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村永遠是那么寧靜,但寧靜中絲毫不缺少熱鬧,人人都是熟識的,見面總少不了一聲問候。趙佳洲在家里呆了將近半年了,沒有經(jīng)濟來源,連抽煙都得向父母要了。雖然有時很難張口,但迫不得已。燕雨彤懷孕了,這對趙佳洲一家來說是個大喜事。當初趙佳洲的父母還以為燕雨彤是不能懷孕的,老是覺得燕雨彤的身體有問題。現(xiàn)在老兩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趙佳洲整日的憂心忡忡,燕雨彤看在眼里,問了好幾次,趙佳洲都是以沉默回應燕雨彤。
高輝在外面不知道做些什么,但趙佳洲覺得,高輝肯定在干事業(yè),以自己對高輝的了解,高輝絕不是平庸之輩,高輝的野心和志向以及智慧,都是自己無法超越的,正是這點,趙佳洲才憂心忡忡。
洛河村外的公路上,是個賞風景的好去處,趙佳洲現(xiàn)在才知道,當初高輝為什么老是帶著自己來這里,山下的風光在這里盡收眼底。遠處的莊稼五顏六色的,遠處山巒疊嶂,直到天際,天邊仿佛就在不遠處。層層山巒在陽光下,是青色的。趙佳洲看著天際,也許,高輝此刻,正在遠方風生水起呢。人家有頭腦,有膽量。想到這里,趙佳洲會狠狠的抽幾口煙。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自己絕不能輸給高輝,在感情上自己就已經(jīng)輸給高輝了,因為在晚上,好幾次聽到雨彤在呼喊著高輝的名字。這讓趙佳洲心中很痛苦,也許燕雨彤覺得配不上了高輝,才會嫁給自己,自己反而配得上燕雨彤。自己一定要比高輝強大,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雨彤的心。
搞搞養(yǎng)殖吧,這在農村很有條件的,當初高輝跟自己說過,以后要在農村發(fā)展養(yǎng)殖,但養(yǎng)什么好呢,趙佳洲皺著眉頭。創(chuàng)業(yè)的激情在趙佳洲的內心燃燒著。
趙佳洲走到了村口,和村子的一些老年人閑聊,正好幾個老年人說起了這幾年養(yǎng)豬多么的賺錢,誰誰誰這些年養(yǎng)豬發(fā)財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對,自己就養(yǎng)豬。
趙佳洲回家和父母說了自己的想法,父母非常支持,燕雨彤也是支持的,本來家中就已經(jīng)捉襟見肘了,家里總得有個賺錢的營生吧。
趙佳洲的父母這兩天在鎮(zhèn)上跑貸款,趙佳洲去城里的書店買些關于養(yǎng)殖的書籍,不分白天黑夜的苦苦鉆研。
吃晚飯的時候趙佳洲一家人在一起,趙佳洲的父親皺著眉頭:“貸款的事情都差不多了,手續(xù)也都有呢,現(xiàn)在就缺個擔保人,我今兒個尋了好幾個人,都不愿意給咱們擔保呢。人家是怕咱們換不起連累自己。”
“那怎么辦呢?孩子好不容易決定干點兒事情,沒本錢啥也干不成呀。”趙家會走的母親應聲說。
趙佳洲吃著飯,但心中也不是滋味。他怕自己一事無成,怕自己比不上高輝。
燕雨彤放下飯碗,說:“要不我問問我娘家,說不上能借點呢?”
趙佳洲也說:“這是個好辦法呢。”
趙佳洲的父親也同意了,到了晚上趙佳洲也沒看書,就早早的和燕雨彤睡去了。
一大早,趙佳洲騎著摩托車載著燕雨彤向岳父家走去。半個小時的路程。到了岳父家,趙佳洲和燕雨彤走進去,燕雨彤的母親正在上房看電視,看到女兒女婿來了,趕忙去廚房做飯,說燕雨彤的父親去村里串門,一會兒就回來。
飯好了,燕雨彤的父親也回來了。
“佳州,你看雨彤也懷孕了,你可不能讓雨彤在你家受委屈呀。”岳父說。
“怎么會呢?我疼她都來不及呢。”趙佳洲附和說。
岳父端著碗邊吃飯邊說:“佳州,你不出去打工總得做些什么吧?你看你爸爸在家也沒事干,你也不出去打工,總要有個養(yǎng)活人的辦法嘛!”
