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李寬所知李家莊子原本就是李二用來安置玄甲軍退役士兵的地方,每個莊子都是按照一旅的人數(shù)進行安置,而這里的一旅并不是指現(xiàn)代的軍隊編制,古代一旅為百人也就是說李家莊子一開始只有一百戶人家而已。而且由于這些軍旅中出身的莊戶對其他人非常的排外,普通的莊戶想要合并到李家莊子是很難的事情,這也給了李寬招攬莊戶擴張人手帶來了很大的阻力。
原本李二在還不知道李寬是自己的兒子時賞賜了他一個開國縣子的爵位,同時因為李寬的功勞太大只好實封了李寬五百戶的食邑,但是李寬所擁有的的李家莊子卻僅僅只有一百戶人家足足缺了四百戶的食邑,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李二居然也沒有從周圍的莊子里給李寬補齊這剩下的四百戶食邑。可是以當(dāng)前長安城周圍的情況來說,李寬想要補齊這四百戶食邑除非他去其他地方找人回來,不然是很難補齊自己的食邑的,因為長安城周圍百姓在隋末戰(zhàn)亂過后幾乎都有了自己的田地和主家,幾乎沒有人愿意拋棄自己的田地來租種李寬的土地。
大唐對貴族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若是李寬在一年的時間里沒有補齊他實封的五百戶食邑的話,按照大唐的律法李二是有權(quán)力將李寬手里多出來的食邑收歸國有的,不過哪怕李二沒有發(fā)現(xiàn)李寬的真實身份單憑李寬做出來的貢獻,他都是絕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我聽說最近有周圍的百姓找莊子里的莊戶問詢能不能加進莊子里來?若是有的話就看看對方的品行如何,只要是本分老實又肯吃苦的就讓他們加進來吧,公子我這片地也是要人來看顧的。”雖然說李寬一向都不怎么出門,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比如說有人羨慕他李寬對李家莊子的莊戶的優(yōu)厚福利想要加進莊子里面來的事情,這些消息就算不去打聽,只要聽聽那些正在地里一邊忙碌一邊八卦的三姑六婆們說的話就可以知道了。
“不敢瞞公子,確實有過這么一回事,公子的話張七記下了。”張七想起最近來找他加進莊子里來的百姓的事情也是一陣頭疼,李寬這個主家平常都不出門也很少見外來的人,原本這些事情都是李五郎處理的,但是現(xiàn)在李五郎去升官發(fā)財了那些人只好找上了明面上能夠和李寬說的上話的他了。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而且其中也不乏過去和張七一起打過仗扛過槍的老兄弟,他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只好暫時先拖著等什么時候李寬提起這個事情時再說。這種事關(guān)莊子的大事張七他還真不好直接向李寬開口,旁敲側(cè)擊什么的他總感覺會被李寬那雙仿佛什么都看的透的眼睛看破,要是那樣的話那他可就尷尬了。
不過現(xiàn)在有了李寬的決定之后,張七的心思立刻就活絡(luò)了起來,李寬說出這番話根本就是想要將招攬莊戶的權(quán)利下放到他的手里,有了這樣的權(quán)利他就有機會壯大自己手里的力量了。張七現(xiàn)在雖然是代替了李五郎成為了周圍莊子里唯一的暗探統(tǒng)領(lǐng),但是直屬于他一個人的手下卻是不多,僅僅只有李家莊子了的那么十幾個人而已,哪怕其他莊子里的暗探也要受他節(jié)制可那畢竟不算他直屬的手下,使喚起來那是各種的不便啊!
當(dāng)然,這種小動作張七肯定是不敢搞的太過分的,不說他這樣做會不會讓百騎司早就制定好的暗探分布線出現(xiàn)問題,李寬這個主家的存在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莊子遍地都是暗探吧?不過張七心里也非常的清楚,李家莊子是不可能會招收普通的百姓加進來的,能夠成為李家莊子的莊戶的只能是那些已經(jīng)變成普通百姓的軍戶。畢竟李家莊子地處長安城西北部直面突厥入侵的要道是一個很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同時又是周圍暗探的總部所在,還負責(zé)為那些前往突厥草原打探消息的暗探們做好各種準備,普通百姓要是加進來的話知道了這些事情那就不好了。
至于那些軍戶,因為本身就是軍旅出身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即便知道了暗探事情也能夠保守好秘密,同時也能夠為保護莊子提供一份戰(zhàn)力。更重要的是,相比起普通莊戶來說張七更喜歡自己的那些老兄弟,李寬如此優(yōu)待莊戶讓李家莊子的人去年過年都比過去要好上許多,而且李寬現(xiàn)在手上還有四百戶的食邑要補充,要是自家老兄弟們加進來來肯定也能夠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這種好事情他張七憑什么要讓給不熟悉的陌生人?
