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并沒有直接回答魯杋的問題,而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遍魯杋后對他問道:“既然魯老丈是公輸家的傳人,怎么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好歹以公輸家流傳千年的手藝,就算混的再怎么慘也不至于賣身為奴吧?李寬對這一點非常的好奇,再怎么沒眼力的人也不可能會對一個良工巧匠視而不見吧?
見李寬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想到他仙家子弟的名聲魯杋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不過被李寬提到了自己變成匠奴的事情,魯杋的臉色黯然了下來。
“公子方才也聽到了,老夫是公輸家的分家,既沒有傳承到公輸家的姓氏也沒有獲得公輸家的真傳。”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好在魯杋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對很多事情早就看的很淡了,而且那些事情本就不是什么說不出口的問題,他深深的嘆息一聲說道:“前隋剛剛建朝時,主家以為公輸家再度現世的時機已經到來,卻又害怕遇到戰國時墨家子弟所遇到的事情,所以就將老夫等幾房分家派了出來,想要試試能不能讓文帝接受公輸家。”
李寬對魯杋說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這種主家將分家扔出去試水的事情,即使是在現代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這個由世家大族掌控權力的時代,那簡直就是一種常識!分家如果獲得成功主家也能夠獲益,而分家若是失敗了主家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這就是世家大族能夠屹立千年而不倒的一種謀生手段,棄車保帥這樣的事情他們做起來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可惜的是老夫等人只會做些木匠活計,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長處,只有這些不要說面見皇帝了,就連普通的一個七品官員對老夫等人也很不待見,一直都只能依賴手藝混到個溫飽而已。后來十八路諸侯起兵反隋,家父以為這是天賜良機,就帶著我們投靠了素有德名的長樂王竇建德,后來竇建德被俘后老夫等人也被充入了軍中匠奴直至今日。”魯杋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淡,解釋的也很簡短,既沒有提及他們剛剛入世時的艱辛,也沒有提到成為匠奴之后的苦難,顯然對那些事情早就已經看開了。
李寬對此也不以為意,人家愿意說他自然會聽一聽,不愿意說他也不會自找沒趣的去打聽,不過他對這個時代的公輸家倒是非常的感興趣。只是看魯杋提起公輸家主家時的樣子,李寬就知道魯杋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對自己這一支被送出來試水的事情看的很開,估計他很可能認為自己過去所受的苦難都是因為公輸家的緣故,所以也就沒有在這個時候問魯杋公輸家的事情。反正魯杋現在是自己的匠奴,連逃跑都沒有辦法做到,以后有的是機會旁敲側擊出來!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魯老丈也無需掛懷。”李寬隨口安慰了魯杋一句,話鋒一轉對他說道:“既然魯老丈是公輸家的傳人,那我手上的匠祖魯班秘法倒也算是物歸原主,只是此地并不適合談論這些,等回去后我會親自去找魯老丈說明一二的,老丈先帶工匠們回去再說。”
魯杋看了眼遠處混在莊戶周圍,似乎在打聽著什么的明顯是外人的人,雖然心里很想繼續追問魯班秘法的事情,不過也知道眼前這個小小的自家現在的主子有事情要做,也就不再多說什么點點頭對李寬說:“那老夫就先帶人回去了,老夫會交代他們不要將筒車的制作之法說出去的,還請公子放心便是。”
李寬點點頭沒有繼續和魯杋說什么,而是對遠處一臉抑郁的李五郎招了招手,話說李五郎這貨是怎么了?明明筒車的搭建對他這個莊戶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啊,他抑郁個什么勁兒啊?
“公子你叫我有什么事?”李五郎見李寬在叫他,連忙跑了過來。
“那些都是什么人?在那里打聽什么事情?”李寬也不管李五郎到底因為什么而抑郁,隨手指了指不斷的拉著莊戶打聽什么的外人,淡淡的問道。
李五郎身為這附近的暗探首領,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那些一大早就跑來瞎打聽的人,要不是知道這些人的主子是誰,他早就讓手下的弟兄將他們抓起來揍一頓扔出去了。這時聽到李寬的問詢,他在心里斟酌了一會兒后對李寬說道:“那些是附近幾家莊子上的主家派來問詢筒車的下人,好像對筒車很感興趣的樣子,要將他們趕出去嗎?”
“趕出去干什么?讓他們隨便看隨便問,不過不要讓他們靠近筒子樓,也不要讓他們接觸到莊子里的工匠。”趕出去?他費了那么大的勁為的就是要他們來查探,都趕出去了他的計劃要怎么辦?李寬看著那些外人輕輕的笑了笑道:“告訴莊子上的人,不要人家問什么就一股腦的全說出去,用用腦子或許可以給自家弄些進項也是不錯的,懂?”
“懂!太懂了!”李五郎嘴里這么應承著,其實心里滿是糾結,那些過來打聽事情的人背后的主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莊子里的弟兄真對他們下手,估計人家也不會太計較,可那些都是過去一起打仗的兄弟,貌似不好下手啊!可這么好的機會不敲一頓酒席他也有點不甘心,這筒車好歹也是自家莊子上的東西,豈是你們可以來打聽的?
