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爸爸，帶嘟嘟去公園，惱不惱？”一進門，還沒站穩，小豬豬就對朱晨說。

這個咿呀學語的小東西，能將豬豬說成“嘟嘟”，將好不好說成“惱不惱”，讓人十足地抓狂了。朱晨握著他饅頭似的小胖手，喜愛地對他說：“嘟爸爸很忙，不能帶嘟嘟去公園，等嘟爸爸有時間了，再帶嘟嘟去公園惱嗎。”

“不惱，不惱，嘟嘟要哭啦。”小東西說完，張開大嘴就哇哇開哭，眼淚竟然像下冰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他的演技絕佳，比最優秀的表演藝術家入戲都快。

楊思雨有時讓朱晨陪她帶著小豬豬去公園去兒童樂園。朱晨總是以學校公司兩頭跑太忙了，加以拒絕。

“人家都是爸爸媽媽帶孩子去玩，咱家就我自己帶孩子。他那個名副其實的老爸就顧他那個破公司，根本不管我們娘倆。”

朱晨說：“男人嗎，得以事業為重。”

楊思雨不滿他的說法，“男人以事業為重就和事業過，娶老婆生孩子干啥。”

朱晨笑了，打趣地說：“男婚女嫁，人類社會的規律嗎，誰也違背不了。你看那些小狗小貓，到時候都知道找對象，何況人了。”

秦燕在旁邊狠狠瞪了朱晨一眼，然后對他說：“你陪思雨去吧，她一個人整個孩子，還帶那么多東西，你幫幫她。你也借此良機休息休息腦子，散散心，小丫走后你總是愁眉不展的。”

“還是秦燕姐通情達理。”楊思雨對秦燕笑笑，“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昨天我倆洗澡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呢，你倆去吧，讓小豬豬開心玩玩。你倆和王總打個招呼，這也是朱晨對公司的貢獻嗎。”

“好，我這就和王總說。”楊思雨馬上給王總打電話。

朱晨想了想，說：“咱們去滑冰。”

“滑冰？”楊思雨看著朱晨：“大熱的夏天，哪來的冰？”

朱晨笑了，故意逗楊思雨：“江南是水鄉，無論冬夏到處都是水。北國是冰雪的世界，大熱的夏天也有冰。”

“大熱的夏天也有冰？”楊思雨仍然不相信，問秦燕：“朱晨說的是真的？”

秦燕說：“是真的，室內滑冰場。”

“啊，還有室內滑冰場？”楊思雨笑了，“我沒見過，也沒聽過。”

朱晨說：“現在科技高速發展，社會迅猛向前，沒見過的事沒聽過的事多了。”

楊思雨瞥了朱晨一眼：“你說的真對，沒聽說過妹妹要嫁給哥哥的。”

“喂，你咋扯我這了。”朱晨不滿地看著她。

秦燕得意地笑了，“豬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朱晨對她說：“你說你滑冰滑得好，你也一起去吧，讓我見識見識。”

“這次我不去了，以后有機會讓你見識。”

這是室內滑冰場，橢圓形的圍欄里面是巨大的冰面，像一面巨型鏡子。場內冷氣森森，圍欄附近也是涼颼颼的。遮擋太陽的一朵云彩飄走了，陽光立刻透過巨大的拱形玻璃窗落在冰面上，場內飄蕩著白色的氣體，宛如仙境。場內絕大多數是青年男女和孩子，人們大多穿著短褲短衣，有的女孩穿著裙子。孩童帶著頭盔護膝護肘，仿佛超人在冰面上飛奔。

“太好了。”楊思雨貼在朱晨的耳邊低聲說，“我真的第一次看到夏天的冰面，還這么大。”

“現代科技發達，冰場實際就是一個大冰箱，只是鋪設在地面上了。”

朱晨給楊思雨和小豬豬買了全套的保護用具，給她娘倆戴上，穿上滑冰鞋。還真像那么回事，朱晨給她娘倆照了幾張相，給王總發過去。他一手領著小豬豬，一手領著楊思雨，來到冰面上，倆人全都不會走了。他只好領著她娘倆走到冰場邊，讓楊思雨握住圍欄扶手。

“你看看握住扶手慢慢走的那些人，都是不會滑冰的。你也握住扶手，慢慢往前走，適應適應就好了。”

朱晨領著小豬豬走進場里，拉著他慢慢向前走。楊思雨兩手緊緊握住扶手，像舊時代的小腳老太太，兩只腳扎巴扎巴地，老半天也挪不了三寸遠，還離了歪斜地，差點摔倒。

“你別動了，站那休息，我帶小豬豬玩一會兒。”