趙佳州正愁借錢的事難說出口呢,正好借題發(fā)揮:“我和家里人商量了,準備搞養(yǎng)殖,想辦個小型養(yǎng)豬場,我爸這幾天跑貸款,可沒有個擔保人,我今天來就是想找您幫忙來了。”
“哦...”岳父沉思了一下,“我還真幫不上你,你知道的,去年雨彤和高輝那個混小子分開了,他家為了彩禮都告上法院了,我也是貸款才把彩禮退給高家的。有貸款的是不能擔保的,更別說借錢了,你們村里我就不信找不下個能擔保的人?”
趙佳洲的希望瞬間就破滅了,但強裝笑臉陪著岳父岳母吃完飯,便帶著燕雨彤回家了。
剛進家門,趙加州瞬間愣住了,燕雨彤也愣住了。高輝的父親就在院子里的石桌子邊上和父親有說有笑的。
燕雨彤不知道該怎么和這位以前的公公打招呼,便默默地低著頭走進了屋子里。父親看著站在大門口的趙佳洲,笑著說:“佳州啊,你那邊的事情問的怎么樣?”
“雨彤家沒錢,伯父也欠著銀行的錢,他說根本不能擔保的。”趙佳洲走近了些。
趙佳洲的父親笑道:“沒事,你高叔叔愿意給咱們擔保,還能給咱們借點兒呢。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你高叔叔,把情況說了,你高叔叔馬上就同意了,我尋思你那邊妥了,也就不麻煩你高叔叔了,現(xiàn)在你伯父家?guī)筒簧希蹅円膊挥贸盍耍愀呤迨鍘驮蹅兡亍!?
趙佳洲心中有些怒火,但不好當面發(fā),自己絕對不能要高輝家的施舍,于是說:“爸,我自己想辦法吧,他家的錢我絕不會用。”說完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佳州,你過來,叔叔給你說些話。”高玉成喊住了趙佳洲。
趙佳洲硬著頭皮走到了石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高玉成說:“佳州啊,叔叔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叔叔跟你說實話,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本來就容易變化的很,但是叔叔給你們借錢,沒有一點兒瞧不起你們的意思,也沒有一點點的心眼兒,雨彤的事情,對我家高輝的影響是挺大,咱們不論誰對不起誰,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村里人怎么看是別人的事,咱們兩家如果一直別扭下去,別人會把這笑話一直看下去的,我不是給你們施舍錢,是借給你們的,你們也是要還我的。佳州啊,你也就不要耍性子了。”
趙佳洲的父親在一旁說:“佳州,你高叔叔說得對,你要聽話呢,等有錢了把錢還給人家就是了。”
趙佳洲想的卻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不管怎么樣,自己只要把事業(yè)干起來,過程又有誰會在乎呢,自己是不應該耍性子。于是就說:“你們說的我明白了,謝謝你,高叔叔。”
沒過上幾天,資金也到位了,地方也選好了,就是在村東頭兒馬路邊上自家的那三畝地上建豬舍。
開工了,村子里的人們都在議論紛紛,當初高家的小子高輝承包荒地,現(xiàn)在這趙家的小子趙佳洲又養(yǎng)豬。這是村里兩個最精明能干的小伙子,到底哪個更有出息呢?
