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俠定睛望著羽衣,驀然看了半晌,才悠悠地說:“我明白區央君為什么要關著你了,只是他這樣未免太不夠江湖道義了,你還這么小,又哪里懂得江湖的恩恩怨怨呢?”
張一年跟著點點頭,說:“是啊,秋天的時候我跟隨教內妙火使去中原,在洛陽的望江樓內遇上了她,當時她帶著一把刀,正是江湖上人人極力向往而求之不得的追風寶刀。
望江樓的樓主江少云老奸巨猾,設法從她手里弄走了刀,轉而獻給妙火使。
妙火使由此推斷她一定知道《追風刀譜》的下落,便用劇毒困住了幾十位中原江湖正道人士,然后以這些人的性命相逼,逼這姑娘說出刀譜的下落。
這姑娘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當真幼稚得很,居然當場承認她便是追風俠的女兒,并且將刀譜記在心里,如果妙火使放了江湖群豪,并且全給解毒,她愿意跟著妙火使到西域昆侖山上來,將刀譜內容背誦出來。
妙火使一看被她毒倒的都是一些江湖二三流角色,中原各大門派的掌門等人都不在其中,便答應了這姑娘的條件,就這樣我們帶著這姑娘來到了光明頂上。
妙火使把她交給區央君,并且說出她是追風俠梅長河的女兒,區央君大喜,答應妙火使進入玄幽洞修煉。
要知道這玄幽洞是教中最為機密的地方,據說洞里收藏了天下各門派的武功絕學,一個人一旦進入其中,短時間內就能武功大為精進。
那日魔教中人都很羨慕妙火使。
妙火使好像也很高興。
當下區央君要羽衣趕快寫出追風刀譜來。
這小姑娘別看生得瘦弱,卻性子剛硬得很,妙火使軟硬兼施她就是不肯說出刀譜。
妙火使焦急之下,就要對她施展毒刑逼供,巧的是就在這危急關頭,忽然外面傳來消息,說有人攻上了昆侖山光明頂。
光明頂是魔教的總壇所在,一般人沒有魔教中人帶路,根本上不了山,更不要說靠近光明頂半步。
而這個人居然一口氣打敗了好多人,連續攻破三道山門,直接來到光明頂上。
一時間教內人心惶惶,區央君情急之下,顧不得再行審問羽衣,吩咐將她押到后山暫行關押。
我眼看著教中的羅護法帶著羽衣走進通往后山的密道。
我知道完了,羽衣一旦進入密道,便再也沒有重新獲得自由的機會了。
雖然我沒有去過后山,也沒機會親眼目睹后山的具體情況,但是早就聽說光明頂的后山不是等閑之地,從山腰到山頂,依次分為三層機密重地,依次為玄秘洞、玄幽洞、玄云洞。
這玄秘洞又分為白虎、玉獅、黃豹、青狼、紫燕五門,都是關押要犯的地方。
其中白虎門是臨時關押一些短期犯人的地方。
玉獅、黃豹和青狼則是專司關押教中犯錯之人的地方,據說這三個洞也是刑法最為殘酷的地方,進去的人便如進入人間地獄,絕少有活著重新出來的,即便能熬到釋放出來,也早就被折磨得失去人形,性情大變。
紫燕門便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石洞,叫做紫燕密室。這個洞窟較為特殊,是專為魔教中五明子以上人物犯錯后需要關押所設的地方。
魔教歷來刑責嚴苛,所以教中上層人物為人行事都很謹慎,目前還沒有人在這里關押過,所以當年的玉面俠被關進這里,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難怪林一嘆父女找不到你的時候,也沒有找到這里來。”
玉面俠嘆一口氣,說:“是啊,當年區央君那個奸賊把我關進這里,用鐵索穿破了我的琵琶骨,導致我武功全失,和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常人沒什么兩樣,我無法反抗,只能能眼睜睜地受盡凌辱,往下苦熬日子。說實話我也曾幻想過,有一天林一嘆父女會找到這里來,把我救出去。
然而一年又一年過去,始終沒有林一嘆父女的消息,連影子都不曾見上。
直到區央君當了教主,得意忘形之下跑到這里來向我炫耀,我才知道林一嘆已經遇害。
而林月妃嫁給了區央君,在區央君的威逼下,已經性情大變,變得心狠手辣,成為外界傳說的‘月狐’。”
張一年接上說:“是啊,我當年叛出華山,投入魔教的時候,便被分在妙火使手下。妙火使為了考驗我對魔教的忠心,不止一次逼我親手殺死了華山派我的同門師弟。
這些年我跟著妙火使鞍前馬后兢兢業業,總算是逐漸取得了妙火使的信任,所以我今天才能進入到光明頂重地,帶著羅護法手下的腰牌,從玄秘洞白虎門下提取出羽衣,然后又順利打開了紫燕密室的門,這才親眼見到傳說中的玉面俠。”
玉面俠忽然一揮手說:“你等等,你剛才說你是拿著羅護法的腰牌騙過了白虎門的看守,你是怎么做到的,說仔細點兒。”
張一年覺得奇怪:“這重要么?”
“重要,非常重要,請你說詳細點。”玉面俠神色凝重,不容置疑。
張一年只得重新說道:“尤其今年以來,妙火使交給我的幾件事我都辦得較為圓滿,妙火使對我很是放心,對我的態度也與別人大為不同。所以教中人都知道我是妙火使的心腹,看待我的態度自然要比別人好一些。
自從羽衣被羅護法押入光明頂密道,我便沒有一天不在牽掛。
所以我處處留心,只盼著有個機會將她救了出來。
雖然我知道要想從魔教光明頂的后山救出一個人來,其難度不亞于徒步登天,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小姑娘身陷困境,白白等死啊。
按照區央君性子,很可能早就對羽衣嚴刑逼供了,巧的是在萬分危急的關頭有一個人打上了光明頂,打亂了區央君的方寸。
這個人叫李松寒,是我華山派劍宗傳人。”
“啊,李松寒?!是李松寒!”羽衣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很快便低低地驚呼道,因為她記得爹爹好像曾經提起過這個名字。
“正是李松寒。他名列華山四大劍客,劍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惜我華山歷來氣宗和劍宗不大和睦,上百年來總是爭斗不息,分分合合。
到了先祖父風眉這一輩,先祖父極力主張兩宗修好,合為一家,但是兩宗歷來結下的恩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冰釋的,即便先祖父費盡心思,也僅僅使得情況稍微有了好轉,氣宗和劍宗開始往來,所以我有幸見過李松寒一面,他是個美男子,長身如玉,面目清朗,喜歡留一把胡子,給人飄逸出世仙風道骨的印象。按輩分我應該稱他作小師叔呢。
我這李松寒師叔生來性子散淡,不喜歡追名逐利,對幫派中你爭我斗的勾當更是不感興趣,所以自從他師父死后,師兄執掌劍宗以來,他因為看不慣師兄的一些作風,便離開華山,四處為家,飄零天下,極少再回華山去。
算起來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過這位小師叔了。
那天區央君傳人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攻山的人自投羅網。
我自然也在妙火使林月妃手下的眾多魔教弟子當中,我們在光明頂周圍層層埋伏,只等這個狂妄之徒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