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依舊明媚燦爛。
嶺南村的村口,一片寧靜祥和。
韓亦軒微微皺眉,喃喃說道:“我昨天晚上好像把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張小妤一臉疑惑,反問道:“把什么事情給忘了?”
韓亦軒微微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思索:“一個好好的女人,卻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你說這事兒怪不怪?”
張小妤輕輕點頭,應道:“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韓亦軒目光緊緊盯著張小妤,緩緩說道:“你好像已經不打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張小妤心里自然清楚,他說的那個女人就是自己。可就連她自己都對那些事毫無印象,又能說些什么呢?
韓亦軒仍不死心,繼續追問:“那些天發生的事情,你真的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他心里明白,這個女人有時候脾氣確實古怪得很。
張小妤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你猜?”
韓亦軒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猜不到。”
“我猜得到。”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老人正悠閑地躺在他們面前的石頭上。原來是況伯,他總是這樣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還大聲說話。“小張,你怎么不叫我猜呢?”
張小妤著實被嚇了一跳,頓時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快步走過去,揚起拳頭,氣呼呼地說道:“你干嘛老是這么嚇唬人啊?”
況伯一臉的委屈,苦笑著連連擺手:“我沒有嚇唬人啊,真的沒有。”
看著況伯這副模樣,張小妤頓時沒了脾氣。他可不是第一次這樣,而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氣得對他大發脾氣。
可她越生氣,況伯卻越得意。她除了盡量躲著他,不讓自己碰到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況伯。”韓亦軒走上前去。
況伯一看到他,立刻滿臉堆笑,熱情地迎了上去:“毛毛,是你啊。”
韓亦軒不禁苦笑,這個名字實在是不太雅觀,可他爭辯了多次也毫無用處。
原來,有一次張小妤跟韓亦軒說話時,脫口而出叫了一聲“韓亦軒老韓”,當時況伯也在旁邊。也不知是他耳朵不太好使,還是故意的,竟把這聽成了“毛毛”,從那以后,他就一直這么稱呼韓亦軒。
韓亦軒雖覺得無奈,倒也不太在乎,可張小妤卻對這兩個字厭惡至極,此刻她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立刻沖過去狠狠教訓這個調皮的臭老頭。
“你剛才說你猜得到,到底猜到什么了?”韓亦軒問道。
況伯偷偷瞟了一眼張小妤,故意賣起了關子:“我不敢說。這個女人在這里,我哪敢說呀?我可不敢。”
張小妤正要沖過去教訓他,韓亦軒眼疾手快,一把將況伯拉到了一邊:“這些事,張郎在這里你不敢說,有些事情你總該敢講的。”
張郎便是張小妤,韓亦軒叫她張郎,她叫韓亦軒韓明,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有趣小秘密,很多人都知曉。
“你又想問當年天堂村屠村事件?”況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些事情我都跟你講了好多遍了,你不覺得膩……”
“五只野兔子臘肉。”韓亦軒打斷他的話。
“五只野兔子臘肉?你當我是什么人?”況伯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著一絲精明,“再加三瓶你上次帶過來的極品酒。”
韓亦軒毫不猶豫地立即答應:“好,沒問題。”
況伯頓時開心得合不攏嘴,上次韓亦軒帶來的野兔子臘肉和極品酒,那美味至今讓他回味無窮,仿佛那是只應天上有的珍饈,人間實在難得品嘗幾回。
況伯于是拉著韓亦軒坐在一旁聊了起來。之前,他還故意裝作一副誠懇的樣子,問張小妤:“張郎,屠村的事件我可不可以跟毛毛說啊?”
張小妤懶得理會他,扭頭便走到一邊,連聽都不想聽。
“我幾乎敢肯定司徒四就是當年指使屠村的那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韓亦軒一邊拉著張小妤的手,一邊輕聲說道。
美酒佳肴的魅力果然不小,況伯毫無保留地將當年屠村的詳細情況都告訴了他,此刻他心情格外舒暢。
張小妤任由他拉著,默默無言。
“況伯這個人其實還挺有意思的。”韓亦軒似乎并未察覺到身旁的張小妤已經隱隱有怒火在燃燒,“有件事我覺得挺奇怪的,你明明知道況伯會突然大聲說話、突然冒出來,怎么還會被他嚇到?”
