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情么?
十月的珠海不曾入秋,烈日驕陽依然熱辣辣地從早上一直到傍晚,尤其是中午時分,潮熱的空氣里洋溢著慵懶的倦意,那一刻,沒有任何動力去想別的事情,唯有閉上困倦的雙眼好好的睡個午覺。
可就在這會兒,電話響起來了。我有些不耐煩地拿過手機一看,渾噩中看到了于昊的名字,于是腦子瞬間清醒,放佛一頭給撲在了冰箱里頭,涼意一下子撲面而來。
“你這時間選的真真好啊。”我說道
“我故意的。”于昊笑著說
“故意讓我下午不上班吧。”我接過于昊的話,“你怎么這會兒又時間啊。”
“不高興了么?”
“有點。”我說道。
“你猜猜我現在在什么地方?”于昊說話的聲音里明顯有絲絲調皮。
“不會又回深圳了吧?”我揣度著于昊的意思
“深圳那是回不去了。”于昊說,“你再猜猜?”
“那還不是在青海么?”我隨口一說
“我的意思是在青海哪里?”于昊繼續問道
于昊曾經在地圖上告訴過我在哪里,因為離深圳太遠,每次回家都需要轉好幾趟車,因此每年放假的時候,于昊要么很早就開始請假,要么就年后很晚才回來。
“青海湖嗎?”我問道
“你咋這么聰明呢,這就猜到了。”于昊說
“你不會是在環青海湖賽的現場吧?”我問道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于昊說,“你不是一直說要來嗎?怎么不過來呢?”
“你不要這樣誘惑我。”我說道,“你的目的就是讓我心存遺憾吧。”
“真美啊。”于昊感嘆著說:“可惜你看不到啊。”
“那你趕緊拍照片去,別跟我磨嘰了。”我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沒拍,我只不過是想跟你分享一下。美,真是美。”于昊繼續說著。
我不知道十月的青海湖到底有多美,湖水是否藍得是否清澈到底,天空是否干凈得不留一絲痕跡,岸邊的花是否綻放得無邊無際,從于昊的語氣里,我只能感嘆著把它繼續留在心里:有一天,我一定會行走在你的身邊,聽你訴說那些美麗的傳說。
“來,往這邊看。”于昊的手機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哎,于昊,大飛也在么?”我說道
“你耳朵可真厲害。”于昊說道,“平日里沒見你這么機靈啊。”
“讓他說說唄。”
“他忙著呢。”于昊說道,“等他有時間了,給你回電話。”
“他怎么倒忙上了?”我問道,”他好了?”
“能不好嗎?”于昊笑著說,“我們這邊的奶茶可養人了,要不你過來試試?”
于昊總是見縫插針地勸我去青海看看。
“大飛沒事就好。”我說道,“我還以為大飛.......”
“這天高地闊的,能有什么事情放不開的。”于昊勸說著我,“你就別擔心他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擔心我什么呢?”我問道
“哦......我瞎說的。”于昊說道,“我聽大飛說你和李笑分了?看來,不是。”
“呵,你倒擔心起我來了。怎么像我媽一樣。”我笑道,“你呢?”
于昊聽了,沉默了一會,說道:“車隊馬上就過來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拍照去了。”說著便掛了電話。
我心里想著:這會兒害羞了,不會是喜歡大飛了吧。
午后的時間漫長,強打起精神來,也迷迷糊糊地熬到下午四點才算重新精神一震,被領導抓過去開會,熬到下班發現自己的工作一丁點兒也沒有做。生活就是如此,好好的規劃,卻發現一些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完全擾亂了。當你開始牽手的時候,你會覺得你怎么也看不夠這個女孩;當你同居的時候,你會覺得結婚時順理成章的事情;當你結婚了,你會祈禱一輩子這樣下去該多好。可是最終有多少人白頭偕老,有多少人能忠貞一生只為一個人。
回頭看看,仔細思量又憑添了幾多無奈。
周末抽出時間去看大民,說白了就是頂著個頭銜去蹭飯的。大民還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照顧周全,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井井有條,思路清晰的可靠的男人,難怪彭英會喜歡他。
“嫂子呢?”我問道
“你還是叫彭英吧。”大民說道,“她都比你小。”
“小也是嫂子啊。”我說道。
大民看著我,說:“你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不,她今天早上回老家去了。”
“這么湊巧啊。”我輕描淡寫地說道,免得大民覺得我還對彭英有非分之想。
大民看了看我,說:“什么時候把弟妹也給介紹介紹?”
我接過大民遞給我的水,喝了一口,轉移了話題說:“上次給你們公司送的那批禮品怎么樣?還喜歡嗎?”
