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昆侖山,氣氛依舊比較沉悶。連日的大雪,掩蓋了一月前大戰的痕跡,卻抹不掉人們腦中的陰影。
那次大戰,昆侖損失慘重。雖然掌門蘇為和四大掌座僥幸逃過一劫,但創傷非輕,其他長老之類,十去三四,弟子更不用說,特別是那些幾個月前才新招的弟子,大多修為淺薄,在大戰中,中毒和被殺死的,已經過半,其他生還的,也都心有余悸,掩飾不住的悲哀。
這是昆侖創派五百年以來受到的最重的一次創傷。昔日高樓瓊宇、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屋閣,許多都沾滿鮮血,有的甚至化為殘垣斷壁。這往日受世人瞻仰,人們頂禮膜拜的地方,已不復往時的神圣和寧靜。
大戰五日后,隋英帝帶著悲傷的公主離開了。臨去前好意安慰蘇為等,還下令撥銀三十萬對昆侖修繕,蘇為等跪謝皇恩,卻無多少喜色。
隋英帝走后,各大派也帶著沉重的表情離開,華山、崆峒、青云等相繼離去。此后,昆侖更加冷清。蘇為面表沉重,但堅毅決然,進行各項善后工作。先是幾日前收斂了罹難人士,然后通知家屬,其中細鎖,這里不一一表述。
現在距大戰已是過去了一月,對受難人的善后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是對昆侖修繕一事,工程繁浩,是急不來的,還有待從長計議。于是日子漸漸淡了下來。
此時,在昆侖地部的一處臥房,桌邊正倚著一個絕美的女子。她面容憔悴,手正撐著額頭打盹,顯然是好久不曾好好休息過之故。
“吱。”臥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一臉憂色的男子,輕輕地走了進來。
男子的動作很輕,但女子還是被驚醒,站了起來,臉色焦急地看著男子,似要等待他的答案,雖然知道結果很可能又要失望,但眼里又涌出一點希冀。
“程哥——”女子略顯沙啞的聲音道。
男子將女子的眼神看在眼里,心里一陣心疼,嘆了口氣,稍頓了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女子知道答案又失望了,神情立刻又低靡了幾分,苦澀一笑,木然地坐倒,喃喃道:“一個月了,都已經一個月過去了,云風他——”女子沒有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只會更加哀傷。
“顏妹。”男子心疼地用手拂上她的肩,柔聲安慰。
女子任他拂了一會,才輕輕移開了男子的手,嘆了嘆,道:“程哥,我沒事。”
男子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什么,但看妻子神情,卻又忍了下來。
這兩人,正是地部的掌座程復和他的妻子楊顏。
“掌門師兄準備如何?”沉默了一會,楊顏開口問道。
程復窒了窒,妻子問的,正是他剛才想說又難以開口之事。面對妻子炯炯的目光,程復又不能隱瞞,何況,這事也隱瞞不了。
回過頭,望著窗外,程復用無奈地聲音道:“掌門師兄已經下令撤回了所有尋找云風的弟子,讓他們回山待命,不再繼續尋找云風。”程復后來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不敢去看妻子的眼神。他知道妻子對這個徒弟看重的程度,掌門的這個決定,無疑對楊顏是一個打擊。
“顏妹——”程復回頭擔心地道。
“哼,不尋找云風,只怕是某些人極力要求的吧。”楊顏望著某個方向,冷哼道。
“顏妹——”程復苦笑,但更多的是無奈。
“李師兄他們也太過分了,當初要不是云風,他們早就——”
“顏妹,這事李師兄他們確實不對,但就是他們不提,掌門師兄也會這么做的。”程復苦笑道。
楊顏看了一眼丈夫,長舒了一口氣,冷靜了一下,沉吟了一會,道:“這樣的情形,我早也該想到了。”
程復道:“近來昆侖事太多,清理后余,安撫逝者親人等,繁不勝數,掌門師兄能百忙中派出人手尋找云風一月,是頂了很大的壓力的。”
“程哥,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事也不能怨師兄無情,換成是我,也會這么做的。”楊顏道。
程復點點頭,苦澀笑了笑,背了手,望著遠方。
“只是一月了,云風還是下落不明,多半——”楊顏說到此,聲音已略帶嗚咽。
“顏妹。”程復立即安慰道,“云風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上次他不也是莫名消失,然后又回來了么?”
