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聽有戲,忙問,“不知是去往何處?又是什么差事?”
云錦不假思索道,“是去人間,至于差事,倒是一件美差,不累不苦還能記一大功。”
原來,半個月前,住在鳳麟洲的玄德天君忽然消失,一時間,鳳麟洲群鳥無首亂作一盤散沙,天帝為了尋找玄德天君找遍了十洲三島,都沒有結果,直到前幾日司命簿上才出現天君的司命,這才知道原來天君是下凡。
要說這玄德天君也真不是讓人省心的料,下凡便下凡,為何要入了輪回?入了輪回也罷,又為何要將前塵記憶洗干凈?沒了記憶也行,堪堪他一身修為也被封印。
鳳麟洲乃是萬鳥棲息之地,更是仙草靈芝生長之源,若是亂了那麻煩就大了,姑且不說日后百年天界再無草藥,就連凡間的樹靈都會枯死。正所謂,天上不可以日無君,鳳麟洲更是不可一日無王。
可天道輪回,是自盤古開天辟地之時就有的定律,縱然天帝也無法改變,為今之計就是派人找到天君,然后重新將其度化。
爺爺素來疼我,更深知以我的修為也做不來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聽云錦這么一說,正和他心意,于是就向云錦要這一美差。
可誰想,剛才還痛痛快快的云錦此刻卻萬般無奈,臉上還做出為難的樣子,遲疑了好半天才對爺爺道,“仙尊也知這是件美差,求取的人自然多,要說給了仙尊也無妨,可偏偏這件美差卻要得到女媧娘娘的同意,仙尊央求我,我也做不了主。”
“這好辦。”
爺爺聽后眉開眼笑,二話不說就要進去求姑姑,可剛邁開步,又被云錦拉住,“仙尊有所不知,這件美差求的人實在太多,若是仙尊這樣冒失的進去求取,以娘娘剛正的性格一定不會同意,那時不但仙尊不能如愿,就連小仙也受牽連。”見爺爺不解,她有道,“最近娘娘手頭就這么一件煩心事,仙尊進去只說為玄仙求一差事,不管娘娘說什么,你只管應下,如此一來求取成功的機會也就大了許多。”
爺爺也知道姑姑平時喜愛云游四方,可骨子里卻是剛正不阿,我雖和姑姑不帶親不沾故,可我們整個燧人氏都同姑姑有親,這點是擺脫不了,若是貿然求取,很可能真的會失敗。
思索再三,爺爺還是按照云錦的辦法進殿求取,姑姑一聽是爺爺為我求取,起初不同意,但她耐不住爺爺一再堅持,終于將這件事應下。
于是,我成為玄仙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度化一個修為在我千萬倍之上的天君。
“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不動身?”
略帶戲謔的憨笑將我從沉思中拉回,我回頭,一個青衣素裹,身材妖嬈云鬢霞飛的少女站在我身后,正用那雙顧盼神飛的雙眸盯著我。
是常羲!
在這天界中,與我真心交好的除了樹靈也只有常羲一人,此刻見到她,心中自然萬般溫暖。
常羲手里拿著兩壺酒,一邊遞給我一瓶一邊坐下,“莫非你想走夜路不成?我可不會因為你將時辰延遲。”
“我視力好得很,”我賭氣般的灌了一口酒,“就算走夜路也不會摔著。”
“我可不記得你視力好,”常羲抿嘴笑了笑,也將一雙素腳伸進瑤池內,平靜的瑤池內立刻起了漣漪,“而且,也不記得你的記性好。”
說罷,她抿嘴輕笑,好似都吃了糖的孩子般,常日那種拒人千里冷冰冰的性格再難看見。
我自幼就被爺爺限制著,很少出九重天,久而久之認路的本領退化殆盡,常羲這么說,無非是笑我又笨又傻還不認路,若是從前,我一定會義正言辭的告訴她‘我不是路癡’,可現在……
我實在沒心思。
常羲見我不說話,也不在和我打趣,頓了頓,她才正色道,“你與樹靈常有來往,理應知道玄德天君此次托生是何人。”
我點了點頭,依舊不做聲。
“也真搞不懂你,常日里,你那個仙尊爺爺將你捧在手心上疼著,可今日怎么將你往火坑里推呢?”常羲又道,絲毫不顧我是否說話,一個人自顧自的推理著,“莫非……你沒告訴你爺爺這次玄德天君此次托生的人?”
我默默的嘆口氣。
常羲見我這般,神色有些改變,良久,才驚呼道,“你當真沒告訴你爺爺?”
我看了一眼常羲,“告訴又怎樣?還不是讓爺爺擔心,這幾萬年來,爺爺因為我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上次我封了玄仙一個小仙嚼舌根,爺爺沖上去同他打架,這次天帝又要騰仙位,爺爺又去求姑姑,從小到大,爺爺為我該丟的人也丟了,該低的頭也低過了,我雖修為不濟,卻總也不能讓他總是這樣放下身份去求人。”
“那你真要度化玄德天君?”
“恩。”我點了點頭,“就算度化之事有多難,就算是要把玄德天君打暈拖走,我也要把他拖回鳳麟洲,不光為我,還為爺爺。”
要說度化一事,其實并不難。
這事要是放在太平盛世簡單,度化一個小仙也不過十幾年的光景,更何況玄德天君并非尋常仙子,只需幾年便可度化,可偏偏最近人間最近頗不太平,天君此次輪回的肉身更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主,不滿十六歲就參了軍,不知怎么的就一路高升,最后又不知怎么的就成了首領,前些日子更是率領部落一路向南征討,在阪泉一帶同烈山一族對峙三年,結果將烈山一族首領石年活捉。
誰知,前幾日從阪泉之戰中逃走的蚩尤和夸父二人逃在冀州,兩族人在冀州又是大戰。
這不就是姬軒轅么?
樹靈告訴我的時候,我確實大吃一驚,誰能想到,那平靜淡泊,不喜戰亂,久居鳳麟洲的玄德天君竟然會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玄德天君原是盤古開天辟地之時殘留下的神識煉化的神鳥,仙根超凡,被封天君之時不過將將三萬歲,后又久居鳳麟洲,常年受到鳳麟洲仙氣洗禮,仙根更是純正非常。
可這俗話說的好,物極必反。
修仙者,必須講究六根清凈,戒躁戒殺,以此來培養體內的仙根,仙根越純修為越高,可話說回來,越是純正的仙根越容易受到戾氣的侵蝕,像玄德天君這樣純正的仙根更是如此。
如今玄德天君在下界打了不知多少仗,身上戾氣一定會有增無減,而輪回之道又將他的仙根封存,戾氣無所顧忌,必然要侵蝕。而度化之事卻是要用度化之人的仙根進入被度之人神識,利用仙力將其封印解開。
因仙根是純潔之物,極容易受到侵蝕,而且一旦迫出體外就會引來邪物的侵蝕,若此時在受到被度之人體內邪物的侵蝕,仙根必將受損,仙根受損,輕者修為盡失,重則仙根盡毀,永入混沌。
以我的修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此番我的任務看似容易,實則兇險至極,爺爺自然是不知道玄德天君此番投胎塵世之人,因而才會同意。
可兇險又怎樣?我難道還要告爺爺?讓他再去央求別人?
絕不!
常羲見我許久不說話,不由得嘆了口氣,“我素知你看似柔弱,實則脾氣硬的很,度化之事我也幫不上你什么忙,這里有一個物件兒,雖不是什么寶物,卻能在關鍵時保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