一個月后,兩排磚木結構的豬舍出現(xiàn)在了洛河村的東頭,靠近走鎮(zhèn)上的馬路邊。
又一個禮拜,豬苗進圈了,也意味著趙佳洲的豬場開業(yè)了,開始營運了。趙佳洲大擺筵席,村里的人紛紛到場祝賀。慶賀的地方就在鎮(zhèn)上的酒店。燕雨彤也在場,巧的是,這家酒店,就是當初燕雨彤和高輝訂婚的酒店,那一天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了燕雨彤的心頭,燕雨彤有點心不在焉的。今天的排場,比當初燕雨彤和高輝結婚的排場都大。酒席吃完后,趙佳洲租的中巴車拉著前來祝賀的村民到了村子。因為趙佳洲還要響禮炮,晚上還要燃放煙花。
下午四點多,村東頭的上空轟轟聲不斷,整個村子都籠罩著淡淡的煙霧,煙花燃放的味道整個村子都聞得見。
晚上女人小孩兒們都走出屋子看煙花,煙花整整燃放了兩個小時。當然趙佳洲為這些排場花了不少錢。也許是自己沒有過一場婚禮,心中不快,只想通過這次辦場,好好的彌補一下自己。
晚上睡覺的時候,趙佳洲很例外的抱住了燕雨彤,說:“親愛的,我以后給你賺非常多的錢好嗎?就給你花。”
燕雨彤笑道:“那我不成了你常說的敗家娘們兒了,其實錢夠花就好,只要我們能夠開開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這夜,趙佳洲擁抱著趙佳洲入睡的,兩人睡覺之前睡了很多話,趙佳洲說了自己的許多夢想,燕雨彤笑著聽他說。燕雨彤是聰明的,她知道,夢想太多不是好事,在她的眼中,趙佳洲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她也知道,丈夫這是在心中想要超越高輝,他是個比高輝更小心眼的男人,其實高輝又有什么值得他去這樣呢,燕雨彤搖搖頭,看著熟睡的丈夫,也睡去了。
J市,高輝下班后帶著王大軍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迪廳,今天高輝再次發(fā)工資了,他請王大軍到迪廳喝酒,高輝還是一身黑色休閑西服,頭發(fā)隨意的梳向了腦后,俊俏的臉,卻有些冰冷,王大軍身高和高輝差不多,卻比高輝強壯很多,穿一身運動服,王大軍根本就沒有去過這樣的娛樂場所。看著舞池中央的臺子上跳脫衣舞的女郎,臉紅紅的,但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那幾個跳舞女郎。在大廳找了個位置坐下,高輝看著王大軍,笑道:“大軍呀,你看那些跳舞的女孩子漂亮不?”
王大軍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那些女孩,說:“漂亮!”
高輝要了一打啤酒,說:“大軍呀,以后我們一起努力,以后也娶這么漂亮的女孩!”
王大軍回過頭:“高輝,你放心,只要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以后我就跟著你。但老在磚廠干也不是辦法呀。”
高輝點點頭,說:“你能想到這些,說明我沒看錯人,但是這也是對我自己的一種磨練吧,你放心,我需要有屬于自己的一大片天空,而且很快!”
王大軍看著高輝,沒有說話,高輝是自己見過的最吸引人的一個男人,很顯然,高輝在王大軍的心中有很高的位置。
“來,高輝,為了你以后飛黃騰達,我們干一個!”
“好!”兩人一飲而盡。
兩人也有些醉意了,這時有兩個妖艷的女子走到了高輝和王大軍的桌子旁邊。其中一個說:“帥哥,今晚要不要陪你呀。”說話的女子輕浮的挑逗著高輝。另一個女子也坐到了王大軍的腿上。高輝偷偷瞄了一眼王大軍,只見王大軍臉通紅,不知所措的看著高輝。高輝假裝沒看見,對自己腿上的女子說:“我不需要,你別耽誤時間,去找別人吧!”
女子說:“恩,好吧,不過你挺帥的,還真舍不得你,獎我一個吧!”說著把臉蛋伸到了高輝的嘴唇前,高輝輕輕的吻了一下,那女子便走開了。
高輝看著王大軍被那女子**的有些尷尬,便笑道:“大軍呀,你看著女孩漂亮的話今晚就要了她吧,我請客哦!”
王大軍紅著臉說:“我還沒娶媳婦兒呢,我除了我媳婦兒我不要別的女人!”
高輝笑著對那女子說:“美女,你聽到?jīng)]有,人家可是個純男人,真爺們,你好意思帶壞嗎?”
那女子說:“好吧,不帶壞他就是了,帥哥,能一起喝杯酒嗎?”
