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寺是淮州香火最旺的一個寺,云歌本來是無神論者,但自打穿越過來后,總覺得寧可信其有,因此只要薛氏來天泉寺或者別的廟宇,她必跟著一塊。
云歌想著也許拜拜菩薩,老天會讓她在這的日子更順暢,而且就過去十年的經歷來看,她確實一路順風順水。
當然了,如果沒有孔彥鴻提出解除婚約,就顯得更順利了,不過,云歌轉念一想,也許是這場親事并不怎么樣,所以才有些變故,換一個人成親,或許更好。
越這么想,云歌越覺得頗有道理。
云歌到天泉寺的時候,孔沅香還沒到,云歌松了一口氣,她怕自己耽擱太久,孔沅香留不住孔彥鴻,人先走了,那她可就白來一趟了。
云歌她們一到,寺中就有小沙彌過來領著她們進了蘇家常住的廂房,屋子早就收拾妥當,因著是佛門之地,里邊的擺設都極為簡單,不過很是整齊,看著清爽,幽幽檀香,讓人不由自主的心境更靜。
收拾一番,安置妥當后,云歌又派了一人回蘇府,給薛氏報個平安,剛才那么大的風雨,薛氏在家肯定擔心。
而云歌確實沒有猜錯,因為她前腳吩咐回府報平安的人剛準備出發,后腳就有薛氏打發人過來天泉寺,確認云歌是否安全到達的家奴也來了。
“小的常青,因著剛才那場暴風雨,太太怕小姐路上遇到什么岔子,特吩咐奴才跑一趟,確定小姐安全到達。”
云歌是認得常青的,他哥哥常秋是蘇懷江的隨從,他現在在外院當差,有時候薛氏一些需要跑腿的活,就吩咐他。
“辛苦你跑這么一趟,我正準備派人回稟母親,這下可就省這么一遭,待會回去,你記得幫忙我傳達一聲便是。”
“奴才替太太和小姐辦差,不辛苦的。”常青說這話的時候,很是規矩的低著頭,云歌見狀,有些理解為何這對孤兒能受到父親和母親的重用,不卑不吭,不驕不躁,而且他能幾乎前后腳跟著云歌她們到天泉寺,可見這一路十分趕,有把薛氏的吩咐放在心上。
薛氏如此關心自己,云歌自然也不會怠慢薛氏的人,立馬朝秋葵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趕緊給常青賞錢,秋葵點了點頭,去內室拿了一個慣常賞下人的荷包出來,然后對常青道,“辛苦常青哥,這是小姐給你的賞錢,大熱天的,回頭拿著去買酸梅湯喝吧。”
常青和常秋父母雙亡,家中很是貧寒,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口飯吃,賣身為奴進蘇府當差,云歌知道這些,所以想趁機給一些賞錢。
不過,常青并沒有接,開口道,“多謝小姐賞,不過奴才不能要,奴才和哥哥每個月都能拿到月例,而且太太說,等下個月,讓奴才去賬房跟著管事學算帳。”
說到后面,許是有些激動,常青忍不住抬起頭來,但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立馬低下頭去,耳朵都紅了,心底埋怨自己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云歌倒是沒有怪罪他,反而覺得常青坦率,開口道,“我給你賞錢,是因為你差事做得好,替母親分憂了,所以要賞你,你也不要推辭,聽說你兄弟兩準備贖身,然后買宅子,這些可不都要用錢嗎?”
買房是因為常秋準備說媳婦,但云歌年紀小,而且還是女子,不好開口說這個,所以更需要錢準備聘禮的話,云歌是沒有提。
云歌這番話,算是說到常青的心坎上了,他也正愁錢不夠,所以才會一想到下個月去賬房領差,月例會漲一些就興奮不已。
見常青還是沒有動靜,云歌看了秋葵一樣,秋葵會意,直接將荷包塞到常青懷中,忍不住小聲嘟囔一句,“有賞錢還不拿,真是個怪人。”
秋葵這話,常青自然聽到了,但他也沒有反駁,不過,倒是把荷包收起來,然后給云歌磕頭道謝,云歌見狀,連從椅子上站起來側過身子,沒敢受了常青的全禮。
作為一個有著現代靈魂的人,云歌是真的有些怕這些磕頭下跪的禮,為此,她不止一次慶幸自己穿越后的身份是一個主子,而不是奴婢。
“對了,太太還有什么旁的話要交代的?”
聽得云歌這話,常青面色微變,連道,“奴才差點誤大事了,小姐剛出門沒多久,太太就收到少爺的信,說這個月會來淮州,算日子應該三五天內就到,太太讓奴才提醒小姐一聲,在天泉寺小住兩晚就回去,別誤了少爺回來的日子。”
常青這話,讓云歌欣喜不已,她連道,“我哥哥要來了?”
對于這個從未謀面的兄長,云歌還能表現得如此親近,也歸功于她五年前就給蘇蘊哲寫信聯絡感情。
雖說云歌現在的處境看著非常好,但云歌很清楚,她將來的最大倚仗,不是父親,母親和韓姨娘,而是她的胞兄,所以,為了能夠在這好好過完一生,云歌開始啟蒙讀書認字后,就開始給蘇蘊哲寫信。
一開始,十封信過去,蘇蘊哲最多也就回一兩封,當云歌也不氣餒,依舊隔兩天寫一封,信的內容就很隨意,比如今天吃了些什么,她養的月季開花了,父親帶著她出去放紙鳶,母親教她認藥材,或者偷偷埋怨女學的先生很嚴格,批評她字寫得不好等等。
時間一長,蘇蘊哲回信越來越多,他不忙的時候,幾乎天天寫信,也跟云歌一樣,寫得很零碎,想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就寫。
等云歌再大點,她就拿起畫筆畫畫寄給蘇蘊哲,至于畫的內容,跟寫信差不多,只是把她和家里人的生活日常給畫出來,像是她以前看的那種漫畫一樣,她原本是想著讓蘇蘊哲能更加了解他最親近的人生活狀態,但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蘇蘊哲也跟著畫了好些送到淮州。
于是,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兄妹兩,比跟生活在一塊感情似乎更深,對團聚一直充滿期待,但云歌沒有想到,竟然真的要碰面了。
想到蘇蘊哲要來淮州了,云歌緊張,忐忑,也有期待,這種感覺,就好像認識多年的網友準備面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