大民坐下來,說:“說道這個事情,我還真想給你聊聊。”
我擺了個請將的手勢。
“上次你同學送了貨過來,我親自去看了,發現做出來的效果還真不錯,色澤好看,又富有個性,同事們都挺喜歡的。聽說春節禮品中又包含著這項呢。”
“那多好啊。”我說道:“這次數量有多少?”
聽到有單過來了,我馬上興奮起來。
“年底估計有伍仟套,不過價格可能就不能按照上次的價格來走了。”大民說道
我心理面計算著:就算一百塊錢一套,伍仟套也就五十萬,如果按照10%的提成,我就可以拿到五萬塊了。
“那是,只要有量,價格好商量。”我說道
“林楊,我不是這個意思。”大民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問道,頓了一會,接著又說道:“沒事,你那份給你留著呢。”
大民擺了擺手。
我不解地看著他,疑問道:“你說吧,我猜不著。”
大民看著我良久才說:“你有沒有想過投資你們同學的工廠?”
“投資?”我想了一會兒,說道:“你覺得這行業有投資前景?”
大民點點頭說:“我覺得禮品行業還是有前景的,且不說這瓷器燒出來的品質如何好,就沖著這充滿個性這點,我覺得也很有前景。”
“那倒是。”我點點頭
“我稍微了解了一下這個市場,做精品茶具的陶瓷廠確實很多,但是每個廠都有他忠實的用戶,也就是說一旦客戶認定了你的品牌,被替換的可能性就很低。所以每個陶瓷廠的業績不會突然的猛增,也不會突然地下降,除非是新興的企業。”
我看著大民,示意大民繼續。
“我覺得你同學市場定位很準,個性化的設計能滿足90后的時尚觀,也滿足城市小資和文青的需求,所以我認為這個市場還是有的。”
“那你覺得這個市場容量有多大?”我問道
“我們工業園區像我們這么大的企業不下十個,假如我們能把每個企業都拿下,那么業績也就能達到500萬;假如我們只能拿下其中的一家,那么我們就找十個這樣的工業園區,也能拿下500萬銷售額。扣除成本,我覺得也比我們打工要強。”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們還真得好好調研調研。”我雖然贊成大民的觀點,但總覺得大民有些過于樂觀了。
“我覺得投資憑的就是一種直覺。”大民說道:“現在你的同學還沒有開拓市場,所以這個時候介入投資會好一些。你說呢?”
我想了想,說:“目前的訂單基本上都是靠我們還有同學們介紹的。”
“那你沒算算你給她介紹了多少單了嗎?”
“零零碎碎的,也差不多有好幾十萬了。”我說道
“那也就是說,你用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幾十萬的銷售業績,按照這個進度,一年下來不也上百萬了。”大民估算著。
“那你覺得他們會答應嗎?”我問道
“沒有理由不答應啊。”大民說道:“且不說你和她是死黨,你就把你的資源整理給她帶過去,她也是滿心歡喜的啊。做生意不就是圖一個利益嗎?”
我上下打量著大民,大民被我看到有些不自在了,說:“你怎么了?”
我笑道:“看不出來,你倒是真的上心了啊。”
“就是習慣了,沒事瞎琢磨。”大民笑了笑。
“那我哪天跟他們說說去。”我笑著說道
大民擺著手,收到:“我覺得我們應該當面跟他們說。”
“你是想著當面考察考察吧。”我說道
“你新增供應商不也得實地考察嗎?更別說是投資了。”大民說道。
“那我們就以考察供應商的名義去吧。”我說道
大民點點頭。
晚上的時候不知道從何開始聊到了在深圳的那些日子,于是不免有說起大飛。
“我來的時候還想著跟你說大飛的事情呢,不知如何一見面就忘記了。”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大飛怎么了?”帶你側著身看著我說,“莫非大飛有好事了?”
“我猜是有這可能。”我說道,“聽于昊的電話里說,大飛應該重新振作起來了。”
“你的意思是大飛和于昊好上了。”大民笑著問我
“這我可不能八卦,總之聽于昊的語氣,好像還不錯。”我說道
“大飛能振作起來就好。”大民說:“當日聽到消息說在青海病懨懨的,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大飛也許命里該有這么一著。”我說道
“哎,你平日里不信命的,這會兒怎么又當起半仙來了。”大民半是嘲弄半是調侃的說道,“不信鬼的人倒是特別怕鬼。”
“什么時候的陳年往事了,你還拿出來說。”我說著,“你不記得當時我們一起去公園里玩的時候,大飛又抽過一次姻緣簽嗎?”