高輝笑道:“好啊,榮幸得很。”
那女子提議搖色子,高輝和王大軍都同意兩人,那女子搖色子高明的很,大部分酒都是高輝和王大軍喝了。
高輝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十二點多了,明天還要上班,就和王大軍起身要走,那女子拉住高輝不放,高輝明白了,遞給那女子二百塊錢。那女子給了高輝一個飛吻,也離開了。
走出迪廳的大門,高輝和王大軍向馬路對面走去,準備打的回磚廠。旁邊的忽然傳來一聲聲的呼救聲,王大軍耳朵尖:“高輝,你聽到?jīng)],有人喊救命。”
高輝遞給王大軍一支煙,說:“不去管他,咱們是過路的。”
王大軍說:“也許是人命關天的事兒呢。”
高輝看了王大軍一眼,若有所思,說:“走,咱們去看看,我高輝不會見死不救的。”說著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王大軍跟在高輝后面,聲音傳來的地方是一條小街道。二人走了進去。便看見前面兩個男人抬著一個女子,向一輛車走去,那輛車的車燈一閃一閃的。王大軍喊道:“喂,前面的,把人給我放下!”那兩人沒有理會,很快抬著女子走到了車跟前,打開車門將那女子塞進了車里。
高輝跑步追到了車子跟前,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瞬間回過頭,朝高輝的左肩一下重擊,高輝回過神來才看清那人拿著一把長扳手,還有一個消瘦的青年從后備箱拿出了一根鋼管,撲向了高輝身后的王大軍,王大軍手無寸鐵,也挨了一下。
高輝戴眼鏡的青年腹部一腳,那青年迅速躲過了高輝的腳,朝高輝的左臉頰又是一扳手,高輝瞬間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眼前有無數(shù)的小星星。高輝被那人一腳踹倒在地,高輝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高輝喊道:“大軍快跑,大軍快跑。”
王大軍哪里顧得上高輝,他身體壯實,和兩個人廝打在一起,卻沒有處于下風,兩人光顧著對付王大軍了,沒有注意到高輝這邊。剛才被兩人挾持的那女子走到高輝身邊,拉著她站起來,高輝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斷了,對那女子說:“快走,報警!”
那女子沒有離開,說:“我報警了,咦,是你!”
高輝抬頭看了一眼:“是你!”
面前的女子竟然是蘇海燕,自己當初在古川做保安的時候的物業(yè)經(jīng)理蘇海燕!
“那小子起來了!”和王大軍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發(fā)現(xiàn)高輝在這邊站著,那個戴眼鏡的又沖了過來。
高輝推開蘇海燕,沖那人面部一拳,又一拳。那人的牙齒估計都掉了好幾顆。那人再次抬頭,高輝分開五指從那人面部掃下,緊接著就是一拳。這時警笛聲傳來,兩人要跑,但被高輝和王大軍堵住了。
“讓他們走吧!”蘇海燕說。
“為什么?”王大軍有些納悶。
“完了再說,讓他們走吧。”蘇海燕又說。
“大軍,讓他們走!”高輝說。
二人開車離去后,高輝說;“既然這樣了,沒必要麻煩警察,我們得趕緊離開。”
三人匆匆的離開了這條街道,身后的警車還是追來了,有警察從車窗里伸出頭來:“看到這里有人打架了嗎?”
高輝說:“沒有呀,我們剛從這條街上過來。”
那警察說:“你們幾個早點回去,大半夜的在街上轉悠什么呢?”
“恩恩,我們正準備回家呢。”
警察走后,高輝問蘇海燕:“你為什么讓他們走呢?”
蘇海燕苦笑道:“那兩個人是我在公司的上司,一個是我們的總經(jīng)理,一個是部門主任。得罪了他們我以后就得喝西北風了。”蘇海燕苦笑著搖搖頭。
“但是你已經(jīng)得罪了。”高輝說。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讓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被他們晚上險些侮辱了,就算離開公司,我也不想讓公司的人把我當成茶余飯后的笑柄。”蘇海燕說。
高輝暗暗的點點頭,一個顧忌名聲的女人是值得尊敬的。
蘇海燕又問:“你怎么到j市了?”
高輝苦笑道:“說不清楚啊,我從不干保安以后,干了很多事兒,結婚,離婚,后來又去南疆,唉,說不清,不說了吧,我就是飄呢,無意間飄到了j市。你又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我是投奔朋友到這兒的,干物業(yè)不是我的專業(yè),這兒我的專業(yè)也對上了,我的專業(yè)就是計算機和經(jīng)濟管理,可惜我才干了不到三個月,現(xiàn)在又不知道該去哪里了,今晚本來是給我過生日的,但是我的同事們都早早離開了,根本不顧及我的死活。”蘇海燕苦笑著。
“你住哪里?”高輝問。
“我在海濱路租的房子,離這兒不遠,怎么,你送我?”蘇海燕笑了。
“當然,我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回去呢。”
高輝和王海軍陪著蘇海燕回到了住處,是一個破舊的小區(qū),到了小區(qū)門口,并沒有保安,蘇海燕說:“高輝,你和你朋友上去坐坐吧!”