張小妤突然停下腳步,瞪大雙眼,氣鼓鼓地瞪著他。
韓亦軒這才驚覺身邊的這個女人似乎有些不對勁,趕忙試探著問道:“怎么了?你不高興?是因為況伯嗎?”
“我發現你肯定是故意叫我來,讓我被嚇被氣的。”張小妤氣呼呼地說道。
韓亦軒急忙解釋:“我怎么敢呢?我哪敢呀?我真不敢。”說著,他竟然模仿起況伯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這分明是在取笑她,簡直可恨至極。
張小妤氣得跑過去,抬起腳一下又一下地想踩在他腳上,可怎么也踩不中,嘴里還不停地叫嚷著:“還笑!還笑!”
韓閣學院,大門外。
宮舳靜靜地站立在大門外,時不時朝著街頭的方向張望,似乎在焦急地等待著什么人。
她在等韓亦軒。昨天與他分手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總感覺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將發生。她曾去找過他,可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回家。她不敢慌慌張張地四處尋找,生怕不僅自己會害怕,還會嚇到別人。
她只能靜靜地等待。
沒過多久,她果然看到韓亦軒從街頭緩緩走來,他的身旁還跟著張小妤。
他們也看到了宮舳。不知為何,張小妤見到宮舳之后,立刻湊到韓亦軒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然后便轉身離開了。說話的時候,還特意瞄了宮舳一眼。
“剛才小妤她跟你說什么?”宮舳依舊溫柔地問道,努力不讓自己的不安表露出來。
“沒說什么。”韓亦軒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思,連忙解釋道,“她不是說你。”
宮舳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懷疑,韓亦軒見狀,趕忙轉移話題:“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宮舳躲開他的目光,輕聲說道,“我只是看看小妤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她頓了頓,又接著道。“剛才,我看她狀態挺好的,不像是有什么事,我……”
“沒事是不是?”韓亦軒立刻打斷她的話,“我倒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宮舳還來不及詢問是什么事,就被韓亦軒拉著走了。
韓閣學院,第七號訓練場。
訓練場里冷冷清清,沒有鮮花,不見人影,甚至連那一座座堆積得像墳墓般的土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只有花白雪一個人靜靜地蹲在訓練場的一塊空地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她寫的那些字和圖案,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其中。
韓亦軒和宮舳走進訓練場,看到花白雪這副專注的模樣,都十分詫異。
要知道,平時的花白雪就像只調皮的猴子,一刻都安靜不下來,今天居然如此安靜專心,實在是讓人意外。韓亦軒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妹,你在看什么呢?”
花白雪既沒有出聲回應,也沒有回頭,就像一個突然靈感涌現的學癡,安靜得有些反常。
這猴子究竟又在盤算什么捉弄人的鬼點子呢?韓亦軒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
于是,他拉著宮舳也緩緩蹲了下去,緊挨著花白雪。花白雪的眼睛盯著什么地方,他們的眼睛便也看向什么地方。
這處地方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問津,地上的草長得又嫩又軟,旁邊那棵十多米高的大樹枝繁葉茂,樹上似乎還曾結出果實,可樹下卻十分干凈。
空地上花白雪寫的字和圖案凌亂而奇特,韓亦軒看了半天,也實在琢磨不透花白雪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花白雪忽然緩緩開口說道:“這地本是我叔父在世時,用來頤養天年的地方……”
韓亦軒知道,她叔父便是韓閣學院的前任校長花華夏,也是現任校長任斯的啟蒙老師。
花白雪接著說:“自從四年前我叔父過世,任校長就把這塊地給了梅子塢。那梅子塢一向懶散得很,打那以后,這里就再也沒人來過了。”
韓亦軒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又問道:“你到這里來究竟是干什么呀?”花白雪霍然轉過頭,看了他和宮舳一眼,隨后又將目光投向地面。
她微微皺起眉頭,說道:“前些天,梅子塢叫我來這里捉旃獸,我費了好大勁挖了好多坑,之后……之后這旃獸竟然就沒了蹤影。”說著,她一臉困惑地看向韓亦軒,“我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說奇怪不奇怪?”
