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朱晨開車去接香菊。
“大哥，你來了。”香菊低著頭。
“怎么了，沒精打采的，上車吧。”
在回家的路上，香菊不聲不響，一句話也沒說，像木雕泥塑，愣怔怔地瞪著眼睛。以前她不是這樣，見到朱晨，歡快得像只小鳥，嘰嘰喳喳地向他講述這講述那。朱晨以為她的學習很累，也沒和她說話。
吃完晚飯，秦燕收拾完，坐在朱晨身旁看電視。香菊看看朱晨和秦燕，輕聲說：“大表哥，大嫂子，我有事，想和你倆說，你倆別生氣。”
朱晨看著她：“什么事說了我倆能生氣，你說吧。”
香菊從沙發上站起來，面對著他倆，低著頭，兩手擰著衣襟，怯生生地：“大表哥，大嫂子，我懷孕了。”
“啊，啊？！”朱晨瞪大了眼睛：“你懷孕啦？”
香菊囁嚅道：“嗯，我懷孕了。”
“你……你……”朱晨傻眼了。
“香菊，你懷孕了？”秦燕一愣，拉住香菊的手，語氣平和地說：“坐下，別怕，和大嫂子說說怎么回事。”
香菊哭了，順從地坐在秦燕身邊，抽泣著說：“大嫂子，我以前和你說的那個姚大偉同學，老纏著我，非要和我……我就……就和他……”
朱晨壓抑著火氣：“是他逼迫你的，還是你自愿的？”
香菊低低地說：“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倆就……就……”
“……”朱晨說啥呀，說啥也改變不了她懷孕的事實。只能在心里說，你這個小傻丫頭，我咋向她媽媽交代呀。
秦燕給香菊擦著臉上的淚水，慢聲細語地說：“香菊，以前大嫂子和你說過，你年齡還小，應該把精力用在學習上。那個姚大偉喜歡你，你喜歡他，你倆只能做朋友。超越了友情的界線，受傷害的是你。”
“大嫂子，我知道，可……對不起。”香菊看看秦燕，“大嫂子，現在咋辦吶？”
“能咋辦吶，你倆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秦燕看著她，安慰道：“你別哭了，去洗澡，洗完睡覺吧。我和你大哥合計一下再說。”
“嗯。”香菊站起來，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對朱晨說：“大表哥，對不起，你別生氣。”
“啊，我不生氣。”朱晨輕輕點點頭，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洗洗澡去睡覺吧，明天再說。”
“大表哥，你一定別生氣。”香菊洗澡去了。
秦燕看著朱晨：“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次她回家來，我倆嘮這方面的事，就發現苗頭了，還是沒制止了，是我沒盡到責任。”
“這事不怪你，誰能制止了啊，她媽媽在跟前也制止不了。”
“你想怎么處理？”
朱晨說：“明天我給三姑打個電話，讓她來一趟，我倆帶香菊去見姚大偉家長，和他們嘮嘮，教育他以后不要再纏著香菊了。如果姚大偉家長愿意接納香菊，等她倆十八歲了就結婚。見完了家長，你和三姑帶香菊去醫院，讓三姑照顧香菊幾天。”
秦燕點頭：“也只能這樣辦了。”
第二天，吃完晚飯，朱晨給三姑打電話。秦燕坐在他旁邊.