“我們就不去了,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呢,得早點回去。”高輝說。
“上去吧!你看看你們兩個,尤其是你,半邊臉都腫了,明天還能上班嗎。”蘇海燕口氣中帶著親人般的關懷。
“那我們上去坐坐好嗎,大軍?”高輝對王大軍說。
“好啊,你說怎么就怎么!”王大軍說,王大軍的臉上也腫著。腿也有些瘸了。
蘇海燕的房子在二樓,走了進去,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的房子,但對高輝這種常住工地的人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蘇海燕收拾的很整齊,家具家電都很齊全。高輝和王大軍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蘇海燕在抽屜里取了跌打水,遞給高輝和王大軍。
高輝邊往臉上抹藥邊問:“蘇姐,你結婚了沒?”
蘇海燕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說:“怎么突然問這個?”蘇海燕的眼中帶著些笑意。
“隨便問問,你不方便說就不要說。”
“我老公癌癥去世了,已經(jīng)四年了,有一個女兒,我婆婆照顧呢。”蘇海燕的眼中有些哀怨。
“我們互相記一下電話吧,以后有事常聯(lián)系,茫茫人海中相遇不容易。”高輝說。
“好呀。”蘇海燕有恢復了笑意,甩了甩自己的短發(fā)。
互相留了電話后高輝和王大軍告辭了,蘇海燕要下樓送二人,高輝攔住了。
到了磚廠,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了,高輝把王大軍叫到了自己的宿舍,洪叔早上起得早,已經(jīng)開始吧小火爐的活點起來了,洪叔有每天早上熬罐罐茶的習慣。看著渾身是傷的二人,生氣的說:“我看你們年輕人出去不惹事就心里癢癢。”
高輝笑道:“洪叔,我們沒惹事。不信你問大軍。”
王大軍趕緊說:“就是,我們是見義勇為,我們救人了。”
“怎么回事?給我說說。”洪叔說著取了三個杯子,把熬好的茶倒進了三個杯子里。
高輝于是把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洪叔。
洪叔聽后,沉默了好久沒說話,一直若有所思。
到了六點多,洪叔不讓高輝和大軍出去,讓他們在宿舍呆著,自己到食堂打了飯菜,帶到宿舍,說:“你們今天就在宿舍里睡一天,吃了飯好好休息一下,不用上班了,我去替你們請假,你們這個樣子,干不了活兒。”
高輝和王大軍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多。王大軍回自己的宿舍去了,洪叔下班后打了飯菜帶回宿舍,對高輝說:“我想收你為徒弟,教你拳腳功夫,你愿意嗎?”
高輝笑著說:“我聽人說洪叔從不輕易收徒弟的,很多人掏錢你都不教,為什么會收我為徒呢?”
洪叔說:“拳法怎么能輕易傳別人呢?你以為電視上打拳賽的都是好功夫啊?你記住,好拳法是不會輕易示人的,就像一個聰明的人,會裝的很蠢,有一句話就叫‘大智若愚’你聽過吧,你不要以為整天玩頭腦的人就聰明,你看到他們聰明的人往往就是蠢人,因為聰明的人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他的聰明,就像拳法,輕易顯露的拳法就不是好拳法。我之所以傳你就是覺得你還是個穩(wěn)重的年輕人,我以前覺得你沒必要學這些東西,但經(jīng)過昨晚上的事情,我覺得我該教教你,以后不定遇到什么事兒呢。”
高輝聽著覺得有些深奧。但還是問:“你真教我?”
