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兒了?！?

張少杰從搬家公司的車上跳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這里就是新家了！”張少杰看著房子自語道。

搬家公司的車停在一間院子外面，院子里幾只搖頭擺腦的鴨子好奇的伸長脖子往門口張望。張少杰走進院子，眼前的屋子聽說是很舊，沒想到還真是舊，簡直可以用古老來形容。原始的土木結構，不知道粉刷了幾遍的白色土墻，黑色的瓦片屋頂，屋檐上還長著參差的野草。老屋上下兩層，據說二樓和一樓之間就一層木板，二樓動靜大一點，一樓就掉灰塵。一片殘破的樣子，稍微涂點綠色就可以拍驚悚片了。

“你們真要住這棟房子??？”房東大娘聽到卡車身從隔壁趕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我這邊還有好一點的房子，這屋子好久沒人住了?！?

“沒事，就按之前說的價錢?！睆埳俳芪⑿χ卮?，一腳踏進了院子?！班壑?！”腳下一軟。

“沒想到你們真的要搬進來，”大娘一臉歉意地看著張少杰蹲在草叢里使勁刮腳底，“鴨子我馬上趕到我那邊去，院子里我待會兒就收拾?！?

張少杰穿過老屋的大堂走進后院，后面就是蜂窩嶺的森林。而且屋頂有一小塊原本曬干菜的天臺，是村子里的制高點，可以將整個村子盡收眼底，也能看到對面山頭白塔寺筆直的白塔。張少杰很滿意。

“就你一個人住?。俊狈繓|大娘站在大門口問。

“哦，還有我弟，那。”張少杰示意她的身后。

房東大娘感覺頭上飄來了一朵云，投下了一片陰影，轉過身，她感覺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一堵藍色的墻，不對，大門口怎么會有墻，馬上她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人的腹部，那么……房東大娘緩緩仰起頭。

“?。　狈繓|大娘大叫著往后退，她的目光在一米七左右的張少杰和身高在兩米左右的巨漢之間游蕩，大漢的寬度至少也是張少杰的兩倍。這個視覺沖擊太大了，她的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變的尖銳，“他，他是你弟？”

“不是同一個媽生的哦?！贝鬂h解釋道。

“同父異母？”老伴死的早的房東大娘感覺自己的心臟有點受刺激。

“更不是同一個爸哦。”

“什么！這這這什么家庭……不對，”房東大娘擦著頭上的汗橫了大漢一眼，“直接說是表兄弟不就行了?！?

“是啊，我叫陳魯。大娘你想什么呢？”

“沒，沒有，大娘一個鄉下人能想什么？”

房東大娘松口氣，一見面就這么讓人高血壓，她感覺自己的血壓在未來會很波折。

接下來就是忙碌的搬家時間。房東大娘想方設法要把鴨子趕到隔壁的鴨圈里，很明顯，年輕力壯的鴨子的奔跑速度遠快于年邁的房東大娘，東奔西跑地和大娘玩起捉迷藏，在關鍵時刻還是陳魯以其怪獸般的氣勢震撼住了鴨群，呆若木雞的鴨子毫無知覺地被大娘手到擒來扔到了隔壁的鴨圈里。鴨子們在剩下的歲月里一直揮不去陳魯那恐怖的印象，直至到節日時成為餐桌上的美味之前都郁郁寡歡。大塊頭在成功恐嚇住鴨群之后，又成功證明了自己的體型和力量是成正比的，一個抱著冰箱走進廚房，把抬著洗衣的兩個搬家公司的員工慚愧的目瞪口呆。當他打算把寫字桌抱上二樓的時候，木質的樓梯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一旁指揮的張少杰及時將其攔下，才避免整個樓梯塌陷，于是為了整棟樓的安全，之前吵著鬧著要住在二樓的大塊頭被迫住在一樓，房間在張少杰臥室的正下方，最令他稍微感到欣慰而令少杰感到未來人生一片黑暗的是：廚房在一樓。

大包小包的東西終于都擺放好了，搬家公司的人在傍晚之前離開了，房東大娘也把院子里的雞鴨大便收拾干凈了，向張少杰保證絕對不會再在這個院子里踩到類似的東西，還幫忙驅散了院外的圍觀十幾年來第一次入住老屋的年輕人的大媽大嬸。

“哎呀，煮飯了嗎？沒煮飯到我那邊去吃吧！”房東大娘興高采烈地問。

“謝謝大娘，我在煮了?！贝髩K頭滿臉期待地看著炊煙滾滾的廚房。

一定是哪里不對，炊煙怎么可能那么大。

“你用灶臺了？”

“是啊，比較習慣。”

“你看著火沒有？”

“要看嗎？”

“天哪，失火了！”大娘沖進廚房，發現灶臺的鼎里面點著篝火，篝火上面架著一只乳豬。滾滾的煙就是從篝火里傳出來的。

“發生什么事了？”張少杰聞聲從樓上沖下來，看到了廚房里的狀況。

“老二，柴火發霉了你知道嗎？”張少杰斜著眼睛盯著烤的發黃的乳豬善意地提醒。

“我知道啊?！?

