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們都是大白菜
- 北城兩三事
- 靈犀小笙
- 2513字
- 2017-02-21 19:00:00
我終于得到了來自別人,特別是我自己的女神寬恕之后,我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伴隨著下課帶給我的釋然,我的話頓時多了起來,我內心緊張的想著可不能再把初中的典故重演一遍啊,我不斷的說著,語速也很快,我試圖努力在擺脫啞巴的稱號,甚至是磕巴的雅稱。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只要是上課起來回答問題我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磊居然好奇的問:“從小就這樣嗎?”
我說:“應該是初三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就下課以后就好了。”
李白說:“是不是上課的氛圍讓你有什么代入感?”
我說:“啥叫代入感呢?”
李白說:“好像就是說,讓你有一種進入角色的感覺吧。”我突然那對李白能掌握這么高深的詞匯感到有些肅然起敬。旁邊的人看向李白,也有一種:你好有學問的意思。
周依依似乎真的不是很圓滑,她說我說:“你看,丁浩祥,你這說的這么溜,上課咋就說不好呢”。我老臉微微發熱,就預備上廁所遁走,脫離這個話題。我看了下四周,大家似乎都開始忙自己的事情了。石磊拉著張義不知所蹤,楚茜下課就不見了,李白等女同學也都各忙各的。重點是我熟悉的男同學們,都不在教室,誰陪我上廁所呢?
我想就算是我一個人,我也一定可以上廁所的。我想開了以后馬上奔出了教室,暫時逃離了這個讓我戰戰兢兢的地方。我環顧在校園里,想了很多。
不知道王老師回去以后會不會和別的老師說我的口吃的事情?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我口吃的事情,居然成為老師辦公室的一個笑談。
記得初中有個老師在辦公室里說:“這丁浩祥咋整,回答問題,站著說不出來,坐著還是說不出來,那蹲著說?”然后就傳來了陣陣的哄笑聲。當然初中的時候因為我的成績還可以,老師們還是屑于談論一下我的。可是我內心知道,老師們對我緊張到口吃的事情全都當作一個笑話,同班同學也有很多看笑話的。我努力的學習,不斷的掙扎,就是希望能盡早的擺脫初中,盡早的來到一個陌生的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和學習。可是雖然我一再小心,可是這個問題不可回避,也躲不開,就像今天這樣。我想經過今天的事情以后,我以后被點名到的機會會越來越多,也許老師們是出于好意,也許是因為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寧愿相信這是好意,就像我初中的各種老師不斷的提問我,恨不得一節課提問我兩次。當然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徹底成為一個口吃。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一個教語文的王老師提問我,因為我磕磕磕巴巴的,下課后她讓我給她錄一個錄音,我回家小心的錄好,交給了她。而后的第二天,她找到我對我說:“你看,你說的挺好的,你并不口齒吃,更不是磕巴,就是平時話少,語言功能沒有得到充分的鍛煉,你就是緊張,想辦法改善一下吧。”
時至今日,我已然記得那個老師,然后天涯海角早已沒有了聯系,但是我內心里對她還是永遠的感恩。
逃避的再遠,最終也是要面對。我伴著鈴聲回到了教室,坐下以后突然覺得小腹酸脹,我居然忘記上廁所了。這節課是自習,我看著周圍還沒有進入狀態的同學們,我不管不顧的走出了教室,身后也許有目光在盯著我看,也許并沒有。而我的目標的是廁所。或許大家對我上課回答問題的梗已經厭倦了,可是我這樣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孩子,上課時間自由活動的確有些讓人吃驚。
上課時間的校園里,還是寧靜而優美的,沒有那么多喧嘩,也沒有那么多的嘈雜,學校或許是喧嘩煩躁的社會中難得的一個相對寧靜的一偶。我的腳步匆匆,我的形色匆匆,我快步來到廁所釋放,居然看到在蹲坑的張宏博。平時我和足球系的男生交集很少,甚至到沒有,其中的幾個人我甚至都沒有說過話。張宏博看見我,見我有些不自然,因為當時廁所里就我們倆,用現在的話說,那是相當的尷尬。
他還在蹲坑,他對我說:“丁浩祥咋上課還跑出來了,這憋的,哈哈!”
我習慣性的“嗯。”了一聲。
他繼續說:“不就回答的問題么,你怕哈啊,誰還能吃了你啊,他還能咬你一口咋滴?”
我的小腹已經松弛了下來,環境雖然味道很大,因為那時候還是露天的廁所,室內廁所什么的還沒有,味道可想而知,但是我還是對張宏博的話很感興趣,因為他說到了點上。
我說:“是吧,那個我要回去了,你再待會?”
他說:“就當他們都是大白菜,你走吧,我再待會,回去還不如在這呆著呢。你好好練練足球,別給咱班丟人,踢比賽啥的也能替補一下啥的。”
“嗯”我心情不一樣的走出了廁所,安靜的校園里,偶爾有教室里傳來朗讀的聲音,那聲音洪亮整齊,一如我們的校服。陽光閃耀在這所著名學校的上空,光禿的樹干、樹枝在寒冷的風里面都瑟瑟的發抖,但是又驕傲的挺立著。
寒冬傲雪,分外妖嬈。
我幻想著如果我是武林高手,拈花折枝,可以在這些樹上閃展騰挪,不用上學,那可多好。我一邊往教室走,一邊想著張宏博的話,我為什么會害怕,我怕什么呢?其實這個問題我現在都在問自己,我為什么要怕,我怕什么?
我馬上就到教室了,我不知道里面現在有沒有老師,我悄悄的聽了一會,發現里面依舊和自由市場差不多,所以也沒老師的痕跡吧。
我小小的斗爭了一下,沒什么大不了,一群大白菜。我輕輕的推開門,然后還是小心的把門帶上了,盡量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同學們有人看向我,當然大多數人沒有在意。我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著周圍的幾只都看向我這里。我訕訕的一笑,看看他們在看什么書,我也選一本練習題準備操練起來,可是心里還是憋著想說點什么。大家的表情似乎全都一滯,楚茜帶頭說:“要不咱們嘮會磕吧,別學了,不差這一會。”
周飛把書往桌子里一塞,“就等你這話呢。“
張義說:“嗑瓜子是不是不太好?然后晃了晃手里的一包瓜子。”
石磊一把搶了過去說:“有啥不好的,來,丁浩祥,你還有茶葉沒,來,一人泡一杯。”
我臉上和心里全都暖暖的,我接過一把瓜子。我們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著學生們的小世界,暢想著距離我們很近很近的未來。我看向李白,發現他正在拿著一本英語書苦讀,心想到底是第一名,就是能學啊。正想著呢,楚茜拿過一把瓜子塞給李白,說:“讓我看看,你干哈呢”然后李白自己放下了書,搶過瓜子,看著我們嬌嗔的說:“就你們在我周圍這樣,我能學進去就怪了。”隨即我們傳來一陣哄堂大笑。后排的同學們都看了過來,也許他們在想,這些平時道貌岸然的好學生,今天是怎么了?
我心中也在說:“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天空格外的藍?為什么人都格外的親?為什么感覺大家都是水靈靈的大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