“你也忘記了一些事?”韓亦軒有些驚訝地問她。
“嗯。”花白雪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此刻才發現身旁的人是韓亦軒,“你來這里干什么?”
韓亦軒趕忙說道:“我是來看……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花白雪追問:“找我有什么事?”
宮舳在一旁解釋道:“他有些話想問你。”
花白雪板起臉,看了看韓亦軒,卻只是對宮舳說道:“他不是老是說我騙他、捉弄他嗎,我說的話他還敢信?”
韓亦軒笑了笑,說道:“你說的話,我哪次不是信了,難道你都忘了?”
花白雪忽然又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竟也跟著笑了起來。
韓亦軒也笑了,他這時才發覺,花白雪安靜下來不捉弄人的時候,看起來還真是個既美麗又大方的好女孩。
可花白雪很快又板起了臉,說道:“很多事情我好像都記不起來了。”
韓亦軒關切地問:“你是從哪一天開始不記得事情的?”
花白雪思索片刻,說道:“好像是五天前。”
韓亦軒微微點頭,說道:“張郎前些天在韓閣學院后山發生了一些事,事后她卻把那些事全忘光了。這事,你聽說過沒?”
花白雪臉上浮現出難過的神情,說道:“我懷疑我也得了和她一樣的怪病。”
韓亦軒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喃喃道:“以前我好像沒注意過這里有棵大樹?”
花白雪回應道:“這里以前好像確實沒有大樹,而且我挖的那些坑,現在也都不見了。”
宮舳疑惑地問道:“自從你叔父過世之后,除了梅老師和你,真的就再也沒人來過這里?”
花白雪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說道:“梅子塢那個臭老頭性子一向古怪得很,學院里的人沒有不怕他的。這里又這么偏僻,也許確實沒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
宮舳抿了抿嘴,提議道:“既然沒人會來,這些事,你為什么不去問問梅老師呢?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他會知道。”
韓亦軒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眉頭緊皺,輕輕嘆了口氣說:“問不了了。”
宮舳一臉詫異:“為什么?”
花白雪的臉上也滿是悲傷,眼眶泛紅,似已快要哭出來,說道:“因為他死了,前天就死了,而且連尸體都找不到。”
她聲音有些哽咽,繼續說道:“梅子塢這個臭老頭,脾氣差,性子怪,又懶又丑,還老是捉弄我、為難我。可我心里明白,他其實是為我好,他暗地里對每個人都挺不錯的。他為什么就死了呢?到底是誰這么狠心殺了他?”
宮舳吃驚地說道:“是有人殺了梅老師?”在她的認知里,這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世界,從來沒有殺與被殺這樣殘酷的事情,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應該珍惜生命。
花白雪咬了咬牙,語氣堅定地輕輕說道:“一定是外面的人殺了他。”
韓亦軒說道:“梅老師自從十年前進來學院之后,好像就從來沒有再出去過。”
花白雪質疑道:“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說的?”
韓亦軒沒有說話,因為確實是梅子塢親口跟他說的,但他也不敢十分肯定。
花白雪握緊了拳頭,憤怒地說道:“就算是真的,那也絕對是外面的人殺了他。肯定是多年積累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一個人不顧一切闖進韓閣學院殺人。”
“你還記得不記得,梅老師死之前有什么不尋常的表現?”韓亦軒問道。
“梅子塢這個臭老頭本來就不正常,整天凈做些怪事。他居然還取笑我不開竅,最近還總是不停地叫我學這個學那個,還教我結陣。”花白雪氣呼呼地說道。
韓亦軒心中疑惑:“他教你結陣?”