“我會哄你?先吃飯,吃完飯就開始學。”洪叔說著把飯菜擺好。
吃完了飯,洪叔說:“小高啊,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好好的學,俗話說,藝多不壓身嘛,學一些拳腳總是有好處的,但你千萬得給我記住,以后可不許出去到外面逞能,不能恃強凌弱。”
高輝點點頭。
洪叔又說:“我先要教你的,是‘云房太極十三式’,很少有人知道這套拳法的,你先學會這套拳法,以后學其他的就容易些了。我教會你了之后你自個兒再慢慢練習去,走,到外面院子我打拳你看看。”
這時候磚廠的院子里靜悄悄的,很少有人。今天是十五號,皓月當空,沒必要開路燈。
洪叔開始給高輝演示,只見洪叔的動作行云流水一般,不緊不慢,拳法變換無常,步伐的挪動十分自然,高輝沒想到,一個人的身體竟然可以演示出這么多的花樣。
洪叔慢慢的收拳、站定,說:“小高,現(xiàn)在我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教你,等你學會了,就可以自己拆解拳法了,我交給你的,從開始到結束的順序都是死的,但是你可以自己把這套拳練活,你可以倒著打、順著打、胡亂拆著打,你首先得從頭學會,現(xiàn)在開始跟我做。”
高輝開著洪叔做一個動作,自己做一個動作,洪叔不時地停下來糾正高輝的錯誤。
讓洪叔驚訝的是,高輝的領悟能力特別好,兩個小時已經(jīng)學會了這套拳法,但洪叔說:“你不要得意的早,你學會的只是花樣,但這套拳法有很多東西你要慢慢的去練習摸索,練不上半年時間你還不算是學會了。”
洪叔又看著高輝打了兩遍拳就進屋子了。
每天下班后其他工人休息之后高輝就在院子里練習。他已經(jīng)能很快的將這套拳法打完,也能緩緩地像洪叔一樣打完這套拳。高輝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洪叔又將這套拳法打了一遍,看的高輝有些不解了。高輝問:“這又是什么拳法?”
洪叔笑著說:“還是這套云房太極十三式,但是我是拆開隨意打的,沒有按順序來。你以后試著慢慢的把這套拳拆開打。”
每天晚上高輝滿身大汗、氣喘吁吁的時候,洪叔就說:“你什么時候能把這套拳打十遍,心不跳氣不喘,就算是練好了,我也就可以教你別的拳法了。”
高輝曾試著打過很多次陳菲的電話,都是關機,直到最后,陳菲的電話成了暫停服務,高輝才死心。但高輝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遇到陳菲的。
高輝吃完晚飯,在屋子里和洪叔閑聊的時候,高輝的電話響了,是蘇海燕的。
“喂。”高輝接通了電話。
“高輝,這幾天怎么給我一個電話都不打啊?”蘇海燕在電話中說。
“我每天都在上班,不好意思啊,最近你在干嗎呢,還在J市嗎?”
“當然在,你在J市,我也就在J市。”蘇海燕俏皮的說,很顯然,她聽到高輝的聲音很高興。
“這是為什么?”高輝有些疑惑。
“笨哪,我剛找到工作,這會兒該下班了吧?我一個人好無聊,來我這兒串串門唄。”
......
高輝打的到了蘇海燕的住所,蘇海燕今天看起來特別的開心,今天穿著一聲牛仔服,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有些單薄,留著不是很短的短發(fā),半邊臉被劉海遮住了些,蘇海燕做了好幾個菜,還打開了一瓶紅酒。
“我吃過飯了。”高輝說。
“再吃點。”
蘇海燕看著高輝,說:“你救過我,算我的恩人,以后做我弟弟怎么樣?”
“好啊,這是我的榮幸。對了,你找到了什么工作?”
