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蕓欣

最近在聽雷光夏的《黑暗之光》。

深夜寫稿的時候，所有的光都暗下來，她的聲音像是低低的吟唱，更像耳邊的囈語，仿佛黑暗中劃開的一道口子，凜冽而炙熱地從幽暗深處急速地迎面而來。

那種感覺，就像我在很多年前，第一次寫“月光”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筆下的譚展飛，他像是開在沙漠之上的仙人掌，像是草原上一棵畸形的植物，更像一汪深潭似的黑暗。

那么孤獨驕傲又無畏地生長。

而漫月的出現，就是他暗黑生命中那一道明媚的光。

可是那道光來得太急速、太刺眼，對于沒有經驗的人，很快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這是他們的初始。

太過于陰暗、叛逆，帶著不屬于那個時代的陽光燦爛，巨大的年齡差，讓他們的愛情困難重重。

就像我寫這個故事的那個年代，到處都在肆虐著青澀純粹的青春故事，懷念著青梅竹馬，有錢的王子。大家都喜歡看簡單的青春故事，里面陽光燦爛、積極向上。

可是我卻只想寫這樣一個偏離軌道甚至有些逆風而流的“大叔”級人物。

這個故事在一開始，除了我的編輯和我自己，不被任何人看好。

多年后我依然記得很清楚，當時貓貓對我說：“主編看了這個故事說她看不懂。而且故事太成熟了，不太符合我們的風格。”

可是她并沒有因為這個理由而讓我隨大溜去寫符合大眾喜好的風格的小說。

她對我說：“如果你非常熱愛一個故事，無論別人喜歡不喜歡，你都要把它寫完。這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故事的尊重。”

那一年我住在福建一個叫南平的小城市，可能是壓力太大，從臉到脖子長滿了青春痘，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都不見好。我鮮少外出，每天只是站在陽臺上看遠處的青山，看自己臉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臃腫的怪物。

一個怪物的我，在那種自卑又不被認可的情況下，寫了一個同樣如同怪物的譚展飛，那時候唯一鼓勵我繼續寫下去的就是我的責編貓貓，我每周都會把寫好的稿子發給她看，在她滿意后我再繼續寫。

那個狀態就像自己沉浸在一片汪洋之中，游得特別暢快，因為我知道無論我什么時候疲憊，總有一艘船來接我。

在大海里遨游的人是孤獨的，她需要這樣一艘船，而我的責編，就是那艘船。

當這本書寫完，我覺得已經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我沒有再去管這本書的銷量，只是在自己的博客發了一個簡單的廣告。

說真的第一版的紙張非常粗糙，封面也不如人意。可是讀者們并沒有嫌棄，他們熱愛這個故事，經常來給我留言。

在多年后當我說要寫“月光2”的時候，她們的留言依然排山倒海般出現，讓我無比感動。

只是我沒有想到，“月光2”的出版會比我想象中還要艱難。

起初我真的只是想寫一個番外，為了感謝讀者這么多年的掛心。

于是和編輯商量，編輯建議我寫一個長篇出來。

或許因為知道太多人對這本書的期待，起初我寫得非常不順利，改了刪、刪了改，丟了幾萬字才寫出了一個稍微滿意的開頭，當我快寫完第一遍的時候，又丟掉了十八萬字重新來過，一本書熬了我整整一年，寫了近四十萬字，換了兩家公司，最后濃縮出了這么十幾萬字。

這十幾萬字，并不能說有多好，卻是我能給出的，最好的呈現了。

這期間，我的責編貓貓因為病痛的折磨在2015年永遠離開了我，我雖然傷心，但是我知道她不會再痛苦，她會去往一個更快樂的地方，我的內心是很平靜的。

這本書的出版，是給這么多年等待“月光”的粉絲一個小小的禮物，也是給她的一份交代。

我想起她在很多年前和我說的那句話：“如果你非常熱愛一個故事，無論別人喜歡不喜歡，你都要把它寫完。這是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對故事的尊重。”

所以不論“月光2”是不是你們心里想要看到的那個故事，我已經完成了我對這個故事的尊重。

我在“月光1”再版的時候寫過一句話：“請你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像這四年的時間一樣，相信他們所有人，都會找到自己，最好的未來。”

現在六年過去了，我終于給他們，找到了最好的未來。

譚展飛，你的黑暗之光，終于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