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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6評論第1章 謎情酒吧(1)
寶山路中段有很多不起眼兒的小酒吧,其中一個酒吧的名字很有意思,叫“殘生”。酒吧的條件雖然很簡陋,但客人卻不少。不過他們都不是回頭客,“殘生”沒有回頭客。李丹在這家小酒吧做了大半年的服務員,她發現一個規律——一個客人最多會到酒吧來三次,三次以后就再也不會來了。
酒吧的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其貌不揚,他姓陸,大家都叫他陸胖子。當然李丹是不敢這樣叫他的,怎么說他也是自己的老板,她依著陸胖子的意思,和其他兩個服務員一樣都叫他陸哥。
華燈初上,李丹早早地就來到了酒吧,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開始今天的工作。李丹是師大的學生,為了賺一些零花錢,她每晚都會到“殘生”打工。
平心而論,陸胖子是一個很不錯的老板,對李丹他們幾個服務員并不苛刻。在這兒干一晚上,李丹能夠拿到一百八十元的報酬,如果客人給小費的話還能拿得更多,陸胖子是不克扣小費的,全都歸服務員??腿藢Ψ諉T也沒有太多的要求,點了酒水就讓服務員退下了。客人們對陸胖子很客氣,而陸胖子則每晚都會穿梭于客人之間,每張桌子他都會過去坐上一會兒。他似乎和每一個人都很熟悉,但每次的交談都只是點到為止。李丹很好奇陸胖子到底和客人說了些什么,也很好奇既然客人都是滿意地離開,為什么在三次以后就都不來了。她曾經悄悄地問另一個比她早來幾個月的叫張琳的服務員,張琳卻沉著臉告訴她,不該打聽的就別瞎打聽。后來李丹才知道,張琳曾經問過陸胖子同樣的問題,陸胖子也是這么回答的,只是他當時對張琳的態度可比現在張琳對李丹的態度要惡劣得多,張琳說她是第一次見到陸胖子這么兇。
“歡迎光臨!”是張琳的聲音,來客人了。
李丹從吧臺拿了酒水單子走過去,突然發現進來的客人很眼熟。這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但看上去很有精神。李丹突然想起來了,他是自己大學同學杜之凱的父親——林城威騰礦業的老總杜俊。學校的實驗樓就是在他的捐助下建起來的,捐贈大會的時候李丹見過他,那時候他坐在主席臺上,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杜之凱是學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還很不可一世,因為他有一個當礦老板的爹。杜之凱雖然也對李丹動過花花腸子,可是李丹并不像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一樣,她從骨子里就對杜之凱很是鄙視。
“給我杯白開水就行了?!崩畹ぷ叩蕉趴〉拿媲?,杜俊頭也沒抬,輕聲說道。
李丹感覺今天的杜俊有些奇怪,雖然看起來仍舊是一副精明干練的樣子,但他好像還有些緊張,李丹給他上了一杯白開水后就退回去了。
像以往一樣,八點多鐘時,陸胖子來到了酒吧。他照例在每張桌子旁都坐了一小會兒,客人在他起身不久后就都滿意地離開了。杜俊也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輕松了許多。隨后杜俊又接連來了兩個晚上,之后就再也沒有來了。
李丹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過了一個多星期,她正在宿舍里看書,室友祁露露沖進宿舍咋呼呼地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杜大少那個有錢的老爹死了!”
“哪個杜大少?”
“咱學校還有幾個杜大少啊,杜之凱??!”
杜之凱的父親死了?這是怎么回事?。坎痪们白约哼€見過他的,怎么就死了呢?
“露露,真的假的?這種事情可別亂說?!崩畹ぽp聲說道。
祁露露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真的啊,聽說警察已經通知杜大少去警察局認尸了。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誰,被人捅了十幾刀呢。”
李丹依舊早早地來到了酒吧,張琳已經來了,正坐在吧臺邊上發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今天你怎么來得這么早?”李丹上前拍了下張琳的肩膀。
張琳被嚇了一跳,李丹頑皮地吐了下舌頭:“琳姐,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張琳咬了咬嘴唇:“李丹,我不想干了,你也別在這兒干了,我們一起辭職,重新找一份工作吧!”