“發霉的柴火烤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不能嗎？”大塊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呆呆站在原地。

許久的沉默。

“他在干什么？”房東大娘小聲地問。

“他在思考。”張少杰無奈地回答，“身體太大，腦袋太小，智商不夠用?！?

房東大娘有那么一瞬間悟出了為什么牛呆頭呆腦的緣故了。

“我想明白了！”大塊頭突然說。

“恩？”

“發霉的柴火烤出來的乳豬不能吃。”

“恭喜恭喜?！?

“哎呀，一想到要和少杰過二人世界了高興的忘了?！?

“二，二人世界？”房東大娘還是經?？捶试韯〉?，此刻已經因為血壓快速的升高而滿臉通紅，全身顫抖。

“你知道二人世界什么意思嗎？”少杰一邊扶住大娘一邊朝陳魯吼。

“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

“那是戀人之間才這么用！”

“大哥，你怎么可以這么想！我們是兄弟，何況我們還都是男的！”陳魯語重心長地告誡。

“那拜托你不要亂用詞匯！”

房東大娘開始翻白眼了，少杰急忙倒了杯水給老人灌下，一直到撫順老人的氣息為止。

“讓……”老人無力地說著，“讓我快離開這，我還想多活幾年……”老人慢慢喘過氣來，以驚人的毅力掙扎著站起來，走出門，還不需要少杰扶著。

“對了?！弊叩介T口的時候，老人家又轉過身，“看這天上，晚上要下雨，記住了，晚上不要出門，下雨的時候晚上過了九點千萬不要出門，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門，山上會有野獸下來，一定要記?。　崩先艘荒槆烂C地著重強調了一遍，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張少杰和陳魯凝重地對望了一眼。

“我再來煮飯吧！”大塊頭愉快地說。

“絕對不行！”

“真不來大娘這吃點？”房東大娘隔著低矮的圍墻喊道，這句話仿佛為張少杰打開天國之門一樣金光閃耀，張少杰滿口答應越過了圍墻，臨時又想起了什么，朝老屋的大門大喊，“陳魯，把冰箱里的東西拿出來，煮你最愛的火鍋了?！币魂嚐焿m卷過，陳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淚眼汪汪地出現在了張少杰和眼睛瞪得滾圓的房東大娘面前，他的背上背著電冰箱和一個火鍋鼎。

“大哥，你太了解我了，”陳魯把冰箱放在地上，用手帕擦拭著鼻涕眼淚，聲音含糊不清，“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讓我為你做火鍋了，一想到上次，我就心酸……”

“好了好了好了，”張少杰尷尬地安慰著陳魯，房東大娘瞪著眼前的冰箱看上去隨時會驚嚇過度暈厥過去，張少杰說，“只要你不再把火鍋熬成化學藥劑我是不會那么狠心的。別哭了，別哭了，把冰箱搬到屋子里去?！?

陳魯止住了眼淚，抽泣著側身把冰箱抱進了房東大娘的屋子，房東大娘還呆立在原地。

“大娘，晚上吃火鍋啦?！睆埳俳芊鲋竽锿葑永镒?。

“他剛，剛，剛剛是怎么出現的？”房東大娘結結巴巴地說，還沒有緩過神。

“他以前在學校里蟬聯四年鐵人三項的冠軍，最不缺的就是力氣了，我們快準備火鍋料了，讓他一個人做菜很可怕的！”

“可是我米都下鍋了?！?

“那就著火鍋一起吃吧，陳魯腸胃很通暢的?！睆埳俳芙ㄗh，這時候屋子里發出了碗砸碎的聲音。

“你在干什么？”房東大娘急急忙忙沖進廚房里，張少杰苦笑著跟了進去。

夕陽西下之后不久，彌漫在天空的云層開始集結，不斷的加厚和沉淀，終于在一聲悶雷之后，豆粒大小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瓦片上，路燈緊隨著白塔村的家家戶戶屋里的燈亮起起來。

“大娘你一個人住這么大房子啊？”張少杰關上大門，把陰冷的雨水擋在外面，他的褲腿還是濕了，剛剛洗菜把他的雙手泡的起皺。

此時火鍋已經準備好了，桌子上的鍋爐滾滾冒著白煙，洗凈切好的豐盛食材整整齊齊地用盤子和碗盛放圍繞在鍋爐四周，在陳魯的面前還多放了一鍋白米飯。冰箱像個管家站在桌子的旁邊，里面現在空空如也。三個人圍在桌子旁，由于桌子太矮，陳魯不得不坐在一塊從院子里搬來的石墩上。

“是……啊。”大娘驚愕地看著陳魯把夾起來的羊肉蘸著番茄醬大吃起來。

“大娘你貴姓啊，租了你的屋子還不知道你姓什么呢?！标愻敐M嘴米粒。

“哦，白，姓白，”大娘意識到自己很失禮，拿起筷子夾起眼前的香菇往火鍋里扔下去，“這個村子的人都姓白，白塔的白?！?

