”父親的聲音就比較好辨認了。
“但他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小鎮子里啊。”
“至少這里是安全的……相對來說。”父親的口氣變得緩和了一些。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到老都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他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能看到和聽到那些應該知道的事情……而不是被……”
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小，艾瑞克有些聽不太清楚，他努力的靠近了門，依舊沒能聽明白母親話里的意思。
“我也看到過很多，現在又能如何呢？”父親一聲冷笑。
“至少你還有我啊。”母親突然輕輕的笑了一聲，“再說你把艾利繼續留在身邊就能夠保護住他了嗎？”
父親長嘆了一口氣，再沒有開口，隔壁陷入了沉默之中。
艾瑞克皺著眉頭，有些不太明白他們的對話。
沒多久就聽到了父親出門的腳步聲，然后就是在南面的鐵匠間里翻騰東西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父親又走了過來。緊接著艾瑞克的臥室門就響起了敲擊聲。
“……進來。”艾瑞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父親將門推開了一個小縫，艾瑞克沒敢和他直視。
不知道母親和他的談判最后的結果如何，如果他為了不讓自己出去想要鎖起來那就有些麻煩了，艾瑞克有些心慌，難道父親剛才去鐵匠間是去找鎖鏈？帶著這樣的猜測艾瑞克開始尋找逃跑的路線，卻悲劇的發現唯一的門被父親堵住了。
“喜歡輕一點還是重一點的？”父親突然開口問道，讓艾瑞克一時間有些驚慌。
“什么？”
“劍，你喜歡輕一點還是重一點的？”
艾瑞克吃了一驚，難道父親竟然是想要——為他打造一把劍？
“我……”艾瑞克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輕一點的吧，你年紀還小，太重了揮不動。”父親建議說。
“不、我要重一點的！”艾瑞克立刻說道，這次他倒不是為了和父親頂撞，而是一瞬間想到了如果自己可以操縱風的話，那么理論上可以減輕劍的重量，所以重一點應該是有好處的。
“好。”父親一邊說著一邊點了幾下頭，嘴角微微一揚，望了艾瑞克一眼就關上門出去了。
沒一會兒，南面那個已經許多日子沒有開火的鐵匠間再次響起了打鐵的聲音。
艾瑞克小心的推開門，看到母親還是在縫制衣物，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光線有些不太好，所以母親是坐在院子門口縫著衣服的，而且還不住的揉著眼睛。
“不需要做那么多啦，以前衣服也夠穿的。”艾瑞克說，只不過是去一趟深山，運氣好的話可能沒幾天就回來了，說不定都不需要更換衣服。
“也不知道你這一趟要出去多久，多帶幾件衣服總是好的。再說了深山里面蚊蟲很多，普通那些衣服護不住的。”母親笑著說道。
艾瑞克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在他心里下決心一定要幫她帶回來米婭說的那種藥草——無論那有多么危險。
“其實，不需要打新的武器的吧。佐蘭叔叔的拿把劍還在這里的啊——”艾瑞克望著南面的房間說道，從窗戶可以看到里面飛濺的火花。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母親笑著搖了搖頭，“算是你這個不怎么稱職的父親給你的禮物吧。”
艾瑞克站在那里，第一次覺得有點不太舍得這個小鎮了。雖然在之前的時候每天想的都是怎么離開這里，可是真的有機會離開反而有些不舍了。
這是他第一次要離開這個他長大的小鎮——呃，去城里應該不算吧——不過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很快帶著藥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