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本宮的跟前來啊，本宮又不會吃了你，太子總是這樣避著本宮做什么。”

朱祐樘已經十歲了，成為大明的太子已經四年了。盡管朱祐樘心中恨死了萬貴妃，但仍然逃不過萬貴妃的管教。

知道萬貴妃以逗弄自己為樂趣，朱祐樘也只能暗中忍耐。

“這是本宮親自做的桃花羹，太子不用點！”

“謝貴妃娘娘賞賜。”制止了春泥想要阻攔的動作，接過桃花羹，朱祐樘雖不敢多吃也還是嘗了三口。

“味道可是還好，據說這晚春的桃花做成羹可是帶毒的。太子，如今可是覺得腹痛難忍！”瞧著朱祐樘發白的面色，萬貴妃嗤嗤的笑了出來。

“太子，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該死。”春泥聽見萬貴妃的話，恨不得將妖婦殺死。

看著朱佑樘痛苦是件多么愉悅的事，就這么被個下賤奴才的吼叫聲打擾了。萬貞兒萬分氣憤： “該死的奴才，你這是大驚小怪的作甚呢，給本宮掌嘴，居然敢頂撞本宮。”

“請萬貴妃饒了這奴才吧，這奴才嘴笨饒了娘娘性質，佑樘回去定會好好管教。”朱佑樘忍者肚子劇痛，緊握作揖的雙手謙卑道。

萬貴妃見朱佑樘低垂的頭頓時無趣。

“怎么這樣的不驚嚇，本宮是那么惡毒的人么？無趣，一點都不好玩，還沒有小時候有骨氣啊。實在是無趣，還沒有本宮的虎頭有趣，回宮。”萬貴妃的虎頭，是一只太監用來哄萬貴妃的惡犬。

朱祐樘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萬貴妃深受父皇的寵愛。前朝大臣都說此惡婦乃禍國妖姬，紅顏禍水應該人人得而誅之。只是，想到自己的父皇朱見深不顧朝堂之言，執意立萬氏為皇貴妃。想到吳廢后的話，朱祐樘還是選擇忍耐。

回到周太后所在的仁壽宮內宮慈安宮，朱祐樘不敢告訴周太后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來好笑，大明朝的太子居然已經淪為了后宮的一員。只能在太后的庇護下茍且，朱祐樘發誓此生與萬氏不共戴天。

……

“主子，你可是要用點軟和的東西墊腹。”現在羅太醫沒有來，伺候朱祐樘的杜梨不敢給朱祐樘用吃的。就怕萬貴妃真的就下藥了，萬氏一直將朱祐樘弄死為最大的樂趣。

“不礙事的，現在不餓，等一等羅太醫也是無妨的。”朱祐樘想自己等一等也是無妨的，畢竟羅太醫也是年歲大了。如果不是有羅太醫這些年暗中相助，朱祐樘不敢想象自己應該怎么活。

聽見窗外依舊有初初入宮，在仁壽宮做灑掃的奴婢同情自己，朱祐樘只覺得這些婢子比自己還要天真。與冷宮相比這些，算得了什么。

吳廢后在西宮內一直強調，自己能夠活到現在也是佛祖庇佑了。皇帝登基之后，后宮就處于萬氏的掌控之中。雖然憲宗皇帝朱見深的生母周太后并不喜歡萬貞兒，因為她年長皇帝十七歲，還是宮女出身。

奈何，當娘的現在已經不能左右作為皇帝的兒子的思想。

周太后乃當之無愧的皇太后，偏偏后宮的女人之中，還有一個萬貞兒要與周太后作對。凡是兩個人爭鋒相對時，皇帝朱見深偏幫的，總是自己的寵妃。倒是應了那句話，有了媳婦忘了娘。

為此周太后將萬貴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所以凡是萬貞兒不喜歡的，周太后都是樂得幫上一把。這不朱祐樘這個太子，萬貴妃要她死，而周太后就把朱祐樘養在慈寧宮。

大是大非上，朱見深不傻。不論是孝道還是作為男人，朱見深也不可能就眼睜睜見著自己后繼無人。所以周太后開口了，朱見深也順水推舟的答應。

朱祐樘想到張敏生前告訴自己的話，現在想來這就是緣由之一吧。

宮中子嗣稀少，而皇帝如今登基已經七年有余。周太后不是不知道萬貴妃，暗中殘害自己的孫兒。

奈何皇帝要護著這樣一個毒婦，周太后不愿意真的就將兒子逼急了。最終也只能是暗中護著那些被寵幸過的妃嬪，希望能夠有女子給自己生個孫兒下來。”

前些年宮中只有一個孩子，是成化三年宸妃生下來的。是皇帝的名義上的長子，太后取名朱祐極。是朱祐樘的大哥，卻不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

皇帝的第一個孩子，是萬貴妃生的。生于成化二年，結果出生三天就死了。

這些年后宮里，皇帝的子嗣并不是一個沒有。可是萬貞兒是個毒婦，只要是宮中妃嬪凡是有姿色的，然后被皇帝寵幸過，有了孩子全部保不住。

或者是被萬貞兒以藥物流產，或者是被萬貞兒以陰謀害死。總之能夠生下了的，現如今也就唯有一個二皇子，還是周太后拼死護著的結果。萬貴妃的手段狠毒，在自己的孩子死后更甚。

萬貴妃更加恨后宮的妃嬪，而周太后就更加給后妃提供保護。但是周太后畢竟總是有顧及不到的，所以皇子們夭折不少。但是就算是這樣，朱見深對于萬貴妃的所做所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眼。

知道朱見深靠不住之后，周太后也不再指望自己這個兒子。

……

“張敏啊，哀家令你去護著紀氏的肚子，你可不能讓哀家失望啊。現在哀家就指望著紀氏的肚子了，萬氏那個惡婦居然敢殘害皇嗣哀家絕對不答應。”

