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比一天少

讀書愈少，對環境愈不滿意。讀書愈多，對自己愈不滿意。現今，大罵環境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就是因為真讀書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老宣

掛念森林

一只真狼，無論你怎么仔細喂它，它總是掛念著森林。

——岡察洛夫

雙面人

我發現我們有不少政治上的惡棍在其他方面卻是十分可愛的人，許許多多無能而又夸夸其談的大學校長在家里卻是絕頂的好人。

——林語堂

在缺乏教養的人身上

在缺乏教養的人身上，勇敢就會成為粗暴，學識就會成為迂腐，機智就會成為逗趣，質樸就會成為粗魯，溫厚就會成為諂媚。

——洛克

可憐讀書人

人上廁所時間長，那不是干腸，是在蹲坑讀書；讀書人最能忍受老婆的嘟嚷，也不是脾氣好，是讀書人入了迷兩耳如塞。吃飯讀書，筷子常會把煙灰缸的煙頭送進口里，但不易得腳氣病，因為讀書時最習慣摳腳丫子。可憐都是蜘蛛般的體形，都是金魚似的腫眼，沒個傾國傾城貌，只有多愁多病身。

——賈平凹

便于吃羊

狼有時也會設法保護羊，可那只是為的便于吃羊。

——顯克微支

欲蓋彌彰

為一件過失爭辯，往往使這過失顯得格外重大，正像用布塊縫補一個小小的窟窿眼兒，反而欲蓋彌彰。

——莎士比亞

好讀書就別當官

好讀書就別當官。心謀著書，上廁所都尿不凈，褲襠老是濕的，哪里還有時間串上級領導的家去聯絡感情，也沒有錢，拿什么去走通關關卡卡？即使當官，又沒有整日開會的坐功？簽發的文件上能像在新書上寫讀后感一樣隨便？或許知道在頂頭上司面前要如謙謙后生，但懶散慣了，能在拜會時屁股只搭個沙發沿兒？也懂得豬沒架子都不長，卻怎么戲耍成性突然就嚴肅了臉面？誰個要整，誰個要防，能做到喜怒不露于色？何事得方，何事得圓，能控制感情用事？讀書人不反對官，但讀書人當不了好官，讓貓拉車，車就會拉到床下。那么，住樓就住頂層吧，居高卻能望遠，看戲就坐后排吧，坐后排看不清戲卻看得清看戲的人。不要指望有人來送東西，也不煩有人尋麻煩，出門沒人見面笑，也免了有朝一日墻倒眾人推。

——賈平凹

魚釣人

人釣魚，人卻比魚更容易上鉤。

——郭世平

不能過于自信

一個人所下的判斷，不能過于自信，像谷子沒有成熟便估計收獲的這些人；因為我在冬季看見一株玫瑰已經氣息奄奄了，但到春天卻又開滿了一樹的花；我又看見一條船，航行海上又快又穩，可是在到碼頭的時候翻身了。

——但丁

年產五六斤

打量著打量著，她忽然開口說，幾年不見出息成男子漢了，當然同在一顆腦袋上工作，耳朵見不著耳朵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兒，她問我，業余時間有些什么愛好。

我說，平時有空就挖挖耳屎挖挖鼻涕，忙的時候挖得不怎么仔細，業余時間寫小說，年產量大致在五、六斤左右，其中包括斤把散文，半斤把詩，除皮的話也不全是馬糞紙，看怎么算。

——老黑

不能像鷹飛得那樣高

鷹有時比雞還飛得低，但雞永遠不能飛得像鷹那樣高。

——列寧

良心的譴責

處于順境的時候，良心的譴責就睡著了；處于逆境的時候，良心的譴責就加劇了。

——盧梭

省略號

就像中國大多數人最后都死在床上，中國的美麗傳說大多數都在床上結束，大瓦的小說當然如此，可這一篇故事剛開始，大瓦就把兩個年輕男女主人公往床上寫，處女一看驚呼，過了過了太過了！大瓦問怎么辦，處女引用中外著名小說戲劇電影舉例說明，要想達到韻味無窮的藝術效果，人物上床之后，作為電影鏡頭，就應該裝成不好意思的窘迫樣子移開，但不能走遠，這時可以去看床底下兩雙丟亂的男鞋女鞋，可以去看床上面晃蕩得厲害的帳簾帳鉤，最好當然是吹燈靜場，處女說這種事情寫動作俗氣，處女說這種事情最好寫內心活動，大瓦說他干這種事說干就干，沒有什么內心活動，處女搖搖腦袋，又搖搖腦袋，好好好，寫到床上后你就打幾個圓點。

圓點，那是省略號，大瓦叫起來然后虛心討教打幾個圓點，大瓦寫文章特別喜歡打省略號，可是至今沒看清楚書上的一個標準省略號是幾個圓點，六個，處女琢磨著又琢磨，改口說，打兩個，十二個，十二？大瓦驚叫起來，十二個時間太長了吧！