楊顏多看了程復一眼,想了想,也覺有理,但又搖頭道:“可這次不同,他是遭血魔的致命一擊,會不會——”楊顏眼睛變紅,垂下了頭,那最遭的情況,她無法再想下去。
“不可能。”程復斷然搖頭道,“以那日云風表現出來的修為,形神俱滅是絕無可能的。”
楊顏精神一震,聽著丈夫堅定的話,心里放松了許多,道:“那——”楊顏沒有說,但把詢問的目光望著程復,是要問他既然云風不可能形神俱滅,卻為何一直找不到的原因。
程復回過身,度了兩步,才嘆道:“顏妹,其實你我心里都明白,云風對我們來說,一直都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
楊顏咬了咬嘴唇,默默無言,是認同了丈夫所說的話,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來歷,他的能力,甚至連他的身份,我們都無法知曉確定。”程復有點苦笑道,“所以,我覺得,云風這次的消失,有可能與他的來歷有關。”
楊顏還在沉思中,程復又道:“不過,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上月是昆侖論劍大會,這是史上罕有的盛事,各地人士云集。還有其他異域之人,東北有百濟等三國,北有突厥,西有西域,西南有土蕃、南詔——”
“程哥,你的意思是,云風有可能被異地人士救走,帶出了昆侖。”楊顏立刻明白了程復話中的含義。
程復點頭道:“嗯,這也不無可能,那日云風受傷后已是天黑,又被血魔那一擊震出了很遠。若他們趁亂將云風秘密帶出昆侖,我們自然無法找到,而且一時之內也無從查起。”
楊顏沉吟了一會,道:“這也有些道理,只是——”
“顏妹,你是擔心他們貪圖云風的靈劍?”
“是。”楊顏點頭道,“靈劍乃是傳說中之物,非比常物,威力非同凡響,很容易讓人生窺視之心。”
程復沉默了會道:“的確,得到靈劍,若能駕御它,如虎添翼,即可縱橫江湖,藐視一切,如何能不讓人心動。不過——”
“不過什么?”
程復笑道:“不過反過來一想,現在靈劍只有云風能夠駕御。即使他們要打靈劍的主意,必須得先救云風,不是么?”
“就是說,云風活著的機會很大。”楊顏立即激動地道。
“對。”程復肯定的道。
楊顏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雖然還找不到這個徒弟,但確定他很可能活著,就足夠了。不過她不似一般無頭腦之人,她知道這僅僅只是猜測而已。纖手拂了一下耳邊青絲,長吐出一口氣,道:“但愿吧。”過了一會,又道,“只可憐了素憐。”
“云風的事已經夠打擊她了,可東方師妹對他們的事偏偏又極為反對。”楊顏說到這,突地憶起了什么,道,“說起東方師妹,我倒記了起來,這幾日光顧著云風了,好像都沒見到東方師妹的身影。”
“不只是顏妹沒見到,就連我、掌門師兄還有其他首座長老也不曾見到。”程復道。
“這——”楊顏十分詫異。
“聽她門下弟子說,東方師妹好像在三日前閉關修煉了。”程復扭了扭頭,苦笑道。
“什么?”楊顏愣了一會,也苦笑著搖頭,覺得這難以思議。思索了少許,蹙眉道,“程哥,你不覺得這東方師妹有些反常么?”
程復到桌邊坐了下來,不以為意道:“那有什么的,她的行為,什么時候不怪異過。”
“不對。”楊顏替他斟了一盞茶,冷靜道,“東方師妹雖然性子孤傲,看似冷酷無情,但其實心地外冷內熱。在這昆侖遭受重大災難時,以她平時的個性,是不可能袖手旁觀而去閉關的,更何況,她連掌門師兄都沒知會一聲。”
程復抿了一口茶,想了想,點頭道:“這樣一說,我倒覺得她是有些奇怪了。最近東方師妹的性子不怎么穩定,聽她門下弟子說,有一個弟子做錯了一點小事,若平常的東方師妹,會視若無聞,但那次她卻發了怒,將那弟子訓了一頓,之后還罰她面壁一月。”
程復楊顏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同時道:“難道——”
程復道:“一月前魔教徐慕虎那般侮辱東方師妹,從東方師妹的反應來看,之前定然發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以沉著冷靜淡看一切的東方師妹,那日是不會那么沖動的。”
楊顏低頭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同意了丈夫的說法,過了許久,才緩緩道:“最近的事,太多了啊——”
昆侖山遠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瑞雪飄飄,透著絲絲浸涼。郊外,已是一片粉妝玉砌的世界了。