“三姑啊，是我，小晨。”
手機里傳出三姑親切而肆無忌憚的聲音：“是小晨呀，三姑好想你們吶，有事嗎？”
“啊，有點事。”
“啊，有事你就說吧。”
“你那里說話方便嗎？”
“方便方便，有啥事你就說吧。”
“好，我說了。”朱晨看看秦燕，她對他點了一下頭。朱晨說：“三姑，香菊懷孕了。”
“啊，香菊懷孕啦！”手機里三姑驚喜的聲音十分響亮：“是嗎，好好，懷孕了好，懷孕了好哇。這我就放心啦，像一塊石頭落了地。你爺爺和香菊爺爺在地下也放心啦，他們的心愿實現了。雖說香菊年齡小點，也沒啥，年輕還不好哇，你說是吧。年輕生孩子還不遭罪。好好……”
三姑的話連珠炮一般炸響，說起來沒完沒了。秦燕皺起眉頭，想笑又不敢笑。
“三姑，三姑。喂，三姑，停。”朱晨只得打斷她的話，“三姑，你先別說，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聽你說。三姑高興，哈哈，太好啦。”
三姑的笑聲十分開心，朱晨的心卻揪起來了。這個三姑，朱晨嘆了口氣。“三姑，香菊懷孕了，不是和我……”
“不是和你和誰呀，她是你媳婦。”
“三姑，你聽我說。香菊懷孕不是和我。”
“什么？！香菊懷孕不是和你？你是她男人，她懷孕不是和你，她能和誰呀？啊？你咋這么說你媳婦呀？啊？”
秦燕愣愣地聽著，兩只大眼睛盯在朱晨焦急的臉上，小嘴一撇。
朱晨無可奈何地：“三姑，你別激動。”
“我咋不激動？你說香菊懷孕不是和你，我能不激動？啊？我是你姑姑，這話要是讓外人聽到，人家得咋說咱娘們呀？”
“三姑，香菊懷孕不是和我，我和她沒到一起。”
“你是她男人，她是你女人，你倆沒到一起，她就懷孕啦？你啥意思！”手機里傳出注重的喘息聲。
秦燕糾結的眉頭舒展開，剛要發笑，連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滿含著用意使勁地掐了朱晨一把。朱晨對秦燕舉起了手，示意她別搗亂。
“咳，三姑，你……你安靜一點兒，別激動，你聽我說，讓我把話說完。”
“好，我不說了，你說，讓你把話說完，我看你啥意思。你說吧，你說吧。”
朱晨喘了口氣，穩住情緒，用平靜的語氣說：“香菊懷孕是和她的男同學，叫姚大偉。不是和我。三姑，現在，你聽明白了嗎？”
“什么？！你說什么？……聽……聽明白了……”三姑的興奮和激動頓時消失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這……這是咋回事呀？香菊懷……懷孕，你確定不是和你嗎？”
秦燕故意將滿臉的器官擰得七扭八歪地對著他。
朱晨擰了她鼻子尖一下，大聲地說：“我確定香菊懷孕不是和我，百分百地確定，香菊懷孕不是和我，我倆從來沒到在一起。”
“你倆真沒到一起嗎？”話筒里傳出三姑失望而沮喪的聲音：“小晨吶，你是她丈夫，她是你媳婦，你倆咋不到一起呀。”
“三姑哇，我不是香菊的丈夫，香菊也不是我媳婦。我倆不能到一起，三姑，你聽明白，沒到一起就是沒到一起。”
“這……小晨呀，你咋這么說話！你爺爺和香菊爺爺是立下婚約的。”三姑突然放聲大哭，“你咋不看住你媳婦呀，你是她男人呀，你咋讓她咋和別人？氣死我啦，這個死丫頭！”
“不是我讓她和別人的。”朱晨無可奈何地說：“我不和她到一起，也不能讓她和別人到一起呀。三姑，你到我家來一趟吧，咱們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辦？”
“哎哎，明天我……就去你家……”手機里傳出哭聲和擤鼻涕的聲音，三姑接著哭嘰嘰地說：“小晨哪，你說你，好好的媳婦……你不看住了……”
“三姑啊，電話里就不說了，明天你來了，咱們再說。”
“哎哎，不說了，明天再說。這事……咋整的……”
這個電話打得朱晨好累呀，汗都冒出來了。放下手機，他對著秦燕的屁股打了一巴掌，“你個壞老婆，看你老公笑話。”
秦燕繃起笑臉，憐香惜玉地看著他：“不是我看你笑話，是三姑太有意思了，她是一心一意要把香菊嫁給你。聽你說香菊懷孕了，樂得都顛陷了，哈哈哈的。一聽說不是和你，又急哭了，哇哇哇的。你也是，要是你和香菊到一起了，不就沒這事啦。”
“沒這事了？”朱晨斜了她一眼，“我要是和香菊到一起了，你就來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