——老黑

猴子拉車

一個人拉一輛車完全算不得什么光榮，但一只猴子拉一輛車卻贏得滿場的喝彩。

——史鐵生

信仰與科學

當喉嚨發干時，會有連大海也可以一飲而盡的氣概——這便是信仰；一等到喝時，至多只能喝兩杯——這才是科學。

——契訶夫

文學不同梅毒

但竟有人給文學也攀起親來了，他說女人的才力，會因與男性的肉體關系而受影響，并舉歐洲的幾個女作家，都有文人做情人來作證據。于是又有人來駁他，說這是弗洛伊德說，不可靠。其實這并不是弗洛伊德說，他不至于忘記梭格拉第太太全不懂哲學，托爾斯泰太太不會做文章這些反證的。況且世界文學史上，有多少中國所謂“父子作家”、“夫婦作家”那些“肉麻當有趣”的人物在里面？因為文學和梅毒不同，并無霉菌，決不會由性交傳給對手的。至于有“詩人”在釣一個女人，先捧之為“女詩人”，那是一種討好的手段，并非他真傳染給她詩才。

——魯迅

敲碎果殼

想吃果仁的人，必須敲碎果殼。

——普勞圖斯

不過下了一個蛋

光靠大聲叫嚷，并不能證明什么事情。一只母雞不過下了一個蛋，卻每每要咯咯地叫一陣，好像它生下了一顆小行星似的。

——馬克·吐溫

言顧其行

因為有這種種假文學，所以我近來不看人的文章，只看人的行徑。這樣把道德與文章混為一談，似乎不合理，但是此中有個分別。創作的文學，只以文學之高下為標準，但是理論的文學卻要看其人能不能言顧其行。我很看不起阮大鋮之為人，但是仍可以喜歡他的《燕子箋》。這等于說比如我的廚子與人通奸，而他做的點心仍然可能很好吃。

——林語堂

兼有天堂和地獄

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兼有天堂和地獄。

——奧斯卡·王爾德

不算撒謊

為自身利益撒謊，那是冒騙；為他人利益撒謊，那是詐騙；為了陷害而撒謊，那是造謠中傷；諸如此類都是最壞的撒謊；而對自身和他人都無害亦無利的撒謊，那不算撒謊。那只是虛構而不是撒謊。

——盧梭

大便的氣味

人人喜歡自己大便的氣味。

——伊拉斯謨

時代的落伍者

現在是是非混淆，黑白顛倒的時期。所以作的文，愈令人不知所云，愈是合于時代的好文。作的詩，愈令人認不出是什么東西，愈是合于時代的好詩。穿的衣服，愈不中不外，不男不女，愈是合于時代的新人物。你若稍加批評指正，就有人說你是沒有欣賞文學的天才，缺乏審美的眼光，是時代的落伍者。

——老宣

容忍

不要只看到桃子皮上的細毛，不要只看到蛤蟆身上的疙瘩，不要只看到一個人古怪的脾氣。如果我們能明辨，我們就知道容忍。我們就可以抓住問題的核心。而不至于老是在一些枝節問題上糾纏不清。

——亞倫·亞達

學者

什么是“學者”？學者，是不愿務農，不肯做工，不能為商，不敢當兵，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善說大話欺人，最能謠言惑眾，自命遠能治天下，其實，近不能治一身廢物。

——老宣

編寫悲劇

許多人用自己的前半生來編寫后半生的悲劇。

——拉勃羅埃

拿磚頭砸地

要敬重上級——如果你有上級的話；對陌生人，有時對其他人也要尊重。如果有人冒犯了你，你又弄不清那是不是故意的，就不要采取極端行動，干脆等待時機拿磚頭砸他，那就夠了。如果你發現他并非有意冒犯你，就該坦率地承認打他是錯誤的；像男子漢一樣地認錯，并說明你不是有意的。

——馬克·吐溫

文人

文人是可嘉獎的，因為他虛心，知道上進，并不拿身份，并不安本份。真的，文人對自己，有時比旁人對于他還看得輕賤；他只恨自己是個文人，并且不惜費話、費力、費時、費紙來證明他不愿意做文人，不滿意做文人。在這個年頭兒，這還算不是識時務的俊杰么？

——錢鐘書

黃土吃人

人吃黃土一輩子，黃土吃人就一口。

——高紅十

精神游戲

真有才能的人總是善良的，坦白的，爽直的，決不矜持；他們的譏諷只是一種精神游戲，并不針對別人的自尊心。

——巴爾扎克

人到中年

中年是雜念越想越長、文章越寫越短的年齡。

——董橋

筆罵

罵人，快事也；做文章罵人，更是快中之快。罵人，人家可以即刻還嘴，甚至于饗于老拳；做文章罵人，至少可以痛快地罵，盡量地罵，當我“筆罵”的時候，被罵的人決不會來搶我的筆。文章發表之后，也許人家會回罵，那是他的事，因為他已經被我先罵，我已經占了上風了。