“嗯,是有那么一回。”大民想了想,說:“好像說大飛會結兩次婚。還真他媽準啊。”
“有些事情,你還真不得不信。”我說道。
“你沒抽嗎?”大民問我
“沒有啊。”我說道,“我可是無神論者。”
“我看你就是個矛盾結合體。”大民笑道。
夜里有醒來一次,模模糊糊地聽見大民還在磨嘰地在電話里頭講著情話,模糊的意識里就飄過幾個字:我愛你,愛你一輩子。早上醒來,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話,便要取笑他一番,沒想到看到對面床上空空如也,倒像是一朝回到了宿舍。
“還是那么勤快。”我見大民進來說道
“農民的習慣,改變不了。”大民笑道,“喝粥么?”
“什么農民的習慣,勤快是件好事情啊。”我說道,“哎,早上你們倆誰做早餐啊?”
“這得看誰有時間了?”大民笑道,“我們農民出生的,那有那么規矩矯情來著。”
“你這職位好歹也是小資水平,我才是農民來著。”我笑言
“那你到說說什么是小資水平?”大民問道
“你看看你周圍的同事就知道了。”我說道,“高收入,高消費,高追求......總之一句話,就是所謂的高大上了。”
“我就是個農民,一個農民的兒子,那來的什么高大上,只求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了。”大民笑著,把粥遞了過來,說:“喝吧,哪天帶我見識見識高大上的生活。”
我見客廳的角落里放著一把吉他,便沖大民說道:“啥時候你也學會吉他了?”
大民看了看角落里的吉他,說道:“昨晚彭英剛練過,就順手放在那里了。”
彭英會彈吉他,這是在學校里面就知道的事情了,現在估計是手生了,拿來練練。
“嫂子她彈得可好?”我問道
“說來也是巧。”大民說道:“昨天整理雜物,就把這吉他給翻出來了。哎,這吉他還是你當年留給我的呢。你自己拿出來看看。”
我笑了說:“時間這么久了,你居然還能留著,也真是難為你了。”
“你說我扔了也怪可惜的,所以只好一起隨著帶了過來了。”大民解釋道:“你還會彈嗎?”
我走過去,拿起吉他,見吉他柄上果然還留著當時刻上的名字縮寫:LY,便說道:“我都忘了我曾經有過這樣一把吉他了。”
“廢話少說,你試試還是不是之前的音色了。”大民說道:“昨兒,彭英可是調了好一陣子,還怪我大老粗,把這個文雅的東西給塵土蒙上了。”
“那不還更有時間韻味不?”我說道,“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好啊。”
大民聽了,臉色一變,隨即又鎮定下來,說:“你彈彈看是否還跟之前一樣。”
我拿起吉他,撥試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成了調。勉強一曲彈罷也只能感嘆:曲隨人意,調不從心。
“昨日彭英也說這弦的音色有些差了,還央我買了酒精回來,仔仔細細擦拭了一番呢。”大民坐我身邊,說:“你看,這弦光亮了很多。”
“嫂子是行家,所以格外愛惜。”我說道:“嫂子昨日都談了什么曲子?”
大民想了想,說:“這調是格外熟悉,只是不知道曲子是那首?你也知道,我平常都不記曲的。”
“你天生一副好嗓子,不用了真可惜。”我說道
“那都是農民在山里喊出來的。”大民笑著說:“我們那兒山多,只能大聲喊,要不然跑過去送個信都得一整天。”
我調了調弦,談了幾個調,問道:“大民,是這首嗎?”
大民點著頭。
“這可是嫂子的成名之作啊。”我說道
“這話怎說?”大民很是驚訝
于是我遍把彭英當日在老鄉會里如何一鳴驚人的事情調油加醋說得美美地給大民聽,大民估計也是醉了,沉浸其中,說:“這么傳奇的事情,她怎么就沒有說過呢?”
“那是你也沒問吧。”我說道,“嫂子可是個才女,你得好好開發一下你的寶藏了。”
“等她回來,好好教訓教訓她。”大民笑道,“這么多的故事也不分享。哎,當時在校園里,我怎么就沒那么早遇見她呢。”
“你可別說了。”我放下了吉他,說道:“再說我可后悔了。”
“你后悔?”大民大笑起來:“后悔也沒用了。我可是快要當爹了。”
大民的笑里滿是歡喜和幸福。
從廣州回來,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夜色,我突然有些失落,心里不斷的浮現著兩個字:結婚。
想當日剛從學校畢業的時候,自己是何等的心高氣傲,憑借著能寫寫打動人心的文章,贏得女生的好感,卻又不把這種美好放在心上。隨著青春流逝,自己再沒了那種閑情逸致,卻越發覺得沒了歸宿感。
愛情到底是什么,我總是不敢也不愿意去想,只覺得喜歡了就愛,愛了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