李丹瞪大了眼睛:“為什么啊?不是干得好好的嗎?”
張琳欲言又止,最后她說道:“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必須得走。”李丹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搖頭,她的反常讓李丹的心里升起了疑惑。
陸胖子來了之后,張琳就去找他談話了,但沒聊多久張琳就走了。李丹留意到陸胖子的眼睛在望著張琳的背影時射出了一縷怨毒,這眼神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歐陽,兩個老人還在追問孩子的事情呢,怎么著也得給他們個說法吧!我想要照實說,可是振北怕他們接受不了,你幫我出出主意!”白倩給歐陽雙杰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了。
歐陽雙杰苦笑了一下:“白姐,這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勸勸嚴哥,就和老人說實話吧,總不能一直騙他們。當初梁詩然設局讓你們收養這孩子,原本是想陷害你的,你自己還成了警方的懷疑對象呢。說起來,梁詩然還真有一套,她早早地就盯上了你,原本已經打算拼個魚死網破了。一來這孩子能夠讓警方轉移視線,二來一旦他們夫妻真出了什么事,孩子也有人照應著。孩子要是跟著你們肯定不會受苦,可偏偏這孩子舍不得離開自己的親生父母?!?
白倩白了歐陽雙杰一眼:“現在梁詩然已經自首了,那個王劍沒事吧?”歐陽雙杰說王劍沒事,梁詩然的事情他并沒有參與,至于他知不知情,已經沒有人去深究了,孩子總得有人照顧。
白倩輕聲說道:“能不能和王劍商量一下,還是讓嚴寬跟著我們吧?!彼€是習慣性地叫那孩子嚴寬,歐陽雙杰有些為難,最后還是答應試試。
“其實我也是為他好,一個大男人,帶一個孩子都費勁,別說兩個了?!?
就在這時,歐陽雙杰的電話響了,是邢娜打來的。
“在哪兒呢?”邢娜還是那樣大大咧咧,歐陽雙杰告訴她,自己正在白倩的辦公室里。邢娜告訴他,馮局讓他馬上趕回局里去,歐陽雙杰皺起了眉頭:“又有案子了?”
“你就趕快回來吧!”邢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歐陽雙杰剛回到局里,許霖就把一份驗尸報告交到了他的手上:“死者女性,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是被鈍器猛烈撞擊腦部致死,之后被毀容,然后一絲不掛地被裝進了紙箱,目前我們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其身份的線索。尸體是在舊城區一棟爛尾樓里發現的,報案人是個流浪漢,現場勘察的結果表明那兒并非第一兇案現場。我已經通知了各派出所,看看有沒有報人口失蹤的,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
歐陽雙杰從二隊抽調了四個人:許霖、邢娜、謝欣和伍坤,叫他們跟著自己調查杜俊的案子,王小虎則帶著一中隊的人去調查無名女尸案。
歐陽雙杰讓那四個人去了他的辦公室,從昨天發現尸體開始,警方就展開了調查工作,到目前為止倒是有了一些進展。
“今天上午我們去見了杜俊的老婆,她說杜俊平時為人很和善,也樂于助人,還說杜俊是不可能與別人結下什么仇的,就連礦上那些工人提起杜俊都會豎起大拇指。她認為很可能是劫匪見財起意,謀財害命。杜俊身上的現金確實被搶走了,他戴的勞力士手表也沒了,不過我覺得這不應該是起簡單的劫殺案?!蔽槔ふf到這兒,頓了頓,“如果只是劫殺,兇手根本沒必要捅杜俊十幾刀,這得有多深的仇???”
歐陽雙杰點了點頭。杜俊的尸體是在他自己汽車的后備廂里發現的,車子是在凌晨兩點到六點之間停到了杜家門口的。杜家的保姆在六點多鐘起床做早餐的時候發現了車子,一看到后備廂里流出了血,忙叫醒了杜家的人。
“如果兇手是搶劫,那么他在殺完人的第一時間內應該是想要逃離兇案現場!怎么可能又不著痕跡地把杜俊的尸體裝到車子的后備廂里送回來呢?杜俊的車子在市里可是小有名氣的,他的車牌就是個很明顯的標志。殺了人,再開著受害人的車子把尸體送回來,而且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這樣的兇手怎么可能是生手?”