朱晨站在小豬豬身后，彎下腰扶著他的胳膊，慢慢向前滑去。楊思雨靠著圍欄，拿著手機給他倆錄像。朱晨漸漸增加速度，小豬豬伸開兩只胳膊，開心地笑著。“飛呀，飛呀——”

朱晨帶著小豬豬滑了一圈又一圈，楊思雨急得直叫喚，“該我的啦，該我的啦。”

朱晨和小豬豬飛快地滑向她，在離她只有三步的距離一個急停，嚇得她要躲開，“媽呀”一聲，坐在了冰面上。

朱晨連忙拉住她，“你怕啥呀。”

“我怕你撞著我嗎。”

“我能去撞你嗎，撞壞你咋辦。”

朱晨用力拉她起來，她晃晃悠悠地，兩只腳站不穩，搗蒜似的。她就勢摟住朱晨的肩頭，笑瞇瞇地看著他：“你是舍不得撞我呀，還是怕撞壞我了？”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她甜甜地笑了，“你真的心疼我呀。”

朱晨瞪著她，小聲地說：“你啥都說，小心小豬豬回家對她爸爸學舌。”

楊思雨滿不在乎，看看小豬豬，又對朱晨說：“學唄，他爸爸休了我更好，我就可以肆無忌憚了。省得我現在礙手礙腳的，還得偷偷摸摸的，想愛又不敢大膽地愛，不愛心里又堵得慌。”

“行了，你趕緊把嘴閉上吧。”朱晨瞪了她一眼，轉身對小豬豬說：“你在那站著別動，我帶媽媽滑一會兒。”

朱晨轉到楊思雨對面，拉著她的兩手，慢慢向后滑動。她跟著他慢慢地向前滑動。她仍然像小腳老太太，不敢動腳。

“你像走路一樣，抬腳走。”

“不行不行，滑都不敢滑呢，還抬腳呢。”

朱晨握緊她的手，“沒事，你試試。”

楊思雨慢慢抬起一只腳，慢慢向前邁步，還沒等腳落下，身子一滑，向后仰去。朱晨連忙用力拽住她，向懷里拉。她猛地撲向朱晨。他腳下一滑，倒下去。她撲在他身上。眼睛對著他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她吻住他的嘴唇。

朱晨用力歪過頭，“你干嘛，小豬豬看著呢，還有那么多人都看著咱倆吶。”

“你怕啥。”楊思雨小心翼翼地坐在冰上，讓朱晨站起來。

他拽她起來，“出去休息一會兒吧。”

朱晨一手拉著楊思雨，一手拉著小豬豬，挪出冰場。

坐在木凳上休息時，小豬豬和旁邊的一男一女兩個小朋友玩上了。朱晨發現這兩個五歲左右小孩子的無名指上戴著戒子，而且是一模一樣的。朱晨友好地看看他倆的家長，對小男孩說：“小朋友，你的無名指上咋戴著戒子呀。”

小男孩平淡地說：“我結婚了。”

啊——朱晨和楊思雨驚呆了，愣怔地看著小男孩子，“請問你，和誰結婚的？”

小男孩指著小女孩，“和她。”

“是你倆結婚啦？”楊思雨笑著：“怪不得她的無名指上也戴著和你一樣的戒子。”

孩子的兩位母親對他們笑著。一位母親說：“我們倆鬧著玩的，我們倆一個單位的，兩個孩子又在一個幼兒園，我們倆就軋（讀音：gā）親家了。”

朱晨喜愛地摸著小男孩的胖手，“這戒子真好看。”

小男孩母親說：“假的。”

小女孩母親不滿地說：“真摳，我女兒給你兒子當媳婦，你就整個破戒子唬弄咱們。沒有這樣的老婆婆，你家銀行倒了也行。”

朱晨和楊思雨都笑了，兩位母親也笑了。

小男孩母親對小女孩母親說：“他倆不是小嗎，帶真的戒子丟了呢。等你女兒十八歲了，我給她買個核桃大的鉆戒行了吧。”

“說準了，到時候你要是不給買，看我不把你嘴撕爛糊。”

“你這么說，我還真得好好考慮考慮，誰敢要你這么厲害的老丈母娘。”

“我不嫌你這老婆婆厲害，就不錯啦。”

兩位年輕的母親哈哈地笑起來，朱晨和楊思雨也笑了。

小男孩看看朱晨的手，看看他和楊思雨，說：“叔叔，你結婚了，咋不戴戒子，咋不給阿姨買戒子戴呀？”

這時朱晨才發現楊思雨原本戴戒指的手光禿禿的。

朱晨笑了，“叔叔沒有錢，還趕不上你媽媽呢，你媽媽好歹還能給你媳婦買個假的，叔叔連假的都買不起。”

楊思雨借機向他發難：“你不是買不起，是你心眼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