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下,一個不知名處。
這里比較偏僻,四面是深山,樹林茂密,陽光都難以透過。
鳥兒啼鳴,頗為哀凄,群獸穿梭,人們都不敢入,反而遠遠離距。
但此時這里,卻有一間小木屋,屋壁古色,屋上的草已早枯干,說明這屋建得已有些年了。
小屋方圓八九尺,看樣子里面擺設也簡陋,只容下一張小床。
此時的床上,正躺臥一個人,臉面嫵媚,嬌艷動人。
而屋外,一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女子站著,目光悠悠,面部深沉,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草長鶯飛,花開花落,草木凋零,她好像在細細聆聽。
沙沙的聲音,不知是不是黃色的草在哺育它的下一代。
有樹葉,飄落,拂過她的發絲,她也不曾發覺。
“教主。”這時,隨著一道聲音,一個頗有些蒼老的身影恭敬地立在了她的身后。
女子,也就是教主,微微一怔,良久也沒有動靜。
許久,她嘆息,也許這樣,能讓她心里平靜些。
“淑兒……她怎么樣?”女子檀口輕啟,聲音卻很低沉,頭也不覺低了低,臉色變幻。
老婆婆望了一眼屋里,才道:“圣姑傷勢很重,但有西域奇藥續命丸,圣姑的傷已基本壓制住了。她方才醒來過,不出意外,若休息些時日,便無礙了。”
教主松了口氣,微微閉上了眼,臉色舒緩了許多。但她沒有回頭看屋里。
也許,自己還在生她的氣。
教主恨鐵不成鋼。
教主不說話,老婆婆也立著,一言不發,但她眼里異光流動,想要說什么,但又止住了。
“你是不是在奇怪淑兒的傷勢?”過了一會兒,教主開口道。
老婆婆即是一驚,立即道:“屬下該死,屬下不該……”
“你心里想的不錯,淑兒,確實是傷在我手下。”教主的聲音,幾分哀傷,幾分憤怒,幾分后悔,幾分迷惘。
老婆婆雖想到是如此,可教主親口說出來,她還是驚了驚。
沈若淑叫她一聲姥姥,所以她對沈若淑也十分疼愛。當昨日她看到受傷的時候,她擔心之下,差點想去找正道討回公道。可后來她冷靜下來差看沈若淑的傷勢時,卻發現是傷在本門功夫魔魂大法之下,這一發現,足足讓她呆了半晌。后來又想到沈若淑是跟著教主一起,所以才有所懷疑。
沒想到結果真的如此,老婆婆臉色變了變,終沒有說。她知道,教主誤傷圣姑,其中肯定有什么原由。只是,她不能問,想必此時教主,心里也不會好過。
“我讓你調查的事,怎么樣了?”老婆婆正想著心事,教主卻道。
老婆婆猶豫了一會,慚愧道:“屬下無能。”
“查到什么?”教主語氣淡淡的,站在老婆婆的前面,所以老婆婆也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
“說。”教主的話鋒犀銳,有不可抗拒氣勢。
“屬下無能,屬下只查到,那林云風是昆侖的一普通弟子,至于其它……”
老婆婆在教主身后,但也清晰感到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教主,屬下還有個意外發現。”見教主一言不發,老婆婆繼續道,“屬下發現,有很多人在調查林云風。”
教主身體微微一顫,她顯然沒有想到,還會有這么多人對林云風感興趣。
“傳言他就是能控制靈劍的人。”老婆婆這時才說出了她早已得知的消息。至于她為什么這時才說,就只有她知道了。
教主聞言,猛地一怔。其實以她的地位,要知道這些消息是很容易的,只是最近她忙于布置事物,而少了留心而已。聽老婆婆道來,她吃驚不已。
“控制靈劍……”教主喃喃道。神色十分復雜。
教主猛地回頭,望向屋里,只是,一扇小而舊的門,遮住了她的目光。
里面安靜躺著的人,是昨日魔魂大法前的弧影。
那一柔弱的身軀,卻擋在了一個正道之人的身前。
是不顧一切嗎?
擋下那一招之后,后果會怎樣,那時可曾想過?
一時沉靜無語。
“你這幾日多留意他,若他有壞我圣教之事,除之。”風中,飄散了教主冰冷的聲音。
“是。蒼老地聲音斬釘截鐵。
風,更加凌厲。
“教主,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過了多久,老婆婆的聲音又響起。
教主面無表情,等她說下去。
“大事將即,尊主為何還要令教主與圣姑親去昆侖……”
“放肆。”教主突然怒喝,截住了老婆婆。
但老婆婆卻一反常態,直視教主的后背,沒有一分懼意,臉上蒼老的皺紋,似她堅決地寫照。
教主一動不動,良久嘆息了一聲。
“你跟了我也這么多年,你擔心我和淑兒,我明白,也很感激。”教主的聲音漸漸加強道,“但是,尊主的意思,豈是我等能妄自揣測的。”
“教主……”老婆婆微微低了頭,沉靜不說話了。
“尊主這一步棋,不但讓他們猜不出咱們的行動,打亂他們部署,更讓昏老頭對那些所謂的虛偽正道產生懷疑,確實很妙啊……”教主的聲音,幽幽的,漸漸低了。
小屋前,已是空蕩蕩一片。
昆侖后山,夜色正濃。
月華如水,在黑夜里盡情撒落。
夜光,如飄絮,如冷花,鋪蓋了這整個世間。
月下,一個絕艷的女子,張素憐,站在了山巔。
夜風,輕輕地吹來,將她一身白衣,輕輕吹動,溫柔地拂過她。
鬢邊,有幾絲秀發,被風兒吹亂了,拂過她白皙的臉龐。
清輝下,她是那么的美,那般出塵。仿佛是瑤池的荷仙姑。
她默默地站在山巔,怔怔地望著遠方。
師傅的懲罰,她默默接受。只是,她知道,她辜負了師恩。
后悔嗎?
她緩緩搖了搖頭。
抬頭,望天!
蒼穹無垠,看不到邊境。
夜風吹來,有淡淡的,熟悉的,那股令她心悸的氣味。
她閉上眼,深深地呼吸。
腳步聲,在她身后,如受指揮一般,停了下來。
他也沒有說話,許久,也只是靜靜站著。
黑暗中,有人相伴,你還會感到害怕嗎?
兩人不知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問題。只是,她們此刻,心里沒有一絲孤寂。
“小……公主找過你么?”終究,還是男子先出聲,打破了沉靜。像一顆石子,投入水中,將靜默的夜晚打破了。
張素憐沒有回頭,月華從長天落下,她的身影,幽幽而美麗。
“你怎么那么傻……皇帝他不會對我怎樣的……你又何必……”
“我很歡喜。”清冷地容顏,如盛開的百合,在夜間綻放。
夜色,已經深了。
萬般柔情,在涌現。然后,凝結成一張容顏。
是心底念了千萬次的人兒。
天涯路,從來遠。
兒女意,向來癡。
天高海闊八萬丈。
蕓蕓眾生盡匍匐。
星萬點,月正明。
夜色冷,冷如霜。(注:此幾句詩為《誅仙》摘錄)
一生功名塵與土。
今生不負相思意。
不知何時,他們已緊緊相擁。
夜晚,依舊寒冷。
只是這月光,卻漸漸變得柔和了,軟軟的,有絲絲溫暖,在心底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