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她又想起了自己掉下井的那一幕,她記得自己掉下去時抓住了一個東西,憑手感應該就是自己的提包。
“采月,我聽著前幾日伺候的仆婦私下傳,說我是從河邊救回來的?”蘇興妹沒頭沒尾的突然問道。
采月停滯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娘子是大夫人屋里的丫頭們抬回來的。”
“那抬回來時,有沒有別的東西在身旁?或者說有沒有帶回其它的東西?”蘇興妹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冒出了一絲的亮光。
不說采月自己都快忘記了,這幾天忙著娘子的身子,到把這事兒給放一邊去了。
“有的,有的。有個特別大的包袱。但是燈芯姐他們把東西拿到大夫人屋里去了。”采月說著,臉上的不甘心盡顯無疑。
她只恨自己太弱小,身來就是個賤婢,也只能供主子粗使。哪還敢跟人家爭,更不敢去搶。好在娘子身上的衣物在她換下來時便藏了起來,這會兒便急著起身去取。
“娘子,婢子無能,只留下了這個。”她跪坐到蘇興妹身旁,將一個包袱遞了上去。
打開一看,安踏運動鞋,淺藍色牛仔褲,收腰T恤,還有個帕子安然的放在最里面,拿起帕子一看,那是一只戒指,它在光下閃耀。
這只戒指上是只立體的小鳥兒,眼珠處為暗紅色的。蘇興妹細細的看了看,那并不是自己的東西,許是采月口中真正的娘子的吧。
“唉——,還是收起來吧。”
蘇心妹心里五味陳雜,卻是無處可訴。
盛夫人坐在墊子上,氣惱的瞪著眼前黑色的怪包裹,擺弄了半天,連個鑰匙孔也沒有,找不到打開的法子,盛夫人有點著急上火的扇著美人扇。
“去悄悄地給我找個開鎖的匠人來。”盛夫人研究了半晌,都沒弄明白這東西是怎么個開法,她便不耐煩地吩咐道。
“燈芯這就去。小的會叫那匠人下午才過來。”
盛夫人對燈芯的聰敏是十分滿意的。總能明白她的心思,所以她也是會心的點點頭,示意她快去快回。
正午用過飯,大家都午休去了。
燈芯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從后門擠了進去。
“你看看,這鎖你可開得?”燈芯眼巴巴盼著匠人能開了鎖,滿足她內心的好奇。
“姑娘,這鎖沒有鑰匙孔,老朽沒這能耐呀。不過,小老兒總管沒白來,真是開了眼界,不知是何方高人所造,也好去拜訪學藝。放眼這江北城,還沒有老朽開不了的鎖,看來老朽也不敢再自吹江北第一手了。”老頭轉過來轉過去,就是沒看懂這是什么鎖,竟然不用鑰匙。
燈芯,失落地看著老鎖匠,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沒來之前,他可吹自己多么神,能開別人開不了的鎖,似乎他打不開的鎖別人就不用再看,這會子到是變假謙虛,真無能。
“姑娘,何不拿了刀具將它劃破?”匠人無奈,只能出此下策。
“劃不劃的輪不著你來說,夫人有言在先,絕對不能壞了這包,不然一個錢也別想拿。”燈芯看鎖匠著實無法,她也變得焦躁,不耐煩起來。
老匠人雖然沒能開了鎖,但他離開時還是十分興奮的,總算是見了新奇,這天下真的是無奇不有,有著這般的神奇之物。
鎖匠剛出門,盛夫人就從里間走了出來。剛才他們的對話,盛夫人全聽在耳朵里,她自然是失望的很,憤憤的拿著扇子使勁兒搖。
雖然廚房里的人刻薄了些,但這燕窩還是每天送一回,蘇興妹身子總算是比前兩日略好了些,起碼已經在閣樓上開始四處走動。