正像人們喜歡看打架一樣，大家都喜歡看罵人的文章。無論是明罵、暗罵，罵團體、罵個人，只要罵得俏皮，罵得淋漓盡致，讀者就會像大熱天吃冰淇淋，有一種形容不出的快感。罵人的文章也特別容易顯得好：假使你本來才高八斗，你寫起罵人的文章來，就可以達到一石；即使你本來一竅不通，你如果常常練習你的“筆罵”，大約也能漸漸變成了心有七竅的比干。

——王了一

只有自己知道

鞋子在哪里硌腳，只有自己知道。

——塞萬提斯

智慧是乳房

精神像乳汁一樣可以養育人的，智慧便是一只乳房。

——雨果

雅俗不賞

報紙上的文章，據說是要雅俗共賞的。這幾乎可說是一個烏托邦。所謂雅俗共賞的文章，往往是雅俗都不賞；至多只是博雅人說聲“還不錯”，俗人不至于打呵欠而已。

——王了一

和狗的嗅覺一樣

真正的朋友在精神方面的感應，和狗的嗅覺一樣靈敏；他們能體會一朋友的悲傷，猜到悲傷的原因，老在心里牽掛著。

——巴爾扎克

真理穿上靴子

在真理穿上靴子以前，謊言早已周游了半個世界。

——詹姆斯·凱拉根

截稿日期

第一是編輯。所謂編輯，天經地義，名正言順是法定的獵獅人。他最嗜食的一道菜，是獅子腦髓。最有力的一件武器，是“截稿日期”。亮出這件兵器，沒有一頭獅子不魂飛魄散的。名作家的任何借口，什么靈感，直覺，情緒，健康，藝術良心等等，一旦面臨這件鐵的事實，立刻顯得幼稚可笑，提都別提。“截稿日期”這四個字，像一道符咒一樣，對文壇上的一切妖怪，都有點鎮邪的作用。任何編輯念起這道咒來，立刻威風凜凜，儼然道士，或者像位馴獸師。這武器尚有一件附件，可以增加它的殺傷力。“截稿日期”即定，還可以三日一個電話，五日一封限時信，搞得他神魂不定，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挨定時炸彈。

——余光中

思想的豆腐

知識是豆漿，智慧的鹵金。知識很多，智慧很少的人，總是一盆豆漿，點不成思想的豆腐。

——吳稼祥

人工植皮

一種純粹靠讀書學來的真理，與我們的關系，就像假肢、假牙、蠟鼻子甚或人工植皮。而由獨立思考獲得的真理就如我們天生的四肢：只有它們才屬于我們。

——叔本華

培養女青年

“我不生氣。”我說，“小流氓栽老流氓手里不丟份兒。”小說家就是名人可以天馬行空，新人必須遵循規則的一種文學游戲。

“對對，咱年輕人都挺純潔的，別學那老文痞的作風。”

“對對，等咱老了，咱再壓制年輕人，不許他們冒頭。”

“對對，那時咱們也德高望重了，也大大小小滿視野了，再痞也沒人敢管咱們叫痞子了。什么現代新潮先鋒都是咱們玩剩下的，只要不改外語寫作，寫什么咱都告他‘狗剩兒’”。

“咱只培養文學女青年。”

“不不，一概打下去，那會兒咱肯定老得什么也啃不動什么也不愛吃了，天鵝肉端到嘴邊也是干流口水饞著有勁使不上。”

“不不，還是培養女青年，干不了別的，摸摸手巴掌，捏捏辮梢兒總是可以的——那會兒就好這個了。”

——王朔

也不容易

從前全世界僅有七位智者，而當前要找七個自知無知的人也不容易。

——阿里斯塔克

像死水一般變質

離開了人才薈萃的中心，呼吸不到思想活躍的空氣，不接觸日新月異的潮流，我們的知識會陳腐，趣味會像死水一般變質。

——巴爾扎克

一天不得安

常聽人說：“若要一天不得安，請客；若要一年不得安，蓋房；若要一輩子不得安，娶姨太太。”請客只有一天不得安，為害不算太大。所以人人都覺得不妨偶一為之。

所謂請客，是指自己家里邀集朋友便餐小酌，至于在酒樓飯店“鋪筵席，陳尊俎”，呼朋引類，飛觴醉月，享用的是金樽清酒，玉盤珍饈，最后一哄而散，由經手人員造帳報銷，那種宴會只能算是一種病狂或是罪孽，不提也罷。

——梁實秋

平庸

平庸是人們手扶的欄桿。

——孟德斯鳩

生命是什么

我們的生命是什么？不過是長著翅膀的事實或事件的無窮的飛翔。

——愛默生

狠吃

“實事求是講，人民生活水平是提高了，過去您沒覺著肉貴那是因為過去您壓根不怎么吃肉，割二毛錢肥膘就全家包餃子了。要是肉價還是前兩年那價，國家就是把全國變成大豬圈也不夠您狠吃的。”

——王朔

無知可以無畏

無私可以無畏，無知也可以無畏。

——馮驥才

生命值多少錢

人的生命值多少錢卻沒有人定過價；它給你的時候是白給的，收回去的時候也是無償的。它值多少錢呢？如果你好好觀察一下周圍，就會發現有時候它值不了幾個錢，甚至一文不值。

——卡森·麥卡勒斯