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還沒有升起時，戴著口罩，掃著大街。

遭遇過細菌的掃蕩，神經開始緊張，直到最后，又憊懶下來，早上七點，早餐檔口開始忙碌起來，他收拾一下工具，開始派包裹。

他很窮，窮到要打幾份鐘點工，方能維持家計，一年最開心的時候，是和戰友們一年一聚，在席上他會喝很多酒，也會將酒和面包打包回去，走到一個公墓前，將食物祭禮。

默默看著高大的墳墓，他高挺的身材也會像被鬼火包圍一般的渺小，他撫摸著上面的石紋，仿佛聽到鬼火在說：

“笨笨，你真是笨，為什么就不討點補償費，看你，孤苦伶仃在外國顛沛流離，你是不是聽信了謠言，說他們很小氣，不要惹麻煩，所以乖乖呆著這？你這笨笨！”

他微笑，眼角中流露熟悉的笑容。

“沒吶，他們也是想我是一個工兵，分配的福利也是有的……而且我覺得這里更好吧好多毛娃娃的小精靈，他們對我也特別友好……”

“笨笨，你太笨了，你只是一個孩子啊！”

樹木嘩嘩地發響，取代內心的聲音，他見天色也很晚了，慢悠悠地走著步子，一旁的江水悠悠，酒氣未散的他轉入公寓邊，側看，一個戴著一半眼罩的黑發男子，正在和一個卷發男子爭執，吵吵嚷嚷了許久，還沒有分出一個正理。

眼看天又開始光了，他揉一揉眼睛，觀察中，最后，他繞了一條路，才渡回家中。

“那一個很熟悉啊，好像記憶中閃過，是很了不起的大神吧……可惡，小精靈什么都想不起了……”

打開冰箱，取過一杯淡淡的麥香酒，好像散落的往事成煙，他撫摸自己的額頭，似乎在多少夢鄉中閃過一幕幕，是誰握著誰的劍，是誰給誰遞過象征帝國的權杖，是誰的白馬在風中蕭蕭，然后橡木倒出來的酒，蕩漾醉人的眷戀。

“是一個叫做約費雷的人，為帝嗎？”

“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

手有點顫抖，他害怕地說：“啊，這是喝太多酒的后遺癥，我不能再喝了，要戒了，詹姆也是這樣的，明明最了解馬丁酒不能搖，還是不能自控的手顫……”

“可是詹姆是誰？”

隨著時間的推動，這種街口爭執越來越多，甚至幻影般的鬼火，像是有生命一樣指導他如何跨國收津貼，他覺得很煩躁，有一種諸事不順的心境堵在心頭，內心的蠢蠢欲動，牽引他來到那個卷發男子前。

“你醉了，你為什么要到這一個國家買醉？”

卷發男子依著角樓，喝著烈酒，嘿嘿地說：“怎么？不可以嗎？大爺我就是有錢，大街上的酒吧也是公開營業，憑什么我就不能來這里喝酒？我酒量好著了，你管我??？”

“我就是要管你！”他將卷發男子拖到一邊說，“我是一個退伍的士兵，嗯，是來自你故鄉的退伍士兵，之前正是響應號召，千里迢迢過來支援這個國家，為了你的命令，我從來沒有回去故鄉一次，可是你怎么可以這么頹廢？你對得起當時為你犧牲的士兵嗎？你知道他們的犧牲有多么大嗎？”

“哦……我憑什么要給你罵呢？”

他抿一抿嘴，內心有一種熱血沖動，真是有一種用一壇美酒淋醒他的感覺，可是那么一瞬間，他感覺更多是一種無奈。

“對啊，我的確憑什么可以罵你呢？”

唉？小精靈我好奇怪啊，我為什么會對這樣男人哀其不爭呢？他買醉是他個人行為啊，為什么還要執迷不悔地眷戀不清呢？難道是因為，我終歸是一個笨笨嗎？

“笨笨，哪怕沒社會保障也沒問題，起碼要他承認當初是他下手喻，派我們來的。”

幾乎是海扯一番，最終還是吵架收場，實在看不過眼，是他太想要的寧靜過于稀薄了，還是各種因由，他還是毅然來到那個國家，那個曾經用轟鳴的火車，載著他與伙伴，跨過嚴寒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地方。

“是……教……父……？”

閉眼，殘留腦中很久沒用過的熟悉口音，回蕩在伊凡的腦海中，他一睜眼，看到是一個白白軟軟的大面包精靈，遞交退役兵的資料，小心翼翼地呈他面前。

“我是來應征工作的?！?

（教父，應該是那橡樹吧……？）

“原來白玉柱上失蹤的族神，失憶了？嘰？”

“嚴格來說，是游戲讀檔太多次的后遺癥，即是明明拿了寶箱，系統也自動保存，但由于讀檔只讀到關鍵章程，有時開箱的節點并不對，系統就默認你沒開到寶箱，導致記憶錯亂?！?

“……BOSS，”鳳華嘆一口氣說，“我一直也弄不懂，你當初為什么愿意讓經常失蹤的他進入柱子上？而直到現在，才接受垂老的白山？”

“有時候，你不該知道的，比知道的更好?！?

“可是BOSS我已經在你手下工作那么多年了，難道連一點點真相權，也不能透露給我聽嗎？”

“天界與地界的管理方式，是有偏差的，”東方含章冷淡地說，“最重要的，是管好你的轄區?！?