自從蘇興妹身體略好些,那些個侍候的仆婦婆子們都不見了,就連盛夫人這幾日也沒有再來,屋子里轉來轉去也只剩下她和采月兩個。
本想叫采月,可是看她忙前忙后,一直就沒有停過手,蘇興妹還是把將要吐出的話兒,咽回了肚子里。這么寬的閣樓想要每天收拾一遍是要費些時間的。
采月緊趕慢趕才收了屋子,洗了手,端了茶水過來。
“娘子,您快用茶吧。”
“采月,以后這屋子你不用每天都收了。你我二人而以,再說我又病著,不走動自是沒有每日清掃的必要,撿著該收的收一下便了事兒。”蘇興妹自己吃過的苦受過的累比常人多許多,她自是清楚這些個不起眼的活兒所付出的辛勞。
聽到這般講,采月就跪下了去。
“娘子,采月下次會先照顧好娘子,再去灑掃的。采月一定會早點兒收拾好的。”采月以為蘇興妹是在怪她掃完太遲。
“怎的又跪了。我是認真地對你說,不是責怪。”
采月誠惶誠恐地答應了下來。她琢磨著,似乎這個失憶的娘子比之前更好了。
午后的陽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快要到秋日了,大家都躲不過夏的酷熱。主子們都有小憩片刻的習慣,仆婦小廝們也打著瞌睡偷著閑。
蘇興妹病著,身子不便,也不準隨便走動。而子昔閣在整個盛府的最西邊,幾乎沒有人會來此處,所以顯得格外清靜。因為安靜到了極致,就讓人生出了許多的寂寞來。
好在,鳥兒們時不時嘰喳的叫著,聞香趕來的蜜蜂蝴蝶也是這里的座上客,讓這人煙稀少的子昔閣風景獨好。聞著院外的丁香花,桂花夾雜在一起的香味,聽著大自然的歌唱,蘇興妹卻了無睡意,依著憑幾望著窗外。
這是她醒來時做的最多的事兒。習慣了之后,采月也不去打擾,她安靜的坐在旁邊,拿著針線盒準備繡她那個還未繡完的花。
“你會繡花兒?”
蘇興妹問完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古代的女子哪個不會繡花呀。只是采月繡得花格外的出神,就像真的一般,只是比起母親繡得似乎略遜一籌。
“娘子,因為您失憶了。婢子的娘親就是江南繡娘,在家時從小就跟著學,后來娘病逝了,是夫人可憐婢子,才將婢子買回去陪伴娘子的。”采月回想起這件事,還是難掩面上的難過,娘親死時擔憂的眼神,一直都留在腦海里。
“哦。是我忘記了。回頭你去問問燈芯,她拿了我的包做什么?”
蘇興妹在看到采月拿著的繡花時就想到了自己包里還裝著母親繡好的十字繡,或許此生無緣再見母親,所以那東西顯得就格外珍貴了。
物以稀為貴,她自己明白,所以也不想就這樣白白給了別人。
幾個仆婦有說有笑的擁著個丫頭從廚房出來,采月馬上迎了上去。
“燈芯姐姐好。”采月給燈芯見了禮,她已經等了好長時間了,就是專門等著燈芯一個人時才好問娘子交待的事兒。
“采月,你家娘子身子可好些了?”燈芯還記得蘇興妹在河邊時的慘樣。
“托大家的福,娘子身子已經好些了。燈芯姐姐,我家娘子說感謝您救了她,這就請你去子昔閣一敘呢,娘子特別備下了小禮。”說話間,采月趕緊從懷里掏出已經裝得略帶體溫的一個珠花,遞給了燈芯。做丫頭仆婦,哪個不就是為了過得體面些,有好處又不會壞了主子的規矩的事兒,她們個個都沒有少做過。看到這珠花真是蘇娘子平日帶在頭上的那支,燈芯也驚喜地接了過去。
“姐姐這邊請,采月已經給姐姐備下了酒菜。就等姐姐您肯賞臉去呢。”采月讓在一邊,請燈芯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