“兩個孩子都在城里工作，孫子孫女也在外面讀書，屋子都空著。”房東大娘說，張少杰早已看到大廳的中央掛著一張新的全家福，從照片上看，房東大年的兩個孩子都以成家立業，有兩個孫女，大娘在畫面的正中央，身邊沒有其他的老人。“沒想到你們年輕人還會跑到這窮地方來，我那兩個孫女放假都不想要到這里呆著。”

“我覺得鄉下很好啊，”陳魯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到了夏天還有蚊子?！?

房東大娘愣了一下，不知道那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用意。外面電光閃過，雨似乎下大了。

“你們要是喜歡啊，沒事就到大娘這里來坐坐，吃吃飯什么的，下次大娘請?！狈繓|大娘小心咬了口羊肉片，羊肉燙的很爛，大娘滿臉堆笑地點點頭，“比我兒子帶我去吃的時候好，我吃過很多種火鍋，我兒子擔心我腸胃每次都是要清湯，你們這種鍋我還是第一次吃?！?

大娘笑著從擠滿了羊腿，豬骨還有雞肉的大鍋里用筷子把剛剛放進去的香菇找出來，鍋里的水劇烈地翻滾，上面漂浮著油和各種殘渣，陳魯還以為大娘是在夸他憨憨地笑了。這還算是張少杰經過嚴格監督的，但稍一不留神，陳魯就把整個火鍋塞滿了，湯料燉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前還用高壓鍋事先壓過，燉不爛才叫奇怪。

“啪啦啦……”窗戶被風吹得直拍墻壁。張少杰起身走過去，窗戶正對著后山，屋后是一段陡坡，后山的地勢比房屋高，黑壓壓林子的居高臨下俯視著村子，風雨中的山林更顯猙獰。突然，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刺痛了張少杰的眼睛，一個龐大的身影隱匿在森林的黑暗之中，宛如發燙的煤炭，靜靜地輻射著妖氣，張少杰仰著頭和那眼睛四目相對。一般而言越是巨大，越是接近涅槃的妖，妖氣是越盛的，但是此時，張少杰幾乎感覺不到對方的妖氣所在。

“你在看什么？”房東大娘問。

“沒什么”張少杰回過神，那雙眼睛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樹葉在風中大幅度的搖曳。鎖好了窗戶，坐回椅子上的時候張少杰看到大娘正心神不寧地看著窗外的天色。

“怎么了？”張少杰試探性地問。

“沒，沒事?！贝竽锓路饑樍艘惶?，把頭低了下來，連一直扒飯的陳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偷瞄了一眼張少杰，張少杰朝他使了個眼色，陳魯會意地點點頭。陳魯把嘴里的飯吞進肚子里，清了清喉嚨剛要開口。

“今晚不要出門。”大娘心事重重地說，“聽大娘的話，今晚不要出門。”

“發生什么事了，大娘？”陳魯問。

“外面下雨了?！贝竽锟粗忸^變幻的天色幽幽地說，“在白塔村晚上一到下雨就不能出去?！?

“那不是耽誤人嘛！”陳魯笑了，“萬一誰家孩子生病了怎么辦？”

“也不是……”大娘著急地說，“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們解釋，反正今天這雨下的太突然了，我心里老是不安寧，就是感覺有事情要發……，哎呀！白塔村的事有很多你們不懂……”

“大娘你別急，”張少杰看了眼陳魯，“下午的時候你也跟我們說過晚上下雨的時候會有野獸從山上下來，你是怕我們出去會有危險是不是？”

“差不多就是這個，反正會有不干凈的東西下來，也不能說下雨天就一定會有危險，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大娘顯得有點語無倫次，“你們住一段時間就能感覺的到了，我現在說你們也聽不明白，今晚不要出去就是了。吃飯，吃飯。吃飯……”房東大娘神經兮兮地把碗里的菜往嘴里夾，但是夾漏了，一連加了幾次才送進嘴里。張少杰和陳魯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夏末，南方多雨的季節。

八點半左右的時候房東大娘硬是結束了火鍋宴，張少杰和陳魯想要留下幫忙整理餐桌被大娘拒絕了，冰箱被大娘強行暫時扣押，兩人被強行趕回老屋。臨走前大娘再次叮囑了不要出門，一直看著兩人走進老屋，大娘才回屋關上了大門。