歐陽雙杰的話說完,大家都點了點頭。
伍坤接過了話茬:“杜俊的老婆說他的人緣很好,又與人為善,不可能與人結仇,我覺得這說不過去。做生意就一定會有對手,更別說他是開礦山的了。眼紅的人多了去了,誰能保證沒人想暗中弄垮他?我手里還有一份材料,是小折山另一個礦場老板暗中向相關部門提交的報告,說杜俊是用了不正當手段才取得了小折山的開采權。當然,經過核實,這事純粹是子虛烏有。所以杜俊不可能沒有仇家,就算是明里沒有,暗里也一定有的?!?
大家各自對杜俊一案發表了看法,但大都認為是杜俊的競爭對手干的。有一點特別重要,那就是市里目前正在對礦山進行清理,這對很多小礦主來說不是什么好事,杜俊完全有可能趁著這次清理把其他的小礦都吃掉,聽說他最近往市里辦公室走動得非常頻繁。
歐陽雙杰決定兵分三路。第一路,由伍坤負責對礦山進行摸底,看看這次清理整治中哪些礦主的利益會受到影響,他們在私底下又有什么樣的態度;第二路,由許霖負責對杜俊的車子展開調查,市里很多地段都有監控錄像,看是否能根據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摸清杜俊臨死前兩天的行蹤。不過對于這一點,歐陽雙杰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兇手既然敢用車子把杜俊的尸體送回來,說明他早就已經成竹在胸。歐陽雙杰自己負責對杜俊的其他社會關系進行排查,從法醫給出的尸檢結果來看,杜俊是被人面對面捅死的,雖然有掙扎,卻沒有任何戒備——兇手很可能是他熟悉的人。
李丹在電視上看到了警方的認尸啟事,起初,她并沒有太在意,可當電視里提到那無名女尸的左手背上文著一只藍色的蜜蜂時,她愣住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電視畫面。在那女尸靠近左手虎口的地方,果然有一只被藍色墨水浸過的文身。這文身她太熟悉了,她還曾好奇地問張琳,怎么就想到在手背上文這么一個小家伙。張琳說,她男朋友覺得女人有點文身會更加性感,原本她想文一個大一點的,可才剛開始文她就覺得疼,最后只能文一只蜜蜂了。
當時聽張琳這么解釋,李丹還忍不住笑了。不過此刻她卻笑不出來了,因為她已經能夠確定這無名女尸就是張琳。她拿起手機給張琳打了個電話,但電話里提示對方已關機。李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不管怎么說,她在“殘生”和張琳共事了大半年的時間,張琳對她很關照。她深吸了口氣,然后就準備撥打警方提供的熱線電話,但想了想又放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千萬別給自己找麻煩。再說,張琳的家人應該也會看到這則啟事的,他們應該會主動和警方聯系。
李丹還是早早就來到了酒吧,不過她今天的情緒很低落。在酒吧里她一下就想起了張琳,尤其是張琳走時陸胖子那怨毒的眼神。想到這兒她心里一驚,張琳在酒吧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想到辭職了呢?還有,她走的時候到底和陸胖子說了些什么,為什么陸胖子會有那樣的眼神?
李丹一邊抹著桌子一邊胡思亂想,這時站在吧臺旁邊的冷艷笑著說道:“這桌子你都擦了很久了,也不怕把它擦出窟窿來??!”
李丹這才回過神來。冷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今天聯系過張琳嗎?”
李丹有些驚訝地望向冷艷,在確定方便說話后才壓低聲音說道:“中午我看電視,警方要對一無名女尸進行身份確認,那女尸左手虎口的地方有一個小蜜蜂的文身,我記得張琳的手上就有一個。當時我就呆住了,給張琳打電話,但她關機了,你說那會不會就是張琳?。俊?
冷艷微微點了下頭:“我倒是希望不是她,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不管怎么樣,我們也同事一場,這心里還真不是個滋味。”
李丹的嘴唇動了動,她想說杜俊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她還是咽回去了,因為陸胖子已經走了進來。陸胖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李丹來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他愁眉苦臉。
“你們倆,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陸胖子對李丹和冷艷說道,然后走到門邊把大門關上,掛了歇業的牌子。
李丹和冷艷對望了一下,兩個人的心里都很忐忑。陸胖子這是怎么了?兩個人跟著陸胖子到了他的辦公室,陸胖子輕咳一聲:“都坐下吧,別緊張,找你們來只是想跟你們說點事兒。前幾天張琳離開了酒吧,我想你們都一定很好奇吧,為什么她會走?”