時代是急劇變化的，而信仰的缺失，導致天神的能力減弱。

她一個人，依舊穿著男裝，屹立在虛渺的白云宮闕中，遠遠聽到一些神仙在打點后路，前一個話題才說某某族神出國發展，又轉一個話題說某某族神海歸回來，哪怕是神，也是隨著大勢而驅動，不變是，偌大的檔案庫中的燈光依舊沉悶，手舉著‘尋物’，翻閱著資料，有一種時間靜止感。

大地上，轟鳴的聲音，變成挖土機的聲音，這聲音好像穿心的痛，她扶著額頭，書籍，散落的一地，就好像給鉆機挖心臟一般，夾雜著各式的話：

“BOSS，救命！——我給人捉住……”

“之子于歸，載笑載言……”

“不論是星盤，抑或是八字，你需要提防的地方，都落在不緊要的區域，是難得一見的好盤……”

亦真亦幻，她看到大屏幕中，泛出一個橢圓形的星球，那是迷霧，就是承載了所有記憶的星球。

“你們所有人都是角色扮演類，扮演著自己，在游戲中行動，而我就是游離在游戲中之間，類似掌握鼠標者，是APP的控制人，唯一的主體?！?

“W星系注定是要毀滅的，所以要救更多的人，讓他們轉世在新世界中，具體辦法是找到大磁石，設置一道封印‘無罪無辜精靈可入’的招魂幡（也就是江山社稷繡），吸納各地的無辜居民，那么大家就可以在新世界團聚了，在這點上，你做得很好哦?！?

“一件件的法器的增加，代表人類的力量越來越增加，但是要知道，組織我這個系統，不僅僅有人，還有動物和植物，它們就想是我身體的細胞組織，沒有相互的制衡，再出色的電腦也會生病?！?

“同志們，革命還沒有成功，你看看，不少無畏的金錢蒙蔽了眼睛，大肆破壞基底……”

“無論是制作出多么精巧的機械，結果，還是人為地破壞，最后再找尋宇宙新一個恒星，得了隴，又望蜀，人心，為什么嘆其不足呢？”

迷惘，是迷霧一句句奇怪的話。

很快，看到是約費雷的手，在撥開一本書，那是問菊給他的【攻略圖】。

里面有一句話說：

【欲要殺東方，告之地大物博，瞞之實際資金，下屬得重利，不惜大肆開挖，鳳華將首當其中，重傷，再誘下屬入掌中，不出十載，動蕩，必死。】

那手捉住了鳳華，眼鏡片閃著光芒說：

“哎呀，黃金小鳥，你這身裝備很貴重吧，唷，羽毛也是，嘴巴也是……”

“放手！約費雷！BOSS！”

約費雷哈哈一聲，將小鳥扔給東方含章說：“你也是時候歇一歇了吧，邪龍，也在線了上萬年了，你真是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鳳華，你快走！這是我和他的事，好好照顧凰華——”

還沒有來得及說再見，法力就將她彈出千里之外，約費雷哈哈一笑：

“你的法陣還是很炫麗，那是我永遠學不會的，也好，這樣一走，我也可以好好和你敘敘舊……”

“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不能這樣說哦，我的一句話，可是值百萬啊，還是大伙們爭著競投，包括你團隊的得利下屬們哦，”他扶一扶眼鏡，舒服地摸著迷霧，說，“看在W星共事過的份上，我就免費這一回合吧?！?

看著她警惕的防御，他哈哈地說：

“看啊，清晨一縷陽光升起之時，扎著長辮子的姑娘在煎著餅，一旁的兵大哥新擠出來的牛奶，還有著酥油的味道，與此同時，金黃色的轉經筒，一直轉著經文，白雪皚皚的圣山之下，流淌著冰雪消融的水，告訴他們，這兒有豐富的黃金，貧窮的他們，一定會被黃金迷惑吧?！?

身子似乎輕了？他的法力變得這么厲害？

哦對！他有錢，那些法術能力都是買回來直接裝備的，可惡的貨幣玩家！

“看啊……那女孩子多么辛苦啊，不得不爬山尋找藥草，還有那些孩子，每一日都要經過這么湍急的河流，你看那一邊，清晨在公園做運動的人，戰爭毀滅了三個年代的辨識力，身居高位的他們拼命掌握著資源，如果我去告訴他們，我可以咨詢他們讀書發展，他們又會怎么樣？”

“東方，你充其量只是一個合格的玩家，但是能夠站立迷霧頂端，只能是我！”

約費雷，他的手握著迷霧，旋轉著說：

“W星，很大，而且，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到主角，都成為驚天動地的大腕，我將他們想要的錢，賣給他們，他們就會死心塌地，你知道嗎，人再美好，也不一定得到所有人的愛戴與支持，而錢不同，所有人都愛錢！世界變了！我開的車子可要帶上他們去更靈活的夢境中啰！”

與此同時，

飯桌中觥籌交錯，有新加入的兔子，有很久沒有謀臉的大面包，還存在了許久的饃饃頭，還有很多很多讓人目不轉睛的飯菜，那是遠古時不能想象的場景，當年，就是為了一包鹽（諷刺的是鹽的產量十分充足），足以讓一個族的毀滅，現在誰還會干這種傻事？

談笑間，手起刀落，喝茶間，片肉橫飛，胡嚕間，雞飛狗走，幾片什么極品牛肉在他們面前只是過眼云煙，一盤鮮嫩雞肉在他們面前只是白駒一躍，玉米羹，魚肉湯，只剩下碗底無數，青白菜，盤頭鴨，只留下殘羹幾碟，啴啴下巴的殘渣，族神們哈哈大笑，幾疑快樂似神仙。

熱鬧總是他們的……

槍，瞄準含章的腦袋，

擊破，是曾經最強的防備，而他，也做好預備，不會讓她的毒血濺到他的身上。

最后一刻，她在回望這個世界，看到列巴領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潛入酒席之中，偷偷觀摩著鳳華與龍哥，她幾乎想喊出來提醒，然而，飄渺的靈力怎么會露出半點聲息？

砰——

原來，

GAME

OVER吧。

既然如此，手一撤，不要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