樹木是白的,土地是白的,河流是白的,連空氣的氣息,也是白的了。偶爾有一兩處無雪的地方,看上去就似一個黑孔,但風一吹,幾堆雪從樹枝上簌簌落下,黑孔便被埋得無影無蹤。
“咕咕。”不知名的野獸,發出了輕微的叫聲,好像很遠,卻又好像很近。也不知是它發現了什么食物,還是在尋找它的同伴。
這里十分偏僻。方圓幾里內,竟看不到村民的房屋。
雪花飄然降落,沙沙有聲。不多時,一些蟲獸的腳印,也漸漸變得模糊,
寒風吹過,偶爾的“咕咕”音也吹散了。
只留下雪花依然在飄。
驀地,又響起了幾聲“咕咕”的聲音,聲音有些慌亂,微微高叫幾聲后,卻了無聲息。
“嗖。”一道人影,飄進了林中,她來勢很疾,看不清其真容,只見她是淺藍色打扮,蒙著面,身材窈窕,可以確定她是一名女子。
她落了下來,她的頭上,立刻著落許些銀絲。
她不看四周,邁動步伐。
雪很大,壓倒了很多樹木,但出奇的,竟有很小的一條路,讓蒙面女子前行。不時有枝椏擋道,但蒙面女子總能輕松避過,不沾上半點,可以看出她武功修為很深。
突然,蒙面女子微停了停,抬頭細細望去,在樹木遮掩之下,隱隱有房檐一角。
似沉吟了一下,蒙面女子如玉的手緊握了握劍,然后又放松,繼續朝房屋走。到了房門前,蒙面女子停了下來,恭敬的立在那里。
“進來吧。”屋里突然傳出聲音。
蒙面女子聞聲卻沒有任何驚訝之色,顯然她早知道房里有人。
“是。”蒙面女子應了一聲,然后推門走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屋里比較寬敞,但卻在前方橫了一道垂簾,剛才出聲的人就在垂簾之后。
進了屋,房里要暖和得許多,但蒙面女子卻心里更覺寒冷,心頭莫名的有一絲慌亂。
“你來了。”先前在房屋里的人道,聲音淡淡,聽不出她是什么表情,但可以肯定,她也是一個女子。
“咚。”蒙面女子在垂簾前幾步遠的地方跪了下來,低下頭道,“尊主,屬下特來請罪。”
外面寒風呼嘯,清晰可聞。
垂簾后的女子,沒有做任何回答。
蒙面女子,跪倒一動不動。
垂簾,很靜。
“你何罪之有?”不知過了多久,垂簾后的女子用很平靜的語氣道。
“屬下該死,屬下辦事不力。”蒙面女子低聲道,“一個月前的刺殺行動,不曾料到半路殺出了一個叫林云風的青年,行動——失敗了。所以屬下特來請罪。”蒙面女子說完,頭埋得更低,她已經感受到了垂簾后的冷氣。
“你怕不是為這件事請罪,而是來為沈若淑求情的吧。”垂簾后的女子卻冷冷的道。
蒙面女子一窒,心里苦笑,就知道什么也瞞不過尊主。遂急道:“尊主,淑兒年幼無知,一時糊涂——”
“年幼無知,一時糊涂?哼。”垂簾后的女子冷哼道,“隋英帝早將我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齊王野心勃勃,對我們勢力虎視眈眈,表面與我們合作,卻恨不得吞并咱們;還有尚昆,素來對咱們執掌圣教不滿,一直在興風造浪,集結黨羽,欲謀而代之。在這種時候,沈若淑身為我圣教圣姑,竟然還——”
“屬下該死,淑兒犯錯,都是屬下管教不嚴,教導無方,請尊主治罪。”蒙面女子扣首伏地。
“哼,她是你女兒,你舍得讓她受罪嗎?”垂簾后女子冷然道。
“屬下對尊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淑兒犯下過錯,理應受罰,屬下不敢有半點偏私。”蒙面女子急急表態道。孤傲冷靜的她,在她口中的“尊主”面前,感到十分壓抑,額頭浸出了細細汗珠。她的臉上,也有幾分懼意。
她說完后,垂簾后的女子又緘了口,不做表態。
蒙面女子伏在地上,只覺壓力越來越重。
“嘩啦。”外面陡然傳來聲響。
蒙面女子心里一抖,凝神細查,發現是樹枝承受不了雪的重力,雪塊掉落發出的聲響,才稍稍松了松神。
“罷了。”這時,垂簾后的女子揮揮手道,“這些日子少讓她外出活動,讓她思過便是了。”
“啊?”蒙面女子驚訝,隨即十分的歡喜。尊主的話明顯是要放過沈若淑的意思。
“多謝尊主。”蒙面女子立即拜謝。
“可是,尊主,這如何向尚護法交代?”歡喜過后,蒙面女子卻又疑慮道。
“尚護法?”垂簾后的女子淡淡地叫出這個名字,卻讓人感到一股陰寒。
“哼,我為什么要向他交代?”垂簾后的尊主冷笑道,“我倒還要問他雷靈珠丟失一事呢?”
蒙面女子選擇了沉默。她清楚,尊主饒過沈若淑是故意做給尚護法看的,是要提醒他,圣教現在是由誰在做主。
“其實你來之前,就知道我肯定會饒了沈若淑的,不是嗎?”垂簾的女子換了語氣,悠悠地對蒙面女子道。
蒙面女子才在欣喜中,立刻一瓢冷水潑了下來,涼到腳低,涼到了心里。
外面沒有了聲音,風雪停了嗎?