花白雪點了點頭,說道:“他還給了我一本陣法的書籍。我總覺得這棵大樹一定是通過結陣的力量長出來的。我在這里看了好久,卻始終沒發現到底是結了哪個陣。”
韓亦軒似乎聽出了花白雪的意思,說道:“你覺得……”
花白雪搶著說道:“我覺得梅子塢這個臭老頭根本就沒死,他或許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找他,所以就借用陣法的力量逃走了。”
韓亦軒搖了搖頭,說道:“陣法的力量的確奧妙神奇,可是,梅老師確實是死了。”
“誰說……,說不定任校長他們弄錯了。”花白雪固執地說道。
“韓閣學院的人是生是死,任校長他們肯定有自己的辦法確認。這么重要的事情,他們怎么可能弄錯。”韓亦軒耐心解釋道。
“那……,就算是這樣,也一定跟這個長出大樹的陣法有關。說不定,我和你的張郎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忘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韓亦軒皺了皺眉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花白雪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宮舳忽然問道:“你覺得這里是結了哪幾個陣?”
“我覺得極有可能是這兩個陣法,殘隙陣法和越界陣法。”花白雪一邊說著,一邊翻開那本陣法書籍遞了過去,隨后又好奇地問,“這種書籍你也看得懂?”
宮舳沒有說話,韓亦軒已替她回答:“有時候,我也會奇怪她是不是和我們一樣也是人類。”
宮舳只是微微一笑。其實她已經將這本書籍快速瀏覽了一遍,說道:“這兩個雖然都是再生和時空方面的陣法,但是結下這兩種陣對天時地利的要求都極其嚴苛,這里怎么看都不符合條件。更重要的是,這兩種陣法都不會導致記憶消除。”
花白雪追問道:“其他的陣法呢?”
宮舳肯定地回答:“都不是。”
“那就怪了,到底是為什么?”花白雪忽然焦急地拉住韓亦軒的手,大聲喊道:“韓亦軒,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這么一叫,加上這動作和表情,韓亦軒忽然感覺仿佛面前出現了一個陷阱,正等著他踩下去。
韓亦軒連忙說道:“我幫不了你,我最近實在太忙了,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花白雪輕輕瞇起了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輕聲問道:“真的?”
這表情,這瞇起來的眼睛看過來的目光,就好像忽然變成了一支尖銳的針,一下子刺中韓亦軒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怎么幫?”韓亦軒無奈地問道。
“幫我找回記憶。”花白雪說道。
“去哪里找?”韓亦軒追問。
“十七街。”花白雪回答。
十七街。
十七街并不僅僅是一條街,它還是一個特定地方的名稱。
據傳,在很久很久以前,原本并非十七街的這片區域,在一夜之間突然熱鬧起來。各種各樣的商品琳瑯滿目,形形色色的人如同從神話中憑空出現一般,紛紛聚集在十七街進行交易,從此這里便充滿了神秘和奇幻色彩,也因此被稱作十七街。
這個地方實際上有十七條街道縱橫交錯。
十七街并不是韓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也不是最華麗的市集,但它絕對是韓城貨品種類最為繁雜的市集。
在這里,天上飛的、地上走爬的、水下游的,甚至是地下埋藏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只要你能想到,只要你出得起相應的價錢,并且有足夠的膽量,就可以將其帶回家。
如此魚龍混雜的地方,自然有地頭蛇盤踞,而地頭蛇為了掌控這里,安排了極為犀利的眼線,所以這里的消息最為靈通。
若是想找什么稀罕東西,自然要來這樣的地方。就算這里真的沒有你要找的,也總會有人能告訴你哪里可能會有。
可記憶呢?這無形又神秘的東西,誰又知道它究竟藏在何處?又該如何去尋覓?