兩人站在老屋的大廳里莫名其妙地對望了一眼，這時候，一道鋒利的閃電劃過了大門對面的山巒頂部的夜空，山頭上的白塔如同一顆獠牙直指夜空。“轟！”兩人默契地把大門關上了。

日歷翻到八月二十九號，明天學校就開學了，上面用紅筆畫了個圈，旁邊注釋：初中物理老師面試。張少杰的房間在二樓，此刻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接水的容器。房間里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很是熱鬧。張少杰躺在床鋪上看著不斷滴水的瓦片屋頂，老式的房子屋頂和臥室之間沒有再隔一層木板，晴天的夜晚那根竹竿撩開上面的瓦片就能看到外面的星空，但是到了雨天，漏水就會很嚴重。張少杰想，如果要是養兩只青蛙應該就更熱鬧了。

“呱！”像是在回應少杰的想法，一聲蛙鳴在房間的樓上的某個角落響起。

“呱！”“呱呱！……”緊接著就是青蛙大合唱，少杰順著聲音走出了房間，二樓的大廳里一片漆黑。少杰摸索著找到了燈的開關，一拉，一個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樓梯口，少杰不由分說就是一腳，那龐然大物慘叫一聲滾到樓下去了，接下來就聽見樓梯欄桿斷裂和重物落地的聲音。燈一亮，青蛙的叫聲消失了。

“大哥，你干嘛踢我？”樓下傳來陳魯無辜的叫喚。

“大晚上的你想嚇人啊！”

“我聽到青蛙叫就上去看看，你干嘛反應那么大？”

陳魯小心翼翼地撐著樓梯不結實的護欄爬上來。

“老二，你注意到沒有？”張少杰嚴肅地說。

“嗯，一到這邊就感覺到了，這里的妖氣場是我見過最復雜的。”

“妖氣很小，而且若有若無，干擾很嚴重?！?

“若有若無？”陳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就是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的意思！”

“早說我就理解了嘛！”

“這還是我的錯？好了，這不是重點。大娘晚上講的那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嗯，”陳魯站在樓梯上點點頭，“應該是趁雨天跑下山覓食的妖怪，后山里未涅槃的妖應該不少，這里妖氣場這么亂應該也是它們搞得鬼。”

“沒錯，驅趕從森林里跑進村子的妖也是我們的工作。大娘說雨天不要出去可能就是要表達這個。”

“可是奇怪，為什么二樓會有這么多青蛙的叫聲？”

“噓！”

蛙聲又開始響起，“聲音很近，應該就在陽臺上?！?

少杰示意陳魯做好準備，躡手躡腳慢慢靠近后門，腳掌踩在樓板上發出吱嘎吱嘎空洞的聲音。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剛剛在房東大娘家里看到的森林里那雙神秘的眼睛。

猛地拉開門，陽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青蛙，接二連三的青蛙還陸續不斷地從旁邊的小山包上跳過來。屋子后面是蜂窩嶺了，由于屋子的地勢比較低，二樓陽臺十分靠近山坡的一角，那上面有一條雨水沖刷出來的小水溝，一到雨天，住在附近的青蛙似乎開始相互串門了，它們仿佛認為這塊木質的陽臺既干爽又安全，便聚集到了這里。

“原來是你們?！鄙俳芏紫律碜?，看著這些四下躲閃開的小青蛙，反而感覺不冷清。當然，關在陽臺上的籠子里的鴿子們可不這么想，美味近在眼前，由于籠子的阻隔而無法下嘴，它們火急火燎地“咕咕”叫起來。青蛙們剛開始很害怕，后來發現鴿子對自己構不成威脅的時候，幾只膽子大一點的特意趴在籠子的前面，明目張膽地對著鴿子“呱呱呱”大叫。

“真是調皮哈?！标愻敐M眼愛憐地看著那些青蛙們，由于擔心壓壞老舊的地板，他手腳是撐在過道的墻壁上，現在這個樣子就像一只撐在半空中的肥胖的大蜘蛛。

“再看下去你都流口水了?！睆埳俳艽蛉さ溃p輕撩起腳撓了撓陳魯的咯吱窩。

“我怎么會那么殘忍！大哥你干什么，哎喲！”陳魯仰面摔在了過道的地板上，地板發出一聲悶響，奇跡的是竟然沒有碎裂。

“快把樓梯修好。”張少杰一腳踩在墻壁上，從陳魯身上越過去，毫無聲息地落在大廳中央。

“你真殘忍！”陳魯從地上爬起來抱怨。

少杰回到房間，關上了臥室的門。不一會兒，樓下傳來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少杰呼了一口氣，打開了巴掌大小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