交代完李五郎后,李寬就向筒子樓走去,既然人家都派人來打聽了,就證明他的計劃和他預計的一樣順利,接下來就是他賺取額外利益的時候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提升一下自己手下工坊的制作效率先,那么多人三天才做好一架筒車是要鬧哪樣啊!?真等筒車流傳出去達到李寬的預定目標,估計旱災早就過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要提升工匠們的工作效率而又必須符合時代限制的,李寬只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教他們什么叫做流水線生產作業,簡單實用又不需要李寬去費心思,而且效率的提升效果杠杠的!只要教會了那六十多個工匠怎么樣做,以后很多東西都可以很快就做出來,興許還有可能得到無節操系統的積分嘉獎呢。
流水線生產作業法畢竟是工業時代的標志之一,在依然還依賴人工作業的工業時代初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對歷史也有著深遠的影響,會被歷史變革系統認證為可能改變歷史發展而獎勵積分也不是不可能。當然這都是李寬自己的幻想而已,他顯然是忘記了過去無節操系統提到過的,想要獲取系統積分要改變原有歷史軌跡的事情,像這種可能會造成未來歷史變化的不確定因素是不在無節操系統的認證范圍內的。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在李寬將流水線作業法教給魯杋他們,并且教他們制作了一些測量工具實驗了一次后,雖然被魯杋等工具驚為天人,但是無節操系統及其吝嗇的只給了李寬象征性的一點積分而已,讓李寬再一次的升起想要罵娘的沖動。而事實上在回到家里以后他也的確是躲在園子里,用十幾種不同語言親切的問候了無節操系統的制作人,以及他十八代祖宗里所有的女性成員,由此可見這一次他是真的被系統弄出火氣來了。
這一次大概系統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除了給出只獎勵一點積分的原因以外,還送了李寬一個大禮包以示安慰。不過李寬在看到那個熟悉的大禮包以后,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被他遺忘在倉庫角落里的彩虹**大禮包,認真的思考了一秒鐘之后連打開看看的想法都沒有,就把新的大禮包扔到彩虹**大禮包旁邊去了。無節操系統出品的大禮包總是非常的坑爹,剛剛被系統摧殘了一把的李寬,暫時沒有興趣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過系統給出的解釋倒是讓李寬的心情好了不少,系統的說法是流水線生產作業法雖然是在工業時代大放光彩,但是實際上在華夏早就有了記載并不屬于李寬的原創。在現代的秦始皇兵馬俑里就有人發現了制式裝備的痕跡,證明了早在華夏歷史早期就存在了流水線生產作業法,甚至有人猜測秦始皇之所以能夠統一六國建立華夏歷史上第一個皇朝,正是依賴于這種快速生產兵甲的方法,能夠極快的給他的軍隊進行換裝,而秦始皇稱帝之后宣布統一度衡量的事情也證實了這個猜測。
而為什么在秦朝就存在的流水線作業法,在大唐卻幾乎沒有任何的記載,系統給出的解釋是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后,不想讓其他人利用這種辦法來推翻自己的統治,所以就將這種方法帶進了墳墓。而且項羽火燒阿房宮的同時,也毀掉了許多有價值的書籍文獻以及相關的資料,加上秦末之時天下大亂,這種便利的生產方式就這樣從華夏的歷史里消失了。當然這并不是系統只給李寬象征性的一點積分和一個大禮包的理由,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流水線作業法只能算是一種工作方式,古代人只是沒有總結出來而已,可那并不代表著就沒人在用這種方法來工作。
不管怎么說,系統都已經給出了獎勵和解釋,李寬也早就對這個無節操的系統死心了,所以在大大的發泄了一通之后李寬也沒有繼續糾結下去。畢竟無論系統給不給獎勵,為了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下去,李寬最終還是要將流水線作業法流傳出去的,只是系統只給一點積分這種做法實在很讓李寬生氣而已,哪怕你不給也好過只給一點啊!打發叫花子都沒有那么扣的好不好!?
有了新的工作模式以及測量工具,李寬家那些匠奴們在魯杋這個公輸家傳人的帶領下,制作筒車的速度直線上升。以往數十人工作三天才能夠勉強做好一架,現在將各個零部件分散開來獨自制作后,一天就可以做出四五架,這還是因為匠奴們還沒有適應這種新穎的工作方式的緣故,等他們熟悉以后速度還能夠更快一些。
而后,為了答謝秦瓊和程咬金給自己送人,同時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筒車的功能,李寬讓李五郎帶著新做好的筒車給秦瓊和程咬金的莊子里各自裝了兩個上去。不過他們莊子上的引水渠不像李寬莊子上那么好,而且現在也不是春耕的時候,所以筒車安裝上去以后汲上來的水都是又流回河里去的,這讓兩個莊子上的莊戶看著都心疼,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心疼什么。
等筒車裝好以后,秦瓊和程咬金立即就派人給李寬拉了一車禮物以示感謝,雖然莊子上那點產出并不被秦瓊和程咬金看在眼里,可人家既然有心給他們裝上去了,要是沒點表示的話那就顯得他們失禮了。何況這可是個交好李寬的好機會,按照李寬給的食補方子吃了幾天,身體有了明顯好轉看到了直觀效果的秦瓊和程咬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看著家奴在搬秦瓊和程咬金送來的禮物,李寬輕輕的笑了起來,有了他們兩個人的領頭,想來那些一直處于觀望之中的其他人也要坐不住了。哪怕不是為了莊子那點產出,僅僅是想要混個臉熟和李寬攀上點交情,他們都要來跟李寬就筒車的事情進行交涉的,到時候自然也會送來許多的禮物財貨。雖然李寬對錢財的事情不是很上心,但是能夠多一些錢財他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誰會嫌錢多呢是把?
“公子,家里收了好些拜帖!”小月捧著一把燙金拜帖喜笑顏開的跑到李寬面前,炫耀般的一張張對李寬解釋著都是誰送來的拜帖,李寬那么受歡迎小月還是很開心的。
“呵呵,小月你讓下人們把庫房附近的幾間空房收拾一下,送禮的來了!”李寬看著手上的拜帖輕輕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