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彩云是農民美女。她十九歲那年,正搶收麥子時,天氣預報晚上有暴雨,要知道成熟的麥穗一經暴雨就要折斷,麥粒也要彈出落在地上,割下來的如果不挑到場上堆好蓋好,在田中也要泡在水中,發霉腐爛,麥粒也會自動脫落等于是被天收去了。非同小可,鎮上及村上通知,要全力以赴在今天搶收完畢,為此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全投入搶收戰斗。
分田到戶承包責任制后,農民不需要天天出工,農閑時間基本沒有活干,為了增加收入,各將本事跳龍門,有些就近打工,有些開店辦廠,還有些外出打工。偏不湊巧,父親外出打工,莊彩云只能與母親一起投入搶收,可家有三畝多麥子,昨天割了一畝,今天既要割完,還要全部挑到場上蓋好,談何容易。那時村上還沒有收割機,家家都要搶收要雇人也雇不到,母女倆心急如焚,只得拼命干。干得實在累了,母親張秀珍有些惱火,責怪:家中沒有男勞力可不行,叫你談戀愛你不談,要是你有了男朋友他就會不請自來。
原來莊彩云初中畢業后就回家務農,因她是獨生女兒,父母早就打算招婿入贅。父母勤勞加上省吃儉用,莊彩云十八歲那年就為她造好了二間十架頭二層樓屋。這屋在當時的農村也算是上等。莊彩云十八歲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鶴立雞群,討人歡喜,加上她們全家人吃苦耐勞,待人和藹可親,誠實守信,遵紀守法,是寺廟里的鐘聲——鳴(名)聲在外,因此愿意來入贅的小伙子很多,加上父母希望女兒早談戀愛,也好有個幫手,因此媒人踏破門檻,可全被莊彩云拒之門外。
母親揭短,莊彩云惱羞成怒說:媽,二十歲不到就著急找對象,好說也難聽。母親嘀咕:我十八歲已經生你了,再說談了幾年結婚也不早了。莊美頂撞:你不就是打小九九,想雇個不花錢的長工嗎?那我到大街上去抓一個。啼笑皆非,母親拳頭正要傳上去,莊彩云逃走了。
割到吃中飯,可還沒割完。下午全部都在收麥子上場了,莊彩云建議:媽,剩下的就不割了,聽天由命,下午咱們也把已割下來的麥子挑上場吧。母親想也只有這么辦,于是母親扎麥捆,莊彩云挑麥捆。母親看著女孩干男孩的活,淚涔涔。扎麥捆畢竟快,母親見麥捆積存,母女倆就一起挑麥捆。挑了二擔母女倆已氣短乏力,喘著氣正往田中跑,一個小伙子攔住了張秀珍說:大媽,我來幫你挑,你去扎麥捆。
母女兩人不約而同站定一看,原來是鄰大隊的一個小伙子,他在鎮辦廠上班,每天上班下班這里是必經之地,免不了會相遇,小伙子活潑多話,時間久了也就認識了,有時免不了會微笑著點頭。莊彩云曾與他有過三次小小的接觸,記憶猶新——
施春肥時莊彩云上鎮上去買了一百斤化肥,挑著回家,可必畢竟是女孩家,走了一段就覺得力不從心,剛歇擔,旁邊走過一個小伙子說:我下班回家是順路,我幫你挑。說罷就挑著化肥走了。莊彩云一看竟是一直在這大路上走過的上鎮辦廠去上班的鄰大隊小伙子,她肅然起敬。挑了一段二人就換一換,不過總是莊彩云挑的路短,小伙子挑的路長,倆人倒覺著很輕松。到了分手的路口,小伙子才放下擔子,莊彩云說:謝謝你。小伙子莞爾一笑說:順路帶順貨,不必謝。莊彩云也投去一笑,互相晃了晃手,各自回家。
去年冬天農閑的一天早晨,莊彩云挑著一擔蔬菜趕到鎮上去上市,她畢竟是個女孩,挑到半路已難支持她就坐下來小憩,那小伙趕到鎮辦廠去上班,正好碰了個正著,也沒打招呼挑起就走。又是你?莊彩云嫣然一笑急忙追上去。畢竟是小伙子,他挑著菜擔健步如飛,莊彩云緊跑追趕。到了菜場,小伙子放下了菜擔,倆人相視一笑,倆人沒有說上一句話,小伙子急匆匆趕去上班。往后倆人在路上相遇時,倆人就會很自然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一天莊彩云正在承包田中干活,突然見路上一個小伙子背著一位老太太在路上經過,她定睛一看又是他,于是就走過去,只見小伙子已背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覺著累了就把老太太放下。那老太太是村上的五保老人,莊彩云關心地問:叔婆你怎么啦?老太太激動地講:我從鎮上回來,走到半路,大概是太累的緣故,坐在一旁喘氣走不動了,小伙子背著我走到這里。說罷老太太千恩萬謝。小伙子忙說:敬老慈幼這是中華民族的美德,再說我也是順道,不必謝。老太太積了力自己走回家去,小伙子也就放心回家。
樂于助人!令莊彩云敬佩不已。
今天他從天而降又來幫忙,莊彩云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滋味。張秀珍問:你怎么會來?你家不也要搶收麥子嘛,丟下自家的麥子幫我家搶收我們過意不去。小伙子說,為配合大忙,我們廠里改為早晨五點鐘上班,中午十二點鐘下班,我已下班回家了,路過這里見你們只有母女兩人在搶收麥子,沒有男勞力,今天這麥子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完的,我家有我父母及我哥嫂四個勞力搶收,完全來得及,也不會等我回去搶收麥子,大媽,我天天在這里經過,常碰面,不是親戚也是熟人,我只想助一臂之力,沒有別意。張秀珍忙說:好,好,好,我們正想雇人呢,我們付工錢雇你。
小伙子一笑接過扁擔及擔繩就下田裝麥捆。到底是小伙子,他一個人裝了母女兩人的麥捆,他不認識路只得跟在莊彩云后面走。返回來時小伙子問:還有那沒割的麥子是你家的嗎?莊彩云答:是,這可以下過雨再割。小伙子忙說:得與暴雨爭奪糧食,今天無論如何得搶收完畢,你快去割麥子,我一個人挑就可以了。莊彩云燦爛一笑說:那你太辛苦啦!小伙子嫣然一笑也沒有回答啥。
莊彩云心想,也好,傍晚可以多結點工資給他。于是就放下扁擔拿起鐮刀去割麥子。三人各有分工,干得很順利。小伙子干得汗流浹背,他就撩起衣服擦擦臉,衣服已全身濕透,他端起田頭的大麥茶“咕嚕咕嚕”喝了一飽,又投入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