“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的,月薪四千五。”
“不錯呀,挺好。”
“你是什么學歷的?為什么要鉆磚廠?為什么離婚?能告訴我嗎?但是你可以不用說。”蘇海燕問。
高輝低下了頭:“有什么不能說的呢,只是我覺得沒必要說,誰都會有一段不愉快的回憶,別人是永遠無法體會的。我愛她,很愛很愛,但畢竟年輕,我也有些任性,直到失去才開始后悔。人生本來就很無常,我也不抱怨,只是有些痛恨自己,我只希望她能過得好一些,也許這句話我說出來很多人會說我虛偽,口是心非,但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過得好。蘇姐,你不知道,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娶了她,我最喜歡的兄弟和我最愛的女人,當然我和她的感情不是任何兄弟能夠比得上的。我那段日子里,我想殺人,或者自殺。但后來我想過了,我不能那么自私,我險些走不出來了,但我還是走出來了,現(xiàn)在我一切都看開了,我本來是恨她的,可我為什么要恨她,我明明是愛她的,如果恨了,只能說明我對她的愛太不靠譜。”高輝點了一支煙,繼續(xù)說:“以前我還想著,有一天我和她還能在一起,但現(xiàn)在看來,幾率幾乎為零。如果能讓我回到過去,我和她還在一起,那么我愿意好好的愛她二十四小時,然后就算我離開這個世界,我也會開心。但老天爺很殘酷的,老天爺不會給人兩次機會的。”高輝說的眼圈有些紅。
陳菲有點驚訝,心中也有了些憐憫之心,說:“我何嘗沒有經(jīng)歷過不愉快的事情呢。當初父母給我定的娃娃親,結婚的時候才十八歲。沒有一絲絲的感情基礎,就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結合了。好不容易熟悉了,將近十年了,適應了那個男人,也有了感情。可他卻離開了人世間。”
高輝笑道:“好了,咱們就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人生苦又短,我們開心一天是一天。你看你做的飯菜都涼了,我本來吃飽了的,但是還是想嘗一嘗蘇姐的手藝。”
蘇海燕笑道:“恩,不提了,我做飯手藝很差的,以前很少自己動手做飯的,都是他做的。”
高輝和蘇海燕邊吃邊聊著。高輝感覺和蘇海燕在一起沒有絲毫的尷尬,而且她和陳菲有不少相似之處,只是比陳菲多了份柔弱。陳菲是個要強的女人,蘇海燕是個處處需要人照顧和保護的女人。
蘇海燕看起來酒量還不錯,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高輝有點頭暈了,但蘇海燕越喝越精神。她一直看著高輝,眼神中總是帶著些笑意。高輝也有點喝多了,暈乎乎的。
突然陳菲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這一下讓高輝猛然酒醒了一半。
“蘇姐,你怎么了?”高輝問。
......
蘇海燕依舊是抽抽搭搭的哭著,高輝走到了蘇海燕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蘇姐,你先別哭,告訴我怎么了?”
蘇海燕扭頭撲到了高輝的懷里,依然是哭。高輝無奈,只好抱著她,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的在她后背上拍打著。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蘇海燕停止了哭聲,高輝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蘇海燕,沒反應,一看,原來她睡著了。高輝搖頭苦笑了一下,就抱起她,走向她的臥室,將她放到了床上,替她脫去了鞋子,蓋好被子后來到客廳,開始收拾碗筷。高輝在廚房洗完碗后,又把桌子收拾干凈,來到了蘇海燕的臥室,想跟她打聲招呼回去,輕輕的搖了搖蘇海燕,她伸出手,拉住了高輝,沒有睜開眼睛,說:“高輝,其實我喜歡你,你感覺到了嗎?我知道我比你大那么多,我們沒結果....”
高輝心中起了一絲波瀾,但是只當是她的醉話或夢話。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孩子,高輝有了一絲憐憫,轉念一想,自己又有多么幸福呢,都是同病相憐。高輝彎下腰,輕輕的在蘇海燕的唇上吻了一下,就離開了。美麗的女孩,希望你以后開開心心的,高輝想著。
洛河村的村民開始了忙碌的收獲,到了收麥子的季節(jié),學生們都開始放暑假了,村子里開始熱鬧起來了。高玉成看著村里在外務工的年輕人都回來幫家里人收麥子,心中有一絲凄涼之感。也許自己根本不阻止高輝和陳菲的感情,也許年紀大些、經(jīng)歷的多的女孩子要懂事許多呢。但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到兒子,不知道兒子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樣。高玉成在地里干活的時候整天唉聲嘆氣的。
趙佳洲的豬場現(xiàn)在基本步入正軌了,趙佳洲和燕雨彤合計了一下,今年冬天出欄一批商品豬,能賺十多萬呢,還債之后也能盈余不少。燕雨彤的肚子漸漸的大起來了。醫(yī)生說是生今年九月份的。這段時間燕雨彤的婆婆對燕雨彤的照顧可是細心入微。吃飯從不講就的婆婆最近也開始念叨飯菜的營養(yǎng)搭配。
今天趙佳洲帶著燕雨彤去城里檢查身體,順便取一些增加營養(yǎng)的補品。趙佳洲和燕雨彤剛從醫(yī)院出來,燕雨彤突然愣住了,站著不動。
“怎么了?”趙佳洲問、
“他,他來了。”燕雨彤聲音有些顫抖。
趙佳洲順著燕雨彤的眼神看過去,竟然是他!趙佳洲緊緊的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