因為李寬急著需要人手來管理新開出來的番薯地,所以只要張七沒有鬧的太過分的話他是不會多說什么的,反正也只是小小一個農(nóng)莊而已還不會讓他太過關(guān)心,只要能夠?qū)⒎矸N好并且完成李寬綠色生態(tài)新農(nóng)莊的設(shè)想,哪怕張七將整個莊子里的莊戶都換成暗探他也不會在乎的。李寬的目的永遠都只在于能不能獲取積分,只要達成自己心里的目的,其他的和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要不是有無節(jié)操系統(tǒng)時刻威脅著他,之前那個小小的李家莊子李寬就已經(jīng)很滿意了。
招攬莊戶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李寬出手也不需要張七親自去找,張七直接讓人給方圓百里內(nèi)的同樣是玄甲軍退下來的軍戶組成的莊子傳信,讓他們誰想要過來享福的就舉家搬過來,自然會有不滿意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的人跑來找張七的。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幾乎才過了沒幾天就有許多身體殘疾目光兇悍渾身煞氣的漢子聚集到了李家莊子里,找上張七直截了當(dāng)就說要加進李家莊子里來,至于前不久才種下的地不要了也可以,只要張七能夠保證他們今年吃的飽飯就行。
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春耕過后整個長安城周圍的地方都沒有下雨,會發(fā)生旱災(zāi)的事情就連普通百姓都看出來了,不過因為今年有了筒車這種神奇之物長安城周圍的百姓倒是不用擔(dān)心糧食灌溉的問題,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就是河水干枯的問題而已,所以現(xiàn)在受災(zāi)的地區(qū)都在積極的開挖蓄水池和水井來防止水源枯竭。而在這個時候,那些身體因為戰(zhàn)爭而殘疾的軍戶地位就非常的尷尬了,他們既不能多種幾畝地也不能幫著挖池子簡直就像個廢人一樣,可他們同樣需要水來灌溉農(nóng)田以及生活使用,只能頂著其他人的目光厚著臉皮去用水,雖然其他人不會多說什么,但是這對他們這些驕傲的軍人來說實在太難受了。
如今接到了張七傳來的消息,他們這些已經(jīng)不能算是勞力的人實在不想繼續(xù)呆在原來的地方受人白眼,還浪費本就不多的水資源,就抱著來試試看的想法過來看看了。李家莊子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周圍方圓百里的地方,他們都知道李家莊子自從來了一個新主家以后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個新主家對莊戶們好到了極點,從來都不會因為莊戶中有人身有殘疾就將他趕出去,甚至還給所有的莊戶一人發(fā)了兩套冬衣過冬。
更重要的是,這些過來的人都知道李家莊子的新主家是仙家子弟出身,那些筒車、打谷機、火炕等等東西都是從這個主家手上流傳出來的,甚至有些住的比較近的人還知道李家莊子在冬天里種出了青菜的事情就是這個主家教的方法。冬天里種出青菜來啊!?這種事情除了聽說皇帝有專門的地方才能夠種的出來以外,誰聽說過?可是李家莊子的人就做到了,單單只是這一點就足夠吸引來大批的人想要加進李家莊子里去了,何況他們還聽說李寬有著實封五百戶的開國縣子爵位!過去混跡戰(zhàn)場的這些老兵哪個會不知道實封五百戶代表著什么意思?
大唐的開國縣子頂天也就只能封五百戶食邑而已,而實際上因為人口稀少的原因絕大部分的勛貴們的食邑都比實際的要少上幾成,這種事情在大唐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而能夠得到足額的實封食邑的人無一不是深受圣人寵信的人,知道這一點的人在得知李寬要招攬新莊戶那還不是蜂擁而至?要不是張七一開始就點明了說是要照顧老弟兄們,那些手腳健全的退役老兵怎么也不好意思和殘疾老兵搶這個位置,不然現(xiàn)在來找張七的絕對不會只有那么點人而已。
張七對此自然是來者不拒的,只要是還能夠照顧的了耕地的他都要了,斷只手算什么?現(xiàn)在李家莊子里有足足五十頭耕牛在,又有幾乎不費什么力的曲轅犁讓種地變得比以往簡單了不知多少倍,而且李寬讓莊戶們施行的集體勞動作業(yè)法讓整個莊子里除了最小的娃娃以外,幾乎就沒有一個人會是閑著無事可做的。
不過說到底張七對于招攬殘疾老兵的事情還是有那么點擔(dān)心的,畢竟李寬招攬莊戶為的是要照顧新開出來的地,要是全都招那些勞動能力差的人說不定會讓李寬生氣,但是來找他的殘疾老兵實在有些多他又不好開口拒絕,都是為了大唐而身體殘疾的人他怎么好讓他們失望而歸?