李丹和冷艷都沒有說話,陸胖子問李丹:“李丹,平時你和張琳的關系很不錯,她就沒有告訴你離開的原因嗎?”
李丹說沒有,原本她想過兩天問張琳的,因為如果當時給她打電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陸胖子嘆了口氣:“張琳在酒吧的時間是最長的,大概也有兩年了。她很能干,腦子也活,就是脾氣太倔。前段時間我讓張琳管酒吧的賬目和日常的收入開銷,我對她是足夠的信任,可是她竟然偷偷地黑我的錢。她管了近半年的賬,酒吧就缺了近六萬的款,我還能讓她繼續在我這兒干嗎?”
李丹望著正說得激動的陸胖子,回想起了當時張琳離開時的情形,也許陸胖子那怨毒的眼神是因為那六萬塊錢,也許他更難過的是張琳辜負了他的信任。不過李丹的心里也有著疑惑,憑她對張琳的了解,她能確定張琳不是那樣的人。雖然張琳也說過她家里的條件不好,可是她平日里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那晚張琳是先和自己說不想干了,想要離開這兒,然后才去找的陸胖子,而那時陸胖子好像根本就沒料到張琳想要辭職。她清楚地記得,張琳去找陸胖子的時候,陸胖子的臉上還帶著笑,并不像是他說的那樣。李丹突然有一種感覺,陸胖子并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么和善,相反,此刻的他讓李丹隱隱有些害怕。她們今天才知道張琳可能遇害的消息,陸胖子晚上就把她們叫來說了這么一番話,這其中必有蹊蹺!
“好了,這事情你們也大致了解了。冷艷,明天你再招個人來吧。張琳走了你們兩個人忙不過來,另外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店里的生意你們倆就幫著照應一下,我給你們漲工資!”
“王隊,有人來認尸了?!?
王小虎正在白板前苦思冥想,聽到說有人來認尸,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激動的神色。來認尸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叫蔣天,他自稱是死者的男朋友,是看到了警方的認尸啟事才來的。蔣天一身的江湖氣,他說他是一家投資擔保公司的客戶經理,其實就是個非法融資做高利貸的。
王小虎進去的時候,筆錄才剛剛開始,蔣天的臉上滿是悲戚。他說死者叫張琳,是他的女朋友,兩個人原本打算今年“十一”結婚的。“不管是誰,千萬別讓我逮著,否則我一定輕饒不了他!”蔣天恨恨地說道。
謝欣皺起了眉頭:“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別說這些沒用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發現了兇手是誰,可千萬別亂來,趕緊通知我們,私自報仇是違法的,弄不好你自己還得栽進去。”
蔣天忙說道:“可我這心里難受啊!”
王小虎看了看他的表情,看起來他對張琳倒是挺有感情的。
張琳的家就在寶山路的日照巷里,那兒是林城的一個棚戶區,靠近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比較多。那里都是些老房子,本地人都搬離得差不多了,房子都租給了外來打工的,只有一些家庭條件實在太差的本地人家還住在那兒,而張琳家就是其中之一。
張琳的父親叫張六七,原本是橡膠廠的工人,后來企業倒閉了,他就跑了摩的。張琳只讀到高中就出來工作了,蔣天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追到手。說來也奇怪,蔣天明明是混混出身,可在張琳的面前卻很是溫順,他很怕張琳生氣,張琳生起氣來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琳白天在一家店里賣服裝,晚上就在寶山路的一間小酒吧當服務員,兩個星期才能夠湊出一天的時間來休息。其實我也和她說過,不用那么辛苦的,可是她不聽,唉!”蔣天一聲嘆息。
謝欣淡淡地說道:“聽起來你對張琳的感情蠻深的嘛!”
蔣天點了點頭:“我們在一起五年了,她不樂意的事情我不會去干,只要她開心,我就很高興,她讓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