“罷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尊主頓了一會,道,“說說你對這次刺殺行動失敗的想法吧。”
蒙面女子怔了好一會兒,才強制稍鎮定了亂顫的心神,稟道:“尊主,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直說。”尊主淡淡道。
“是。”蒙面女子道,“屬下以為,這次刺殺行動失敗,對我們來說并非壞事。”蒙面女子沒有說下去,因為尊主正用冷峻的目光掃視她。
“繼續。”良久,尊主才揮手。
“我們圣教目前的情況是內憂外患,刺殺的失敗,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這些問題。”蒙面女子微抬頭看了一眼垂簾后,見尊主無任何動作,才又低頭分析道,“這次刺殺行動,尚護法為爭功,派了他大部分心腹,傷亡極多,對他是一個很大的削弱。至于外患,正道這次受創很大,短時間內不敢也無法對我們興師。而隋英帝不死,回京之后,自然把矛頭直指齊王,齊王畏懼,也會盡全力對付隋英帝。這樣的情形,將對我們更好控制圣教,建立大業更為有利。”
“嘩啦。”又是一堆雪滑落的聲音。
屋里,一片寂靜,幾乎連呼吸聲也沒有。
簾子,靜靜地垂在那里,還是沒有絲毫的飄動。
“沙沙。”雪,好像下得更大了。
“血魔的傷,怎樣了?”沉靜了許久,尊主終于出了聲。
蒙面女子心思縝密,她明白,她方才分析的,尊主早就想到了。這樣的事,明白就可以了,不能多說,所以尊主才問起了血魔的傷,轉開了話題。
蒙面女子念頭閃過,回到了尊主的問題上,回答道:“回尊主,血長老受正道圍攻,創傷十分嚴重,雖有西域奇藥和經我教神醫醫治,只保住了性命,幾年內,恐怕不能再運功。”蒙面女子說得很嚴峻,血魔不能出力,對她們來講,是很大的損失。
尊主點了點頭,嚴肅道:“你回去之后,將血魔找個秘密的地方隱蔽起來,切記,不可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是。”蒙面女子雖不知尊主用意,但她的命令必須遵從。
“然后,你讓兩個心腹去散播流言,就說——”
蒙面女子凝神細聽。
“就說血魔傷勢過重,已不治身亡。”尊主背過了身。
“是。”蒙面女子應道。心里想到了什么,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到。
“還有,尋找林云風一事,有消息了嗎?”尊主似想起一事道。
蒙面女子答道:“屬下慚愧,派出人手尋找一個月了,還是——無任何消息。據屬下所知,昆侖和其他人尋找林云風,同樣沒有任何消息。”
尊主又沒了聲音,許久才低頭喃喃地道:“林云風,你總是謎一般的人物啊——”
尊主的聲音極小,但此刻極為安靜,蒙面女子清晰地聽到了,心里巨驚,難道尊主——
“林云風定然被人帶出了昆侖范圍,我不管如何,你們傾盡一切,也得給我找到他。”尊主突地命令道。
“是。”蒙面女子立即回神,不敢多想。
“他能駕馭傳說中的靈劍。”尊主度了兩步,舉頭不知望著何處喃喃念道,“靈劍啊!”
“還有雷靈珠,他是怎么奪去的——”
尊主說的,蒙面女子同樣十分震驚與困惑,苦笑道:“也不知隋英帝這個昏君是如何培養出這等人才的?”
“隋英帝的人?”尊主不屑地冷哼。
“尊主?”蒙面女子不解道。
“隋英帝能瞞過其他所有人,卻瞞不過我。”尊主道,“隋英帝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把林云風往那一方逼而已。”
“什么?”蒙面女子錯愕,這一點,是她想不到的。但她是何等的聰明,立即道,“這么說,林云風還可——”
“不可能了。”尊主立即否決了她要說的話,道,“林云風雖不像一般正道中人盲目仇視我們圣教,但他與正道牽扯過深,還有蕭——”尊主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道,“還有隋英帝軟硬兼施,林云風是不可能為我們所用的。”
蒙面女子沒有注意到尊主的遲疑,只是低頭苦笑,她想到了沈若淑。原來尊主饒過自己的女兒,還有這一道,若以后與林云風對敵時,她可以用淑兒來牽制林云風。
“你回去吧。”尊主突然道。
“是。”蒙面女子不知尊主為何突然叫她離開,但還是收起千頭萬緒,拜謝起身。恭敬地出了門。
“呼。”就在蒙面女子開門的瞬間,一陣風襲進,卷起了垂簾。
尊主沒有回身,分不清她是怎樣的神情。
“林云風,平時看你老實厚道,寡言少語,沒想到你如此可怕。”
“但愿——”
“我們不要做敵人才好。”
雪更大。
風聲,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