就像花白雪這樣,帶著滿心的期待與執著踏上尋找之路。花白雪一來到十七街,整個人瞬間變得敏銳起來,仿佛擁有了狗一般靈敏的鼻子和蜂尾針般銳利的目光。
她順著每一絲可能的線索,緊緊盯著每一個可疑的人或物,哪里有動靜,她的目光就投向哪里,那模樣,仿佛不是來尋找東西,倒像是來找茬的。
很快,幾個身材魁梧、眼神兇狠的打手進入了眾人的視線。他們眼睛瞪得如同燃燒的火焰,身上一塊塊肌肉鼓起,好似小山一般,正氣勢洶洶地朝著花白雪等人奔來。
幸而,花白雪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輕易招惹的氣場。
而且她身旁還有宛如公主般優雅的宮舳,宮舳臉上始終帶著親切善良的微笑,給人一種柔和卻又不容侵犯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韓亦軒站在她們身邊,他看上去似乎和那些打手背后的老頭有著某種交情。
花白雪的目光如釘子般緊緊鎖定一個人,那是一個頭大得出奇的男人。
從她走進十七街的那一刻起,就察覺到這個男人時不時地偷偷打量他們三個。
這個頭大的男人看向他們的目光與旁人截然不同,尤其是看向花白雪時,眼神中畏畏縮縮的,既像是心懷恐懼,又像是不敢相信花白雪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
當這個男人發現花白雪也在盯著他時,臉色驟變,轉身撒腿就跑。
“別跑!”花白雪一聲令下,韓亦軒如離弦之箭般飛撲過去。沒跑多遠,就在一條鮮有人敢涉足的暗巷里,韓亦軒將這個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你為什么要跑?”韓亦軒大聲質問道。
頭大的男人喘著粗氣,強裝鎮定地說:“你追,我自然就跑啊。”
“你叫什么名字,你最近是不是曾經見過我?”花白雪快步走進暗巷,急切地問道。
“我姓荻,道上的人都叫我大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眼睛不安地轉動著,“你先叫他放了我,他這樣按著我,我實在不好說話。”
花白雪看了看韓亦軒,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是我的小弟,我卻叫不動他。”
韓亦軒無奈地苦笑,此刻他除了苦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難道真要把這個人狠狠揍一頓,然后再費力地解釋自己不是小弟,順便把這調皮的花白雪的嘴縫起來?想想也只能作罷,韓亦軒緩緩放開了大荻。
大荻狼狽地拍拍身上的塵土,再次看向他們三人,眼神閃爍不定。
花白雪立刻警惕地提醒他:“你別想再動什么歪念跑掉,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的小弟都能把你逮回來。”
宮舳偷偷看了一眼韓亦軒,忍不住抿嘴一笑,這緊張的氛圍中多了一絲別樣的輕松。
“哪敢,我哪敢再跑呀。”大荻陪著笑臉,又看了看韓亦軒和花白雪,“有這位英勇無比的大哥和冰雪聰明的妹子在,我巴結還來不及呢,哪還會跑呢。”
“少說廢話。”花白雪強忍著內心的急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最近你究竟在哪里見過我?”
“我不能說,我也不敢說。”大荻臉上露出極為為難的神色。
花白雪著急地叫了起來:“為什么?”
大荻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悲傷難過的神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上有年邁的父母,下有年幼的孩子,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至今還住著破舊的瓦房,甚至連一頓飽飯都成問題。我要是說了,恐怕就沒命了,我不能死啊。”說著,他的眼眶漸漸泛紅,幾乎就要哭出來。
聽著大荻的訴說,花白雪不禁皺起了眉頭,心疼地瞇起了眼睛,努力不讓同情的眼淚流出來。
她咬了咬牙,從懷里拿出一個袋子,袋子里裝的正是十七街地下買賣中最值錢、最搶手的紅晶石。
大荻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從解開的袋口,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散發著神秘光芒的紅晶石。
“你放心,只要你將你知道的講出來,這里面的東西就都是你的了。”花白雪說道。
大荻的心瞬間被喜悅填滿,剛剛還緊閉的嘴巴此刻就像開閘的洪水,什么話都藏不住了,一股腦兒地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甚至差點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抖落干凈。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然而,就在這時,韓亦軒、花白雪和宮舳卻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荻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陰暗的街巷盡頭,又轉頭看向巷口,四處張望著尋找他們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彎腰撿起花白雪丟在地上的袋子,慢悠悠地走出暗巷。
只見他將袋子隨意地拋著玩,走著走著,竟毫不猶豫地把袋子拋進了巷口的垃圾堆里。
他這副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嫌棄錢臟的人,畢竟袋子里的東西足夠他幾輩子衣食無憂。
可他為什么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把這么珍貴的東西給扔了呢?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十分開心。
沒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至少韓亦軒他們是不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