“所以你就來找我問這個問題?”李寬很是無語的看著因為不好意思而滿臉通紅的張七,極其無奈的嘆了口氣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對張七說道:“張七,你想幫自己的老兄弟的事情我能夠理解,但是你要明白一點,公子我招攬莊戶為的是要讓他們看護好那些新開出來的田地,不是想要讓他們來享福的,就算公子我不在乎養(yǎng)著這些殘疾的老兵,但是你告訴我他們對公子我的事情有沒有什么幫助?”
“這......”張七頓時就啞口無言了,面對李寬的問題他自然知道答案,那些殘疾的老兵有很多都是失去了勞動能力的人,對李寬想要做的事情不敢說是完全沒有絲毫的幫助,可要他們照顧上千畝地也實在太過于勉強了一些。
“公子,此事......是某唐突了,某這就叫那些人回去。”張七自覺自己這一次卻是是做的過了,但是想到那些滿含希望的等著自己的老兄弟們,他此時也只能咬著牙對李寬如此說道,他都不知道等一下自己該怎么回去見那群老兄弟們了。
“慢著,我有說過要你叫他們回去了嗎?”李寬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開口道:“既然他們都來了,總不能全都趕回去壞了你在周圍莊子里的名聲,公子我以后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所以你的名聲絕對不能有絲毫損壞。那些來找你的殘疾老兵就讓他們l來吧,公子我會想想怎么安排他們做事的,不過這些殘疾老兵我只給你二百戶的名額,超出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二百戶?張七此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了,他現(xiàn)在的心情就仿佛從地獄來到了天庭一樣幸福的都快沒邊了!來找他的殘疾老兵加起來都沒有一百戶,也就是說李寬這是要他不僅收下現(xiàn)在來找他的老兵,甚至還可以再接受更多的人!?這還不算,剛剛李寬說的話里的意思,他這樣做不是看那些殘疾老兵們可憐而是為了維護他張七在周圍的名聲,滿大唐有那個主家會為了維護一個莊戶的名聲而下這么大的本錢的?張七現(xiàn)在是真的被李寬的話感動了,要不是他還記得自己暗探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的話,說不得現(xiàn)在就跪在李寬面前發(fā)誓效忠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公子,某張七代諸位兄弟謝過公子的大恩大德!”張七整了整衣袖對著李寬深深一拜。
“去吧,告訴那些人,暫時莊子里沒有那么多的房子安置他們,等他們搬過來以后各家先擠一擠,等新的筒子樓建好了讓老莊戶先搬進去,把舊房子讓給他們先住著。既然已經(jīng)成了公子我的莊戶,公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他們的。”李寬淡淡的揮揮手,示意張七可以走了。
張七渾身一震已經(jīng)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再度對李寬躬身一拜后抬頭深深的看了李寬一眼,什么都沒有說扭頭就走了。
等張七離開以后,李寬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喃喃自語道:“居然沒有直接向我效忠?張七啊張七,看來你到底還是更想要為李二做事而不是為我,不過這樣也好,放個暗探在自己的身邊總也是有些不舒服,既然你不愿意我只好去找人來代替你了。”說著這番話,李寬的眼睛閃爍著絲絲的寒光。
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李寬所放棄的張七匆匆忙忙的向著自己的家跑去,在看到那些徘徊在自己家門口情翹首以待的老兄弟們,張七哈哈大笑起來遠遠的就放聲大喊道:“兄弟們!公子說了,你們?nèi)家耍。 ?
張七的話音落下后,在他家里心情忐忑的等著消息的殘疾老兵們一下子靜了下來,然后他們爆發(fā)出了驚天的歡呼聲,個別心情激動的人已經(jīng)是忍不住狼嚎了起來。原本他們這些從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的人是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如此激動的,畢竟他們自己也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但是那些驕傲在艱難的生活面前早就快要被消磨的一干二凈了,如今的他們心里只想著要找個好主家讓自己的家人能夠過上好日子這樣的事情而已。
李寬接受他們這些幾乎可以說是無用之人做莊戶,不管他是憐憫他們也好還是有著其他的目的也好,只要能夠過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他們誰都不會去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