對于萬貞兒，周太后是多加防范，所以就算是紀云娥已經被發配到了冷宮之中。周太后依舊還是在暗中安排人手護著紀氏，畢竟紀云娥雖然是個瑤族公主。

可是到底與賢妃不一樣，無名無份的與太后沒有任何關系。周太后就是想要護著紀氏，都是沒有理由。出師無名的事情，周太后是從來不會做。

“奴才一定不會辜負太后的信任，奴才在宮中雖然不能說是太后娘娘的左右臂，但是太后娘娘您還是能夠信任奴才的。”張敏此人眉清目秀，當然除去那一臉的褶子。

畢竟是四十好幾的老太監了，哪怕是張敏早年在如何的清秀，現在還是抵擋不住面容的一點點丑陋。現在跟太后說話，也是不敢離太近。要是嚇著了太后，張敏就是九條命都不夠死。

“哼，這一次這個孩子不論是男還是女，哀家都要他活著。萬氏這一次，休想陰謀得逞。”這斗智斗勇的后果那就是人特別的疲倦。

周太后畢竟年輕不再，就算是保養得好。現在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出頭人，但是到底是年紀大了。跟張敏說了會兒話后，周太后就已經倦了。張敏有眼色的走出慈安宮，向著自己和安殿走去。

“干爹你回來啊，冷宮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接生的穩婆也已經找好了，伺候的奴才也已經安排好了。”作為張敏收的干兒子，路子也是一個機靈的。

張敏作為一個算是管事的太監，自然不需要事事親為。所以這件事張敏就交給了自己的干兒子去打理，然后作為張敏干兒子的路子自然要投其所好。紀氏雖然不受寵，但是這后宮之中風起云涌的誰也說不準。

況且周太后喜歡，就是朱見深不喜歡那又怎么樣呢？只要太后喜歡那就足夠啊。因此一般都是交給地下太監去做的，這一次張敏也是十分重視。如果做好了，周太后喜歡了。

受賞的是張敏，而跟著做的好的路子也一并令張敏高看了。雖然萬貴妃開出來的條件不錯，路子也還是怕萬貴妃這艘船翻了。

既然要押寶自然是要兩頭下注，這樣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不是。

……

“記住，你要想一想孩子，不要輕易地就放棄了。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只有活著今后才會有盼頭啊。”

吳廢后知書達理兼有美貌，如此的妙齡女子卻已經在冷宮之中生活了六年了。一身粗麻的布衣，依舊還是難掩吳廢后的容顏。至少萬貴妃若是與吳廢后相比，倒是應該要自慚形穢。

入宮被冊封為皇后，然后因為與萬氏作對。這成為皇后也不過一個月，根本就沒有體會過生產是什么樣子。但是看見紀云娥這樣疼痛難忍的樣子，皇后自己也是覺得心中悲戚。

吳廢后家中的老奴婢總是說，生孩子啊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吳廢后原本還是覺得夸大其詞，可是現在見到了后就再不這樣以為了。

“這是從南邊來的老參，雖然是不多但是我聽說這對于生產的人極好的。我叫采香將它用了，現在你需要它就不要跟我推辭了。”吳廢后以紀云娥不能拒絕的姿態，將參湯喂到了她的嘴中。

參湯保了自己的母親一命，這是紀云娥親自對自己的孩子說的。不為別的，紀云娥只想朱祐樘記住吳廢后的救命之恩。

這些在腦海中的往事是朱祐樘心中的溫暖，所以只能一次次的回味。但又令她感到世間上如此荒謬，還有女做男兒養的只怕也就只有自己了，朱祐樘如此想。

可是朱祐樘以為荒謬的，卻并不是世間沒有。就在京城西郊的滄州，有一個與她有一樣經歷的孩子。

張家現在有個十二歲的嫡出小姐，是個男扮女裝的孩子。與朱祐樘受盡了折磨不同，張思言是張家夫婦捧在手中的珍寶。

直隸張家原本是個員外之家，因為祖上有了些小財然后以小化大，最終是有了今日的張家的富足。張家本族乃吳郡的，成化四年的張家夫人與老爺一同前往吳郡拜祭家廟祖墳。

從吳郡返回滄州的路上，張家三車隨行物品在金陵相近的萬州，遇見惡仆居然青天白日之下誅殺幼主。張夫人是個慈悲之人，見到護主的奴才花英如此的忠心。心中不忍幼孩就這樣被心狠之人斬殺了。

“夫君，不如我們就救下這個孩子吧。這個忠仆也是難得的，雖然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可是稚童無辜啊。”陳夫人覺得，自己應該求一求自己的夫君。

“此女子實在是忠義之輩，已經是難得了。就依照夫人之言，我們救下這個孩子吧。”張巒是個讀書人，自有讀書人的氣節。

如果真的要張巒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慘死，張巒是做不到到的。因此，現在唯一能夠做到就是讓家仆將那些惡棍驅趕走。“爾等若是咄咄相逼那就莫要怪老夫不慈悲了。”

“哼，最好你們要走的遠遠地，記住萬州蓋侯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們如果真的要插手，就不要后悔。”幾個流氓混混是陳夫人身邊的奶娘隨意找到，只要能夠給錢原本就是亡命之人自然愿意殺人。

如今見到自己有了性命之憂，當然也就沒有什么義氣可講了。雖然是惡狠狠的說話，都是些威脅之言，可是也還是眨眼間的四個惡人就那樣的逃走了。不怪那些人膽子小，而是張巒自己是個知趣的。

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跟隨在身邊的奴才，都是些肥壯體闊的。將惡人趕走之后，張巒夫妻總算是有機會能夠跟抱著孩子的花英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